徐子陵回到竹堂,幸容迎上來道:駱堂主和錫良哥在堂說話,你::徐子陵拍拍他肩頭低聲道:我要先和其飛待兩句,稍後纔去見他們。
幸容連忙引路。
徐子陵見過其飛後,纔到堂會駱奉和桂錫良,還未坐定,駱奉欣然道:原來是子陵你,那我就放心哩。
徐子陵既愕然又尷尬,不明白桂錫良爲何如此相信駱奉,桂錫良解釋道:奉叔一向最關照我和小容,瞞誰都可以,卻絕不可瞞他駱奉道:李子通有甚麼話說?
徐子陵回過神來,微笑道:當然是冠冕堂皇的人說話,雙方結聯盟,共拒大敵,不過我們亦早準備和他合作,所以一拍即合。
駱奉皺眉道:李子通並不是言而有信的人,子陵你要小心點。
幸容道:那等若與虎謀皮。
徐子陵不敢太多,低聲道:這方面我們也有準備的。放心好了。
駱奉眉頭大皺道:子陵你來告訴我,寇仲爲何要誇言錫良可破去杜沈的聯軍,現在給邵令周拿這點大做文章,教錫良如何下臺?
徐子陵稍爲放心,知桂錫良並沒有托出全盤計劃,點頭道:所以我纔要來了解形勢,說不定需奉叔大力幫忙。
駱奉呆了半晌,嘆道:現在的幫爭變是靠向李子通還是寇仲的鬥爭,邵令周今趟真失策。
徐子陵不解道:他是否想當幫主呢?
幸容冷哼道:這個當然不在話下。問題是小仲和你已在幫中建立了崇高的威,又有宋閥在後面撐腰,使他不敢輕舉妄,怕惹來你們和宋閥的反擊。直至現在有了李子通這大靠山,他始能神氣起來。
徐子陵問道:究竟沈堂主是站在那一邊的。
駱奉出奇怪的神,徐徐道:若非有他點頭,我怎會坐在這裡聽你們說話,爲你們擔心?
叄人聽得愕然以對。
駱奉嘆道:事實上這是壯派和元老派之爭,本來壯派本不是對手,但因有寇仲和子陵你的支持,把整個形勢逆轉過來。除了邵令周的嫡系外,年青一輩無不以錫良和小容馬首是瞻,因爲你們代表的是一種新興進取的力量,目標遠大。我和沈老有見及此,更怕竹花幫會因而四分五裂,遂分頭行事,力圖平息干戈。唉!豈知邵令周竟投向李子通,令事惡化至難以挽回的地步,以後該怎麼辦?恐怕亦沒有人能知道。
頓了頓續道:邵令周最錯的一步是把囂張狂妄的麥雲飛捧爲堂主,令我和沈老到他不止任用私人,還目短淺,不明白人心之所向。
接攤手道:你們現在明白了嗎?
桂錫良呼吸困難的道:原來如此。
徐子陵點頭道:事確到了難以挽回的境地,目下邵令周完全站在李子通的一邊,大家只有彼此周旋下去,直至另一方坍臺。
駱奉道:我不宜在這裡勾留太久,若有甚麼新的消息,須立即通知我。
駱奉去後,叄人你眼我眼,都有不知從何說起的慨。
最後幸容長而起道:這些事愈想愈令人心煩。不若我們重溫兒時的舊夢,到外面去把臂夜遊,來個不醉無歸如何?
***
夜幕降臨,華燈初放,大南門街五十,相輝映,日市結束,夜市繼開,真有晝夜不絕之。兼之有名的緞子街和其他坊巷與之錯,酒樓歌榭分佈甚,不愧被稱著天下的煙花勝地,連綿的戰事似對之沒有半分影響。
在燈燭輝煌的長街上,人流如,肩接踵,店鋪則有各特的玩商品,列紛陳,令人目不暇給。
叄人像變回以前在揚州的小混混,你推我擁,在人流中爭先恐後,四。
徐子陵大訝道:似乎比以前更興旺哩!
幸容笑道:昏君死了,自是興旺。
桂錫良兩人中間,左右摟他們肩頭,興高采烈道:你這來得及時,每逢江淮兵或江南兵退兵後,各地的商販便水般涌進江都城來做買賣,每天都有過百的船隻從各地駛來,否則那有這麼熱鬧。
沿街不但店鋪林立,與店鋪相呼應的是擺設攤檔的攤販,買賣貨更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由日用品、裝飾,以至看相占卦、筆硯字畫,還有沿街賣的行販,他們推小車,又或挑擔頂盤,各施渾解數,高聲吆嚷,招徠顧客,都想把小吃、玩藝剪紙花樣,五花線等零食玩藝賣出去。
那種熱鬧的景,教人耳難淨,眼花繚。
到了貞嫂曾擺檔賣包子的市集,又是另一番景,隨可見人東一攤、西一檔的設場賣藝,說書的、裝神弄鬼的,耍傀儡、演武,吸引了以千計來逛遊的觀衆,氣氛熾烈,充滿醉生夢死,於戰中及時行樂的味兒。
叄人你耍我,我耍你,笑語聲中,來到熱鬧絕不遜於大南門街的柳巷。
雖名之爲巷,但只比大南門街窄小了叄分之一,亦是車水馬龍,尋芳客不絕如螻。
柳巷最大特是羅列兩旁連串延的紅紗燈籠,那是青樓門前的當然標誌,吸引各人等進進出出,傳出來的笙歌竹響徹夜空,浮雜沸騰聲浪,充盈長街。
更有鴇母姑娘,在激烈競爭下爲使生意興隆,各出奇謀在門前拉客,鶯鶯燕燕,眼笑語,更爲花街平添無限春。
徐子陵雖不逛青樓,但因舊地重遊,亦大覺有趣。
指指點點之際,不覺來到天香樓的門前,把門的漢子見叄人來到,恭迎道:桂大爺和幸大爺請!
徐子陵大一聲且慢,拉得兩人退後兩步,苦笑道:喝酒的地方隨均是,不用到子去喝吧!
幸容和桂錫良被他逗得大樂,左右把他夾起,直闖院。
自有人領路登樓,把叄人帶到【木鬲】窗外可俯瞰舊城河兩岸夜,景緻佳絕的豪華廂房中。
俏婢擺下酒碗筷,端上小吃後,在桂錫良吩咐下退出房外。
幸容笑爲兩人斟酒,嘆道:想當年我們日日天香樓的大門洋興嘆,羨慕每一個有資格過門檻的人。現在卻能坐在樓最華麗的廂房舉痛飲,上天待我們實在不薄。
桂錫良舉酒勸飲,大笑道:浮生如夢,人生幾何,來知酒,一醉解千愁,今晚我們叄兄弟定要喝個痛快。
徐子陵給他的浮生如夢,人生幾何勾起悼念素素的心事,悲從中來,舉一飲而盡。
桂錫良和幸容覆桌上,拍掌怪。
徐子陵搖頭道:你兩個小子定是晚晚到這裡來混的哩!
幸容故作神的湊到他耳旁道:荊曼和尤杏兩位姑娘並稱天香雙絕,豔蓋江都,未曾聽過們彈琴唱歌的都不算來過揚州。幸好你兩位兄弟尚算有點臉子,特別請玉玲夫人安排們空來唱他孃的兩曲小調,保證你的眼睛和耳朵同樣有福氣。
桂錫良亦在另一邊低聲音道:最糟是你要扮疤臉大俠,否則憑我們徐公子原來那張小白俊臉,說不定可打人家姑娘芳心,和徐公子攜手巫山,共渡春宵哩!哈!
兩人捧腹狂笑時,環佩聲響。
桂錫良和幸容神一振,齊來了。
***
寇仲與陳長林巡視了長長一截運河水道後,趕返城,就在酒樓晚。
閒聊幾句後,話題又轉回水戰上。
寇仲問道:有甚麼方法可封鎖水道呢?
陳長林皺眉道:那只是在水道中設置各種障礙,以阻止船隻通行,例如在水底設立木柵、尖柱或攔江鐵一類的東西。但諸如此類的措施只能收一時之效,消極被,一旦給對方偵知,對方可設計破去,故從沒有人真能鎖河封江。
寇仲想起自己當年乘船下竟陵時,江淮軍以鐵橫江,給自己一刀斬斷,欣然道:這就了,我最怕被李子通鎖我後路,令我們的水師難以北歸陳長林道:但鎖江之法,若配合得宜,亦確可收奇效,不可輕忽。
寇仲忍不住道:想不到長林兄除了海上貿易外,對水戰亦這麼在行。
陳長林微笑道:要做貿易,首先就要防海上的盜賊,甚至和海盜沒甚麼分別的舊隋水師,對此道不在行又怎?行走大海的商船同時都是戰船。嚴格來說,河道的水戰實非我所長,我的是海戰。
想起海戰,寇仲便猶有餘悸,道:海戰確和江河之戰大不相同。
陳長林點頭道:大海之戰,全憑風力,風勢不順,雖隔數十里猶如數千裡,旬日難到。
寇仲沉道:若我們能控制海岸,不但可把兵員迅速運送,更可阻截敵人的水師。
陳長林搖頭道:那是沒有可能的!要在大海尋上敵人,是名副其實的大海撈針。況且若讓船隊終日在大海巡弋,一旦遇上風暴,便要全軍覆沒。所以海戰首重天時,無風不戰,大風不戰。颶風將至、沙路不、賊衆我寡、前無泊地,皆不戰。及其戰也,勇力無所施,全以矢石遠擊。唉!船簸盪,要擊中敵船,會比在江河上難上百倍。且我順風而逐,賊亦順風而逃,既無伏可設,又無險可扼,能破其一二船,已屬萬幸,要稱霸茫茫大海,談何容易。
寇仲雙目芒亮起道:長林兄對水戰之道果然是深有認識,嘿!若從海上登陸去攻打敵人,敵人豈非無從攔截嗎?
陳長林信心十足道:若由我設計航線,保證敵人連我們的影子都不,登岸時再能準確把握風勢與汐的漲退,更可收奇兵之效。
寇仲呵呵笑道:這就理!我一直在擔心如何可把長林兄的千多子弟兵送往江都,志叔雖蠻有把握的樣子,但我素知老杜的厲害,一個不好,就妙計難。現在有長林兄海上奇兵這一招,將可解決所有問題。
陳長林霍地起立,道:我現在立即要去和志叔商量,今晚就要趕去截住正趕來樑都的船隊,此計肯定萬無一失。
寇仲一把扯他道:回程時可否順手搶沈法興的一批商船戰船回來呢?你們對他的水師那麼悉,只要船出大海,對方只有徒喚奈何,可省卻我們很多功夫。
陳長林道:假若能出其不意,應該可以辦到的,但頂多只能七、八條船,但冒的風險卻非常大,似不甚化算。
寇仲道:那隻好放棄這貪檢現便宜的想法,長林兄先坐下,讓小弟給你看一樣東西。
陳長林重新坐下,接過寇仲遞上來機關巧的本。
寇仲低聲道:請翻往一百零一頁。
陳長林依言翻到該頁,愕然道:這是甚麼船?
寇仲指本的圖樣得意地道:這飛戰船,利用水對船產生的反作用力推船前進,比用船槳更省力和有效,就算在無風時,亦可日行百里,是一種裝上『車』的船,放左右弦下置激水,翔風鼓浪,疾若掛帆席,製造省易又持久耐用。
接指圖樣下的文字道:你讀讀這幾句,飛戰船,傍設四,每八楫,四人斡旋,日行千里。千里當然是誇大吹牛皮,我打個折扣,能日行百里也不錯啦。
陳長林容道:這是誰想出來的。
寇仲再讀下去道:以激水,置人於前後,踏車進退,上中下叄流,迴轉如飛,敵人只能相顧駭愕。
寇仲輕輕道:就是魯妙子魯大師,你聽過嗎?
陳長林長嘆道:當然聽過,小子服啦,我立即人依圖改裝,藏於船腹下,有了這麼一批戰船,天下水道還不是任我們橫行嗎?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縱聲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