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領著桂錫良和幸容,由李子通、左孝友等親自送出總管府,與來時所的對待真有天淵之別。
唉出府門,沈北昌、駱奉和玉玲夫人迎上來,人人一臉難以相信的神。
沈北昌道:此地不宜談話,隨我來。
半晌後他們到達附近一家和他們有關係的店鋪,早有十多名竹花幫香主級的頭領在等候,大多年紀不過三十,個個神凝重。
聽畢寇仲的待後,玉玲夫人哼道:無論幫發生什麼事,也該在幫解決,邵令周這麼借外人之力來對付幫中兄弟,已犯幫規,卑劣無恥。
玉玲夫人顯然仍有很大的影響力,的話聽得衆人無不出憤慨神,只有沈北昌臉無表的,略一點頭道:但現在實非訌的好時刻,李子通只因需藉助帥,才肯釋放桂堂主和幸副堂主兩人,一旦解去圍城之困,這小人便會反目相向,甚至乎派人截擊帥,故須三思而行。
駱奉同意道:目下唯一方法,就是立刻離城,將來才和邵令周算賬。帥認爲此法如何?
寇仲點頭道: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趁現在李子通不敢爲難我們,要走趁早。
不如謊稱你們是要助我去對付杜伏威,那李子通雖心知肚明是什麼一回事,亦可容易點下臺。
沈北昌斷然道:就這麼辦!
衆人齊聲應喏。
※※※
師妃暄別轉軀,面向徐子陵,黛眉輕蹙道:聽子陵兄的口氣,似是對妃暄有所不滿。
徐子陵灑然笑道:師小姐不著世塵,自是來去自如,不任何牽制。不過我徐子陵卻是一個凡人,心中尚有問題相詢,但看來小姐是不會答我的!
師妃暄莞爾道:這誤會真大。剛纔妃暄問子陵兄你往何去,你卻避而不答。妃暄非但平凡,更是個以牙還牙的子,只好有所保留,你還敢來怪人家。
這番滿含兒家態的話,出自這雖未至道貌岸然而至是仙態岸然的之口,聽得徐子陵瞠目以對,更陣腳大,領教到辭鋒的另一種厲害。
師妃暄忍著笑意,瞪著他道:怎麼忽然會變啞的?你現在只能是川去,究竟是什麼天大重要的事,可令你拋下你的帥兄弟,千里迢迢趕往蜀?
徐子陵苦笑道:師小姐若要知道,補問一句不就嗎?爲何卻繞個彎子來耍我?
師妃暄回覆一貫悠然自若的神態,輕地道:因爲妃暄直到這一刻,仍不清楚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所以才以各種旁敲側擊來試探。
徐子陵愕然道:我是這麼難了解的嗎?
師妃暄點頭道:妃暄自問擅於觀人之道。但到現仍弄不清楚你和寇仲兩個。寇仲因有所追求,所以比較易於窺測,但你卻像一個難識深淺的水井,表面看來簡單,但總不到你的底子;所以才生出好奇心,想知道你究竟從何人得悉這麼多有關魔門兩派六道的。今趟川,又有何貴幹。
徐子陵坦然道:事實上我並不打算瞞任何事。因爲我今次川找的是石青璇,且事該和師小姐有莫大的關係。
師妃暄玉容微道:究竟是什麼事?
※※※
寇仲目送沈北昌、駱奉、桂錫良和幸容等一衆竹花幫兄弟從陸路離開,這才趕到城外的碼頭,登上來接應的漁舟,迅速遠去。
撐艇的是陳長林,出乎他意料之外來的除卜天志還有其飛,久別重逢,自有一番歡喜之。
寇仲用最簡單的方法介紹了李子通那邊的況,道:李子通肯這麼低聲下氣,眼白白的放我這大仇人走,可見他心知肚明再無力抵抗老杜這新一的攻城戰。所以我們是許勝不許敗,若讓老杜奪得江都,我們都要捲鋪蓋找地方滾,江淮軍可不是說笑的。
其飛道:這正是帥在此見到其飛的原因。我曾三次易容混清流,終查到杜伏威手下有一名陳盛的年青將軍,此人勇猛擅戰,極得杜伏威倚重,假若我們能喬裝沈軍伏殺此人,杜伏威悲憤下會不顧一切去進攻沈綸。
卜天志接口道:據其飛觀察所得,陳盛那支五千人的部隊,該在明晚離開六合,以支援向江都開來的陸上先頭部隊。
寇仲問道:六合是什麼地方?
其飛答道:六合是清流東滁水旁的另一縣城,貫通長江水路,從那裡順風順流只一天可抵江都。陳盛管的正是泊在六合的江淮水師,大小船隻達七十多艘。
寇仲變道:這麼短的水程,襲將是難比登天。
陳長林邊搖嚕,邊道:事實上亦不容我們襲。由六合至江都,全在杜伏威的嚴控制下,我們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舉命中陳盛的帥船,再登船把他殺死。
因此人擅水戰,故對沈法興威脅甚大,更可令杜伏威深信不疑是沈綸的部下所爲。
其飛點頭道:沈綸的人中有個使槍的高手,人稱'長槍郎'古俊,形雄偉,與帥有點近似,若帥不用刃而用槍,刺殺陳盛,沈綸即管跳下長江,都洗不清嫌疑。
卜天志興道:我特別調來七艘最適合在附近水域作這種狙擊用途的快船,更把它們改裝可冒充海沙幫的戰船。到時將以海沙幫慣用的戰法,進行突襲,包保沒有人能瞧出破綻。
寇仲大喜道:各位叔伯兄弟,有什麼指示,即管吩咐小弟去做吧!
衆人聽得鬨然大笑。
寇仲忽又嘆一口氣,回頭凝被江都燈火染亮的夜空,搖頭道:若我能夠分的話,雲玉真休想可活著溜返陵。
※※※
師妃暄容道:楊虛彥竟是石之軒的徒弟!
徐子陵沉聲道:他不但是石之軒的徒弟,更是舊隋廢太子楊勇的兒子。因爲石之軒的另一份就是著作《西域圖記》的裴矩,師小姐對此可有什麼聯想?
師妃暄出深思的神,好一會才點頭道:多謝子陵兄,這一番話解開不石之軒的懸疑。不知這些關係重大的消息,是得自何方?
徐子陵詳述曹應龍的事後,道:照我和寇仲猜想,石青璇該不知誰是花間派這一代的傳人,故楊虛彥會打算憑某種方法,騙取石青璇的信任,以得到石之軒予兒保管的典籍。
師妃暄道:石青璇並非花間派典籍的託管人。假若我猜得不錯,楊虛彥該是看上藏在幽林小築的《不死印卷》。這印卷落在任何人手上都絕無用途,只有楊虛彥和侯希白這兩個石之軒傳人,纔有天大的好。
徐子陵愈聽愈糊塗,問道:石之軒與'不死印卷'究竟又是什麼一回事呢?
師妃暄出一苦的笑容,道:無論對我們又或魔門來說,石之軒都是近百年來最令人頭痛的禍害,觀乎此人能隻手單拳,兵不刃的覆亡大隋,弄得天下四分五裂,便可想見他的厲害。若非秀心師伯使他了真,令他融合正邪各家之長而創的不死印奇功出現絕不該有的破綻,天下可能將不是現在這番境。
徐子陵深吸一口氣道:不死印究竟是如何可怕的一種邪功,是否練就可以死不去。它比之天魔大法和道心種魔又如何?
師妃暄平靜答道:這世上那有能令人長生不死的功法。長保這臭皮囊更非明智之舉,子陵兄有否聽過佛家四宗?
徐子陵不明白爲何會岔到這方面去,點頭道:聽曹應龍提過,好像是天臺、三論、華嚴和禪宗,石之軒還曾學過三論宗嘉祥大師和禪宗四祖的技。
師妃暄沉道:看來曹應龍確有悔過之心,所說更非胡謅,因爲這都是四宗從沒有向外人的。石之軒乃武學的絕世奇才,無論什麼奇功笈,到了他手,總能融匯貫通,且又另出樞機,更上層樓。在武林史上,恐怕只有你和寇仲纔有資格與之相提並論。
徐子陵先是愕然,想不到師妃暄對他和寇仲評價如此之高,接著老臉一紅,不好意思的道:師小姐謬獎哩!
師妃暄微笑道:不用客氣。你和寇仲都是在當今武林中令人直到此刻仍難以相信的奇蹟。不死印如何厲害,先不去說,只看佛家四大高僧當年曾聯手追殺石之軒,務要收回他的武功,三次圍擊,仍給他負傷逃去,當可知石之軒的可怕。
見到徐子陵神,師妃暄嘆道:子陵兄倘以爲四高僧武功平常,就大錯特錯。他們所以名不顯於江湖,只因他們真是方外之人,從不捲江湖俗事,故不像寧道奇般名震天下。當年嘉祥和四祖聯同天臺宗的智慧大師、華嚴宗的帝心尊者,追捕石之軒,連癸派都噤若寒蟬,不敢手或沾惹,便知四大聖僧的厲害。論實力,四聖僧任何一人都足與寧道奇難分軒輊。
徐子陵倒一口涼氣道:那豈非石之軒比之祝玉妍和向雨田更厲害?
師妃暄道:又不可以這麼比較,只可說他們是同級數的人。至於誰高誰低,除非他們真正一決雌雄,否則難知結果。
徐子陵皺眉道:剛纔小姐說過對魔門來說,石之軒也是個大禍害,又是什麼意思?
師妃暄道:因爲石之軒有心一統魔道,所以對魔門各派的領袖,有一定的威脅。
祝玉妍便對之極爲忌憚。如非被秀心師伯破去他的不死印,祝玉妍恐怕早保不住魔門第一人的至尊地位。
徐子陵爲之瞠目咋舌,當日在,祝玉妍像吹口氣般輕易地從他、寇仲和跋鋒寒手上便把上龍搶回去,對此他仍猶有餘悸。由此可知石之軒武功厲害至何種程度。
師妃暄遙快將破曉的夜空,輕輕道:現在石之軒不死印奇功的唯一破綻就是酷肖秀心師伯的兒,亦是唯一能令石之軒不能忘的人。曹應龍對石之軒確有很深的瞭解,假若石青璇有什麼不測,石之軒或可回覆邪王本,再沒有任何牽掛。所以我們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阻止楊虛彥計得逞,否則已夠紛的天下,會出現更不可知的變數。
看著第一線曙出現在東方地平,徐子陵問道:師小姐是否準備和在下一起趕往幽林小谷呢?
師妃暄歉然道:妃暄慣於一人獨來獨往,子陵兄只要住都城南市的悅來棧,妃暄自會尋你。
徐子陵淡然道:看況吧!
心忖你既可和侯希白共遊三峽,現在明明同道順路,又要分別川。只此便可見自己在心中的地位和份量。既是如此,自己不如落得一個人瀟灑自在,無牽無掛的去找石青璇,反更見逍遙。
師妃暄怎會聽不出他的語氣,卻沒有再加解說,道別後逕自離開。卻是蜀的反方向。徐子陵收拾懷,把所有煩惱拋在腦後,全速朝大山趕去。
※※※
漁舟靠岸。
寇仲大訝道:我們的戰船在那裡?
卜天志微笑道:要瞞過江淮軍的探子,自然要有點手段。我們利用絞盤和長木條造的架,把七艘戰船拖到岸上,再以樹木掩蓋,保證不任何破綻。
寇仲這時隨衆人進岸旁的林,經過十多重樹叢後,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七艘小船一字排開,安然枕在直延往河水的架上,人意想不及。
陳老謀正指揮手下在船髹上海沙幫的標誌,忙個不亦樂乎。
衆戰士見寇仲出現,均士氣大振。
此批戰船船不大,只看其形,便到其輕便靈活的特。
寇仲大爲歎服,這招林藏舟,他連做夢亦未想及。
陳長林滿行的道:這是海沙幫最擅長運用的小型戰船,利於衝鋒破敵。有風張帆,無風劃槳。左右船舷各建牆,可護半,不懼強弓矢。牆下有棹孔,供槳探出,而劃槳水兵全部掩藏船。
寇仲見牆設有小,讚道:這些口是否用來放箭的,開大些是否會好些兒呢?
陳老謀迎過來道:這些弩窗,又或牙孔,專供發強弩之用,所以不用太大,也可瞄準發。
卜天志問道:還差什麼功夫?
陳老謀抹掉額上汗水,傲然道:只差尚未給船蒙上生牛皮,用以防火,這是海沙幫慣用的手法,被稱爲蒙衝鬥艦,今次的假裝陷害可說落足工夫。
其飛道:這趟行確曾經過反覆推敲,慮深思,我們不敢把戰船開來,就是怕令江淮軍生出疑心。這七艘船均是由別繞大彎分別駛來的,如此才更能令杜伏威深信不疑。
寇仲讚歎道:若我是老爹,亦要中計。哈!現在我唯一該做的事,是否好好睡一覺呢?
陳老謀哈哈笑道:帥放心睡吧!最好是到船上睡,到時到候老夫會把你喚醒。
再爲你易容改扮,否則怎來一章'長槍郎古俊大江勇誅陳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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