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心完蛋時，許姓男子朝中進方向走去，聞採婷忽然低呼道：許師兄請等等。追出連接中後進的天井去。

徐子陵心天助我也，再朝寢室瞥一眼，白清兒仍閉目運功，對外的事不聞不問。

聞採婷陪那男子往中進方向走去，邊行邊說話，徐子陵無暇聽，穿窗而，展開搜索，片刻景後肯定下面果然設有地庫，只是尚未能找到口。

心念電轉下，他的目落到寢室南牆一組三個高逾人的牆木櫃，正要過去查探，足音與人聲來至門外。

徐子陵知道自己因心神放在搜索口上，致有如此疏忽，幸好旁有屏風擋著一角，以供主人方便之用，忙躲進去。

一把陌生的男聲在屏風外響起道：清兒小姐一切順利嗎？

聞採婷答道：據你的許叔說，清兒的進展比他預期的更好，生春不用擔心。

竟是池生春回來了，沒有那許姓男子在，徐子陵頓輕鬆，心忖縱給發現，該可輕易闖離開。

聞採婷又道：還以爲你至三更纔回來呢？

池生春道：我剛收到幾個重要的消息，煩聞長老立即發送，讓他們作好準備。

徐子陵心中微懍，終肯定魔門果然聯手助王世充應付李閥的大軍，而池生春若真是香貴的長子，那香家與魔門的滅清道必有切關係。

池生春續道：今趟李閥是全力以赴，隨李世民東征有七位總管和二十五名將領，兵力超過十萬。據說拖了這麼久，是因要在水和黃河設置水陸的轉運站，以保證前線大軍的供給。不過黎的陷落，使李淵非常頭痛，在調度上很吃力。

聞採婷道：李淵有甚麼方法應付？

池生春道：聽說李淵正考慮派劉世讓率軍進駐土門，若竇建德有任何異，就奔襲夏軍的洺州，以牽制竇建德。

聞採婷冷笑道：竇建德的河北軍戰鬥力強大，豈是區區一個劉世讓牽制得了。

池生春道：那只是權宜之計，重要關鍵出自李建自請纓，要北上守陂，鞏固北方的戰線，擺明是防止突厥人南下。李淵已答應他的請求，還另派行軍總管段德進守延州，防備樑師都。這是我們事前所料不及的，對我們的計劃影響極大。

頓了頓續道：李建應是迫不得已，必須向李淵表明與突厥人劃清界線，更想向唐室將領大臣證明他確有軍事才能。其他事稍後再和長老詳談，我現在要去應付王伯當。

徐子陵才明白池生春因何會回到寢室這裡與聞採婷說話，皆因王伯當正在前進的廳等他。不用說王伯當是想利用池生春與李元吉的關係，請他說元吉支持李藉故離開長安的圖謀。

櫃門拉開，然後是窸窸窣窣的換服聲音，這或者也是池生春到室打個轉的藉口，就是須換一件服。

聞採婷笑道：你的格很好哩！

只要是正常男人，可曉得讚語含挑逗意味。

池生春顯然對不興趣，岔開道：王伯當說李想於此非常時刻，爲唐室稍盡綿力，說服他降鄭的舊將叛鄭歸唐，長老相信嗎？

聞採婷答道：鬼才會信他。

池生春邊行邊道：有沒有徐子陵的消息？

徐子陵聽他提起自己的大名，忙打醒神留心聆聽。

聞採婷把他送往門外道：他和寇仲分手後失去影蹤，我們猜他是往蜀找石青璇。

聲音遠去。

徐子陵暗呼此時不溜更待何時，閃出屏風穿窗去了。

寇仲一口氣在凌空時和著地後眨眼的景間氣勢如虹的向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子午劍左遊仙劈出毫無斧鑿之痕的十多刀，每一刀不但功力十足，且角度詭異刁鑽，中間全無予敵反攻的破綻空隙，在榮祥、闢守玄和京兆寧撲過來援手前，殺得左遊仙左支右絀，節節後退。

但寇仲心知肚明像左遊仙這種魔門元老級的高手，氣脈悠長，縱使沒有別人手干擾，要殺他亦非容易，立見好就收，閃電橫移，迎上氣未復的京兆寧，一刀將他劈得連人帶傘蹌踉跌退後，又改退爲進，嵌搶上來的闢守玄和榮祥間，一個旋，帶得井中月旋飛一匝，先後擊中兩人長劍。

他先巧妙地吸取了闢守玄部份真氣，再以卸勁將他帶開，到砍在榮祥劍上時，全力送勁，與他一記。

當！

螺旋勁像海水決堤、山洪暴發的涌攻榮祥，後者等若挨寇仲和闢守玄的聯手重擊，那得起，悶哼一聲，往後跌退。

嚓！嚓！嚓！

就在左遊仙子午劍攻來前，寇仲連續向闢守玄刺出充滿慘烈意味的三刀，以闢守玄之能亦擋得異常吃力，忙往外避開。

鏖戰至此，左遊仙、榮祥一方不但對眼前的寇仲完全改觀，甚至生出恐懼之心。

由於打開始主之勢就在寇仲手上，他們不但不能形合圍之勢，還給寇仲牽著鼻子走，六人中一死一傷後，仍然落在下風。

寇仲哈哈一笑，腳踏奇步，忽然移到左遊仙的左側，令位於左遊仙另一邊和仍往外退開的榮祥無法配合圍攻，井中月看似隨意的往左遊仙掃去。

左遊仙的心志早被他剛纔十多刀所奪，寇仲這一刀本看似沒甚麼厲害，可是配上他地寸、玄之又玄的步法法，偏能對他構嚴重的威脅，竟不敢擋格，往後疾退。

寇仲刀勢不改，一個旋移往仍陣腳未穩的闢守玄，井中月照他頸項抹去，巧妙如若天，采沒有任何言語可形容萬一。

闢守玄那想得到寇仲攻打左遊仙的一刀變由自己消，那敢招架，往後飛退。

忽然間，圍攻他的三名勁敵，全給他殺得四散逃開。

外面此時傳來沸騰的人聲和火燒引起的噼噼啪啪的聲音，寇仲當然猜到是玲瓏爲他在榮府四放火，榮祥等則無不變。

寇仲怕玲瓏會忍不住進來助他，倏收攻勢，橫刀而立笑道：今仗到此爲止，你們若要殺我寇仲，本人隨時奉陪。

說罷拔而起，撞破瓦頂，避過四萬八面近乎盲目來的以百計勁箭，在空中來個移形換氣，就那麼改變方向，揚長突圍逃之夭夭。

徐子陵略爲猶豫，始曲指在窗槁叩出他和沈落雁約定的暗號，際此近三更時份，李世績在長安位於皇城西面只隔一條安化大街佈政坊的將軍府正是夜深人靜，明月斜照的一刻。

徐子陵本想待明天與沈落雁聯絡，卻怕時機失誤，只好依約定的方法來找沈落雁。

吱嘎！

窗門推開，出沈落雁秀麗的玉容，剛從牀上起來，不施脂，釵橫鬢，另有一種灑隨意的人風。

沈落雁低聲道：快進來！

甫進房，沈落雁輕扯著他袖，在閨房一角的椅子坐下，竟赧然笑道：我現在的模樣是否很嚇人呢！

徐子陵不敢看在單薄衫妙線條盡的，有點尷尬的道：請恕我冒昧來訪，皆因剛聽到有關公的消息。

接著將王伯當找池生春的事說出來，沈落雁聽得眉頭大皺，道：公怎會變得這麼愚蠢！要說他的舊部叛鄭降唐，單是魏徵足夠有餘。他難道不曉得自己降唐一事早令人失頂嗎？

又目閃閃的打量徐子陵道：你因何事往探池生春的府第？

徐子陵知瞞不過，又不想說出來，只好苦笑道：可否待遲些才說呢？現在當務之急，是勸李打消此意，安份守己留在長安，否則恐怕永世到不了潼關外去。

沈落雁悽然道：要李淵放虎歸山，是公的妄想。我是勸不他的，便任他向李淵提出，讓李淵拒絕他算哩。

徐子陵思索片刻，沉聲道：假若李淵答應又如何？

沈落雁微一錯愕，道：那就代表李淵有殺他之心。

今趟到徐子陵發起呆來，好一會才道：我不明白！

沈落雁嘆道：道理很簡單，李淵絕不肯放公回到他起家的據地，那會令世績於進退兩難的局面。際此進攻的關鍵時刻，李淵絕不容許出現其他變數。所以李淵若答應公的請求，只是假意允準，然後再試探他，讓他出馬腳，那殺他時天下將沒有人敢數李淵的不是。

徐子陵恍然大悟，點頭道：所以最上之策，仍是勸李打消此意，一旦提出，將收不回來。

沈落雁頹然搖頭，傷的道：沒有用的，我勸他不要降唐，他不肯聽；現在我勸他不要叛唐，他亦不會聽的。

接著雙目出奇異的采，聲道：落雁真的很激子陵來通風報信。子陵再不用理這件事，說到底公還是你和寇仲的敵人。

徐子陵搖頭道：看到他現在的落魄境況，我對他早恨意全消。我們是朋友嘛，軍師須小心點，切勿因李開罪李淵，致令世績兄陷於不利的境。

沈落雁點頭道：我曉得怎辦啦！真正需你擔心的人是寇仲。聽說王世充手下大將李君羨和羅士信均已降唐，他們和世績曾爲公舊部，在魏徵遊說下歸唐。寇仲識時務的就該立刻離開王世充，轉往南方發展，否則難逃兵敗人亡之局。

徐子陵聽得心煩意，搖頭無語。

沈落雁又道：竇建德攻克黎後，宣佈遷都洺州，長安朝廷盛傳他會在短期稱帝，以對抗王世充稱帝之舉。現在唯一的希是竇建德的救兵，但因王世充的妄自尊大，使他和竇建德合作的基礎化爲烏有。寇仲要利用世充和擊退李世民，正如緣木求魚，沒有可能功的。

徐子陵語無言。

沈落雁淡淡道：假若王世充降唐，你道寇仲會陷於怎麼樣的境？

徐子陵一震道：這不大可能吧？否則他就不敢稱帝。

沈落雁微聳香肩道：在這變的年代，沒有甚麼事是不可能的。誰在事先能想得到杜伏威肯歸降？否則現在將不是眼前這番局面。

徐子陵更是心煩意，道：軍師好好休息，我想回去靜靜地想一下。

寇仲回到在棲的宅院，楊公卿和張鎮周竟在等他回來，兩人均是神凝重。

坐好後，張鎮周先問道：帥到那裡去？

寇仲若無其事的道：來到當然要去探老朋友榮祥，順手宰掉上龍。究竟有甚麼重要的事？累得兩位不去睡覺而在這裡陪我捱夜？

楊公卿一呆道：宰掉上龍？

寇仲笑道：這些不過是節外生枝的小事，我還見到宗羅，給我一刀殺得棄甲曳戈，恐怕再無留在混。是哩！你們究竟有什麼事？

張鎮周道：黃昏時收到消息，李世民的先頭部隊抵達新安。

寇仲愕然道：新安不是慈澗西面的城池嗎？該屬王世充的地方。爲何張公卻說得像唐軍可隨時進駐的樣子？

楊公卿苦笑道：道理很簡單，因爲負責守該城的正副大將羅立信和李君羨已率全城軍民降唐，慈於被正面衝擊的險境。

慈澗之於西線，等若虎牢之於東線，要知北靠地勢險要的北邙山脈，然後是黃河，山脈和大河爲北面天然的屏障。水是黃河支流，從東北流至，於東分叉爲、伊兩河，水流經後，轉往西行；伊水則往南流去。

壽安和伊闕分別是南面水和伊水旁最重要的城池。

李世民大軍東來，首當其衝的就是慈澗，此爲攻打必取之地。倘能攻陷慈澗，李世民的大軍將可兵分兩路，一路進駐北邙山，攻打黃河南岸的城，甚或東進攻打虎牢。另一路則向壽安進軍，佔壽安後再攻打伊闕，所以慈澗的存亡，在整場的攻防戰中實於關鍵的位置，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