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石之軒接踵而來攻勢如何應付?現在眼睜睜瞧著石之軒一指攻至,仍難以掌握其變化,何況倉皇退避之時。
這些念頭電火石的在他心中掠過,徐子陵一掌劈出,角度亦不斷變化,以應付石之軒鬼神莫測的玄妙手法。
表面看來兩人似是旗鼓相當,但徐子陵卻曉得是被石之軒牽著鼻子走,因爲他每一個變化都是應石之軒新的變化而生,於絕對的被和下風。
眼看指掌擊,石之軒於幾近不可能的況下,長指擺掃,徐子陵想應變時,時間已不容許。
指尖掃打掌鋒。
徐子陵如給萬斤大鐵槌重重敲擊,整條手臂自肩膊以下立時麻木至不覺疼痛,至此始知石之軒這一指乃其全魔功所聚,已給掃得牆往右跌開去,噴出第二口鮮。
徐子陵心知要糟,若依目前跌勢,將沒可能且更無力擋格石之軒的乘勝追擊。
人急智生下,忙逆轉石之軒指勁驅的真氣,竟牆上升,後腳猛撐,離牆斜衝上小廳主樑的位置。
石之軒運掌橫劈,擊在他剛纔所立位置的空,及牆而止,還保持那個姿勢,怪異至極點,顯是徐子陵此著大出他意料之外。
徐子陵連續三個翻騰,落往另一邊牆的窗子前,背向石之軒。
每個翻騰,他長生氣都運轉一遍,療治傷勢,到足踏實地時,他右手回覆覺,陣陣發痛。
窗外漫天,充滿生氣和明,與廳瀰漫殺機的空間有如兩個天地,對徐子陵更生出龐大的力。
若他穿窗逃逸,石之軒該不敢在通衢大道,衆目睽睽下追殺他吧?
石之軒出奇地沒有攻來,只凝視他自己劈空的右掌,哈哈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石某人想不認老也不行。子陵仍認爲自己有勝算嗎?
說罷收回手掌,負手轉目投往徐子陵臨窗而立的背影。
徐子陵靈乍閃,石之軒分明是予機會自己逃走,再憑其不死幻在自己逾越外牆逃命之前把他截殺,否則就應繼續出手。
但他爲何採取這樣的策略?唯一的解釋是他因玉石俱焚而來的傷創仍未完全痊癒,故每次全力出手之前,總要有一段時間凝聚魔功,否則會牽傷勢。
這或者是他徐子陵的唯一生機。
徐子陵綾緩轉過來,淡然自若道:邪王這一指又有甚麼名堂。
石之軒負手舉步,好整以暇的來到廳心圓桌坐下,目投往徐子陵,欣然道:這是七幻裡的'以偏概全',子陵被迫得以巧對巧,正因看不破偏全之理。
按著輕嘆一口氣道:子陵!你不如立即程往蜀好嗎?只要你能立誓從此居幽林小谷,再不出世,我石之軒破例放你一馬。
徐子陵涌起石之軒言不由衷的覺,且尚是首次捕捉到石之軒的心意。
因爲以石之軒的聰明才智,該清楚徐子陵是絕不恐嚇威迫的那類人,他若真的希徐子陵到幽林小谷長伴石青璇,就不該有最後的一句。這是否表示石之軒在拖延時間,好在不影響傷勢的況下,提升功力,準備另一個可擊殺徐子陵的猛烈攻勢。
徐子陵脣邊出一不屑神,全衫忽然獵獵作響,無風自拂,雙目瞪明清澈,凝定在石之軒上,不放過他任何細微靜,沉聲道:希白兄是否已不在人世?
說話時一手負後,另一手探前,掌心向外,功力不住集中提聚。
石之軒仰天笑道:我石之軒從不用回答無禮的問題。你天份雖高,可惜武功仍未到'微'的境界,比之師妃暄尚有不及。好話說盡,放馬過來!
徐子陵冷叱一聲,右掌疾推,一球螺旋氣勁從掌心吐出,以迅雷激電的高速,橫過丈許空間,照石之軒面門印去。
這是寶瓶印氣的進一步提升,從一束化作一球,比拳頭還小,更高度集中,更難抗,這是給石之軒迫出來的臨時創作。
經過塞外之行的修練,徐子陵無論在心法和功力上均有長足的進展,長生氣與和氏璧及邪帝舍利的異氣渾融一,爲古今未有的真氣,能隨心所,變化萬千。
石之軒的說話,今他更肯定剛纔這邪王對自己連施殺著,極可能早牽傷,所以故意貶低他的武功,又指他不及師妃暄,事實只是要使他氣。
石之軒冷哼一聲,仍安坐不,張口吐出一氣箭,刺往圓球。
徐子陵右掌稍移,寶瓶氣球竟改變方向,先往外彎出,堪堪避過氣箭,改往石之軒左臉頰撞去。神乎其技至使人不敢相信的地步。
石之軒顯是想不到徐子陵兩度傷後,仍有此駭人之極的能耐,終於坐不穩椅子,倏地仰往後,一個翻騰,以毫釐之差避過寶瓶氣球,落往廳子另一邊。
寶瓶氣球凝定半空。
徐子陵剛閃過擊空至的氣箭,以鬼魅般迅疾的法,趕上來揮掌輕飄飄似是全無力道的拍擊凝在半空的寶瓶氣球。
寶瓶氣球如有實質的發出破空呼嘯聲,如影附形又像冤鬼纏的往正向地板落下的石之軒追去。
時間角度拿得天無,石之軒地的一刻,正是勁氣襲之時。
戰至此,徐子陵首次搶得主和上風,卻是得來不易,如非看破石之軒確是傷未愈,他絕不敢孤注一擲的以全勁力凝聚這寶瓶氣球,爲自己的存亡豪賭一鋪。
石之軒雙目殺機劇盛,再一聲冷哼,探指疾。
氣球再非直線前進,在空中畫出弧線,往石之軒印去。
波!
勁氣破,氣勁卷飈。
任石之軒的不死印法如何厲害,也無法化解如此高度集中且螺旋急轉,本自一,排斥外氣,殺傷力極強的氣勁,所以只能以,與徐子陵拚一招。
徐子陵看似終尋得破解不死印法的法門,可惜只能在石之軒傷末愈的況下施展,因爲以石之軒的絕世魔功,在正常的況下自可輕易架他的氣球,那時徐子陵由於真氣損耗過鉅,將無以爲繼,敗得更快。
離石之軒近兩丈的徐子陵應指渾劇震,噴出戰以來第三口鮮,踉蹌跌退。
石之軒則慘哼一聲,臉轉白,往後斜飛,嗖的一聲穿窗而出,閃後沒進外面普照的天地。
徐子陵咕咚一聲坐倒地上,渾乏力,再吐出一口。
※※※
徐子陵被啓門聲驚醒過來,此時激湯的真氣平復下來,進逐漸康復的過程。
且聞聲整個人輕鬆起來,因爲他辨認得是生死未卜的侯希白獨有的足音。
侯希白推門瞥見徐子陵盤坐在地上,廳漬,大吃一驚,撲到徐子陵背後,手掌按上他背心,輸真氣,駭然道:甚麼人這麼厲害,竟把子陵打這個模樣?
徐子陵苦笑道:除你的石師外尚有何人?
若是石師的話,我便要奇怪你仍能活生生的在這裡氣?
徐子陵沉聲道:婠婠猜得不錯,你的石師仍是傷未愈,否則我就是躺在地上而非坐在地上。我們時間無多,一旦他功力盡復,我和你將沒命離開長安,所以討香大計必須火速進行。
侯希白俊臉一沉,皺眉道:照你估計,石師需多久才能復原?
徐子陵頹然道:你的石師就像一口深不可測的水井,明知他傷未愈,仍沒法著他的底子。
得侯希白真氣助療,徐子陵容與傷勢均大有改善。
徐子陵問道:這錯有錯著,我還以爲你給他宰掉,所以不顧後果的主出手,否則況更不敢想像。
侯希白的道:你該主逃走纔對,石師絕不願驚李閥的人,故逃到街上會安全很多。以前我是睡覺的高手,倒在牀上可立即呼呼睡,現在則失去這能力,只好四打聽消息,藉以消遣該用來睡覺的時間。嘿!我懷疑楊虛彥已離長安,卻不知他滾到那裡去。
徐子陵一怔道:這小子神出鬼沒行跡詭,你見不到他並不代表他不在長安。
侯希白放下按在他背上的手,移到他對面盤膝坐下,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計,小楊的花園那幾株由他親手淋水培植的毒花毒草,這兩天都改爲由下人侍候。你猜這小子到那裡去了?
徐子陵苦笑道:我怎曉得呢?
侯希白正容道:我猜他是到去。
徐子陵一震道:?
侯希白道:我有很大的把握小楊是到去,且是奉石師之命,要到行刺我們的兄弟'帥'寇仲。因爲你已來了長安,若你在寇仲邊,楊虛彥絕對無機可乘。
徐子陵肯定的道:寇仲今趟塞外之行,在刀法上有重大的突破,楊虛彥想殺他只是癡心妄想。
侯希白道:我卻不像你那麼信心十足。楊虛彥是當今世上最出的刺客,而刺客功之道是掌握時機。在正常的況下,當然奈何不了仲,但試想在以下的一種況:
外圍所有城池均被攻陷,李世民率軍狂攻,仲不顧日夜守城,終至筋疲力竭,而養蓄銳的楊虛彥則趁城一片,烽煙蔽天的一刻扮守軍,接近仲……
徐子陵息道:不要說下去,你這小子原來說起故事來也這麼繪影繪聲的,石之軒爲何要殺寇仲,帥軍和王軍的瓦解對他有甚麼好?
侯希白嘆道:師傅是縱橫家,常言智謀比千軍萬馬更厲害,他的心雖註定他非是縱橫沙場的人材,可是若論權謀手段,卻數不出有那個能及得上他。這幾天我不住苦思他以前對我說過的話,大概地把他的謀策理出一個廓,照我看是雖不中亦不遠矣,所以能猜到楊虛彥要去刺殺寇仲。他剛纔想殺你,恰好證實我的想法。
徐子陵茫然問道:此話何解?
侯希白沉片晌,出深思的神,徐徐道:石師是深謀遠慮的人,當年以巧計傾覆大隋的天下,不可能沒有後著,而他的後著就是李淵,他更通李淵的格和弱點,分別把兩隻重要的棋子安在他旁,就是楊虛彥和尹德妃。
徐子陵點頭道:他對李淵看得非常準確,李淵現在已最有機會一統天下的霸主,唯一的障礙是李世民,假設李淵不是違諾改立李建爲繼承人,你石師的心將盡付東流。然則既有尹德妃,爲何又要把董淑妮弄唐宮?
侯希白沉聲道:因爲尹德妃未能爲年事已高的李淵生兒子,董淑妮近誕之兒正好填補此一缺陷。至於那嬰兒是否真是李淵的兒子,就要董淑妮自己才曉得。楊虛彥意圖害死張婕妤,正是爲董淑妮爭寵的手段。
徐子陵仍是有些不解,皺眉道:你這些推測合合理,但與除去我和寇仲有甚麼關係?
侯希白道:當然大有關係,李閥愈早得到天下,對石師的謀愈是有利。最理想是李世民破時以殉戰,由李元吉接收李世民的戰功果。因統一之戰愈拖得久,李世民的重要勢將不斷增加。石師只要能控制李淵,剩下的李建和李元吉又轉而互相爭鬥,石師更將有機可乘,混水魚的接收李唐的天下。到時只要把董淑妮的兒子捧出來作傀儡皇帝,后妃把政,兼有聖門作強大後盾,誰能與抗?
徐子陵不得不點頭道:這事確非沒有可能。
侯希白興起來,道:雖然其中尚有很多細節仍未想通,但事的大致該是這樣子,所以石師最顧忌的人是寇仲,一來因他刀法蓋世,在一般況下除石師親自出馬再沒有人能收拾他,更因他有石師最顧忌的人之一'天刀'宋缺在背後支持,就算石師通過建與元吉功除掉李世民,寇仲的反擊力卻不容輕估。又試想以下的況:世民與建、元吉之爭,變元吉與建之爭,而寇仲則以爲李世民抱不平討伐李家和聖門作號召,得到慈航靜齋、宋缺和突利等全力的支持,會是怎樣一番況?首先天策府諸將會全靠往寇仲這邊去,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