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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雙龍傳》第四章 斬草除根

寇仲返回營地,城上城下燈火通明,挖壕等防工程仍在火熱地進行,不因黑夜的來臨停頓。最目是在外圍建起八座一局達五丈的木架哨樓,頂分兩層,每層箭樓上各有八名箭手守衛。

麻常正在指揮手下工作,見寇仲回來,忍不住問道:有沒有跟他們打起來,咦!

帥不是剛喝過酒吧?

寇仲搭著他肩頭往主帳走去,道:打是早晚要打,卻不是今晚。你的鼻子很靈,我只喝過三杯吧!

麻常訝道:李世民一向治軍極嚴,軍中酒,怎會有酒供應?

寇仲欣然道:那是老程那傢伙在立寨前埋在地下最後一罈珍藏,哈!他孃的,所以上帥帳時這傢伙要親自監督,務要分釐不差,我和老秦、老程和老羅四個人躲在帳喝酒,不知多麼有趣刺激。

麻常有的道:該是和我時躲在房夜讀書差不多,不送你啦!大將軍在帥帳,今晚我們必須打醒十二分神,照羅士信的作風,今晚必來襲、燒幾個營帳示威,那我們的兵力比他差上一截。

寇仲笑道:放心吧!老羅怎都要給我一點面子,不是說他和我有甚麼,嚴格來說應是瞧在我的井中月份上,小規模的襲擊,只會是白便宜我。

麻常出崇慕的神,肅然致敬,道:帥所言甚是,末將完全同意。

寇仲揭帳而,解下盔甲的楊公卿席地而坐,左右各放置小幾,左邊幾子燒著一爐檀香,弄得滿帳芬芳,另一邊幾子放著一壺熱茶和幾隻杯子。

這大將神態悠閒,見他回來微笑道:來!喝一杯熱茶再說。

寇仲在茶幾旁坐下,接過楊公卿斟滿遞來的熱茶,笑道:想不到楊公在戰場上仍這麼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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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公卿嘆道:檀香和香茗是我消除張的獨門方。對我來說,睡不著覺纔是兵家大忌。待會我還要和麻常班,不休息鬆弛一下怎行?

寇仲道:楊公即管睡他娘一個日上三竿,班的事,由我代勞便

楊公卿搖頭道:外面全是追隨我多年的子弟兵,若他們發覺我懶不與他們同甘共苦,心裡會很不舒服。你們談出甚麼結果來?

寇仲苦笑道:可以有甚麼結果?唐室領頭的人是李淵,太子是李建

楊公卿冷哼道:李建

寇仲見他雙目出熾熱的仇恨,知他憶起舊恨,岔開道:但羅士信確是個智勇兼備了不起的將才,不易應付。

落到杯深綠的茶水裡,心申劇震,醒悟到他正於非常危險的況中,因爲他已失去戰勝李世民的信心。

王世充自作聰明的愚頑出乎他意料之外,與竇建德的失和更令他陣腳大,而李世民挾柏壁之勝的餘威東來,新安因羅士信歸唐失守,加上外姓諸將謀行刺王世充,困的鄭國就像一艘正不斷下沉的船,使寇仲生出獨木難支的頹喪覺。

還有較早前被秦叔寶和程咬金拉他唐營,深切到唐兵軍紀之嚴、士氣的高昂和唐將對李世民的效死和崇拜,更摧毀了他僅餘下的許鬥志。若他保持著這種心態,慈澗一戰必敗無疑。

寇仲暗裡冒出一冷汗,以往無論千軍萬馬的大會戰,又或單打獨鬥的事雄決勝,他能以弱勝強全仗對自己的信心和強大的鬥志,故能保持在井中月的至境,把兵法戰略與刀道融匯,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爭取勝利。

所以現在他必須回覆信心,在不可能的劣勢下創造出不可能的果,千軍萬馬的戰如棋奕,始能有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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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公卿的說話傳他耳道:羅士信當然不好應付,秦叔寶和程知節又豈是易與?

明天王世充的大軍來時,若我沒有料錯,王世充會迫我們爲他打頭陣進攻他們的營寨,白白犧牲大批兒郎。

寇仲啞然失笑道:好一個大蠢材!

正要續說下去,麻常的聲音在帳外響起道:胡姬求見帥。

寇仲與楊公卿換個眼,應道:快請進來。

麻常道:想在帳外見帥。

楊公卿皺眉向寇仲道:去看有甚麼話要說的?小心點,始終是王世充的人。

寇仲拍拍楊公卿眉頭,示意他放心,揭帳而出。

麻常道:帥請隨我來。領路前行。

玲瓏的倩影出現在營地外圍邊沿,寇仲一手輕拍麻常,道:麻將軍回去辦事,由我應付便

麻常領命去後,寇仲朝玲瓏舉步走去,自那晚在榮府放火助他逃跑,他與一直沒有聯絡,不知如何,此刻竟生出許陌生疏離的覺,可能因楊公卿說話的影響,又或因這時向他的眼神。

兩人終於臉臉相對。

在星下,這巧俏的玉容平添幾分神

玲瓏低聲道:隨我來!展開法,往營地外的暗黑掠去。

寇仲後,百奔到慈澗西北十多裡外丘陵起伏的山野,現出一道溪流,寧靜地反映天上的月

玲瓏在溪旁一塊平坦的大石坐下,還示意他坐到旁,淡淡道:李世民已從黃河登岸,若連夜行軍,明天可抵此

寇仲一呆道:這小子來得真快。

玲瓏朝他瞧來,秀眸異閃閃,道;他的船隊共有八十艘大船,只有四十三艘船泊岸登陸,其他船隻繼續朝東航行,估計李世民的兵力在三萬到四萬之間,另一批人大有可能是往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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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搖頭道:另四十艘船的兵員不會直撲,而是部署對外圍城市的攻擊,最有可能是東北、大河南岸的回城,那不但是供應所需的重要糧倉,更是大河的通要塞,如能攻陷回,可與對岸的河隔河呼應,截斷大河以西的水路通,把大河置於控制下,更可作爲進攻另一糧倉口的後援基地,從而進犯虎牢,李世民這一著真厲害。

玲瓏把目投在淌流著的溪水,輕輕道:我只希之戰能快點結束。

寇仲愕然道:你希王世充贏還是輸呢?

玲瓏不耐煩的道:我不願想這個問題。

寇仲訝道:你是否和王世充說過關於大明尊教的事?

玲瓏突然激起來,急兩口氣,搖頭道:不要問我,之戰不論誰勝誰負,我已完娘對我的囑咐。現在我只想返回自己的地方,再不理任何人,更不管五采石的事,我也沒能力去管。

寇仲曉得必是跟王世充曾大吵一場,所以變得如此心灰意冷,憐意大生,聲道:

小姐若要離開,何不立即離開,只要我寇仲死不去,終有一天會爲小姐取得五采石,送到小姐手上。哈!我也想到茲見識一下。

玲瓏輕嘆道:我現在仍未到走的時刻。說罷長而起。

寇仲陪站起來,愕然道:就只說這幾句話?

玲瓏聳肩道:還不夠嗎?本來我是找楊公卿的,如你在那裡,忍不住和你說兩句,你代人家通知楊公吧!我要走啦!

寇仲皺眉道:你要到那裡去?

玲瓏出茫然神,搖頭道:我不知道,小心點,王世充對你不懷好意。

寇仲瞧著背影消失在林深,暗歎一口氣,他幾可肯定李世民的大軍正往慈澗迫來,明天將會是艱難的一天。

※※※

徐子陵借夜的掩護,附在一艘運送軍事資的大船底部,從水路出潼關,出關後,棄船登岸,往慈澗趕去。

他原本的目的地本是,幸好聽船上衛兵的說話,曉得李世民正率大軍進犯慈澗,遂作出改變。

他腦海中不住浮現石青璇的信影,師妃暄則似變得在遙不可及的遠。原因可能是基於他對石之軒生出恐懼,更可能是因他對石青璇的關心和思念。

石青璇是首位令他生出慕的子,對師妃暄他非是沒有慕之意,卻由於份特殊,使他不得不蓄意抑制任何涉及男緒,故一向是尊敬多於男間的。直至在龍泉這充彌異國調的地方,對師妃暄的苦纔像不控制的熔巖般噴發出來,差點不可收拾。

但對石青璇卻沒有如師妃暄的障礙,且這秀外慧中的對他的吸引力比之師妃暄毫不遜,又似乎對他另眼相看,肯爲他奏簫獻藝,讓他看到的如花玉容,兼之其悽迷的世,也今徐子陵難自。可是石青璇的表明心跡,有如一盤冷水照頭淋下,使他在那時刻猛下決心,盡力把淡忘,否則後來不會有與師妃暄的龍泉之

師妃暄已回靜齋,極有可能永不再踏足塵世,龍泉變一段畢生難忘的回憶,回到中原後,尤其在長安時,面對石之軒的威脅使他不斷想起石青璇,本如枯木死灰的心又復活過來。

他是否從不爲自己去爭取?假若他努力爭取,能否打石青璇的芳心,讓放下丫角終老的意向?

徐子陵暗歎一口氣,心中苦笑,自家知自家事,他心知肚明在男之事上,他是絕不會主去爭取甚麼。

當日在龍泉,只要師妃暄有一句決絕的話,他們的便不可能繼續下去。他不願強人所難,縱使要承最大的傷痛,付出終生隻影形單的沉重代價,他仍會把傷痛深深埋在心底裡。這是他隨遇而安的格,師妃暄是一語中的。

唉!爲何自己不能因一位心儀的子而改變?自己是否蠢蛋一名?

西方天際出曙,新的一天終於降臨大地。

就在此時,他聽到叱和兵擊聲,從左方里許遠的樹林傳來,忙提一口真氣,全速趕去。

※※※

在清晨昏暗的線下,寇仲和楊公卿登上營地的箭樓,憑高遠眺敵陣的況。

李世民的主力大軍從西北方源源開至,進駐大寨,羅士信、秦叔寶和程咬金則兵分三路,迫近慈澗,佈下防的陣勢,以防他們趁李世民主力軍陣腳末穩之際發攻擊。

寇仲惋惜的道:若非有羅士信等人在這裡立寨礙手礙腳,昨夜我們大可突襲李小子,要他大吃一驚。

楊公卿搖頭道:李世民一向作風穩健,思慮慎,絕不會讓敵人有襲他的機會。

現在看來,我們已陷於被之勢,只能待他來攻,看可守到甚麼時候。

寇仲暗吃一驚,曉得楊公卿失去信心鬥志,就像昨晚的自己,如不能激起他爭勝之心,極可能王世充大軍末至,慈澗已守不住。

從容笑道:這豈是致勝之道,進攻是最佳的防守。現在李小子挾柏壁之戰的餘威東來,士氣高昂,若被他們到我們怯戰,只會添長其氣焰,使他們更勢不可擋。

楊公卿真的大吃一驚,朝他瞧來,愕然道:帥不是要憑我的五千兵馬,主向對方超過五萬的軍力挑戰吧?

寇仲哈哈大笑起來,出強大的信心,點頭道:有何不可?李世民的主力軍初來甫到,兼之水路顛簸,昨夜又兼程趕路,連早飯也沒時間進食,此時能迎戰的只有老羅的軍隊。我們不是沒有可乘之機。只要打他孃的一場仗,證明唐軍並非那麼可怕,我們才能下敵人氣焰,振我方士氣。否則若讓李軍休養一天,而王世充的援軍到今晚才至,那我們會很難捱至明天。

楊公卿苦笑道:帥的分析很有道理,不過單是老羅的軍隊人數是我們的三倍,我們若頂不住他們的軍力,敗返慈澗,後果將更不堪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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