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回到多窩時,侯希白正挨著椅子睡,到徐子陵隔幾坐到他旁,才睜目道:
是什麼時候哩?
徐子陵正著夕餘所惹起對時問消逝的惆悵覺和寧和心境,淡淡道:已是黃昏時份。我有一句話一直想對你說,卻一直忍著,伯傷你的心,今天終忍無可忍,不吐不快。
侯希白苦笑道:不用你告訴我,我自己知是什麼一回事,是否認爲我永遠練不不死印法,因爲我和石師本是本質大異的兩個人。
徐子陵啞然失笑道:侯公子你確是善知人意。
侯希白不解道:子陵你該不會是幸災樂禍的人,爲何聽到又或證實噩耗,仍好象什爲欣興的樣子,小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徐子陵聳肩輕鬆的道:希白兄眼下是否到很張,整個人像一條扯的弓弦,每一刻都活在張戒備中?
徐子陵忽又打個手勢阻止他說話。欣然道:在答這個問題前,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侯希白神大振道:這世上尚可能有好消息嗎?快說出來洗一下我的晦氣。
徐子陵道:小弟曉得另一幅展子虔的真跡在那裡。
侯希白劇震道:確是天大的好消息,不要賣關子哩!快說出來。
徐子陵道;只要你肯央宋二哥,他可帶你回嶺南看展子虔的《遊春圖》。
侯希白容道:《遊春圖》與《寒林清遠》同是展子虔的傳世代表作,令他爲山水畫的鼻祖,想不到竟落到宋缺手上。不過似乎改向寇仲求一封介紹信穩妥點,宋二哥不是和他老爹鬧得很不愉快嗎?
徐子陵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宋二爺極可能遇上他命中另一克星,他見過商秀旬的神,你看到自然明白。
侯希白一呆道:競有此事?不過也難怪他,'相近'和'相異'在男間均可做極大的吸引力,以宋二哥高門世閥培養出來的品味、氣質、風采,與商人確是非常匹配。
徐子陵有而發道:說真的,我和寇仲都配不上,只有宋二哥能予幸福的生活,若我們願真,將是最理想的結局。
接著微笑道:侯兄現下覺如何?
侯希白一呆道:原來於陵在設法開解我,不過我現在確是輕鬆平靜多啦!想起《遊春圖》,練得不死印法與否只是小事,唉!怎樣也可得看到《寒林清遠圖》?
徐子陵肅容道:我不是開解,是提醒你,最好把不死印法忘記,否則你的神會到嚴重損害,最後連李淵囑你畫的《百圖》會難以卷。
侯希白皺眉道:沒這麼嚴重吧!
徐於陵問道:你的人扇上有否多添一位商人呢?
侯希白一道:你看得很準,我確是不敢筆,沒有信心掌握迷人的風采神韻,難道真是苫研不死印法落得的後果?
徐子陵道:你這舍長取短,若你能把寫畫的境界融武道,另出樞機,不是勝過去學令師損人利己的不死印法嗎?自創是唯一的出路,更是你的生路。
侯希白雙目芒大盛,一拍扶手,然道:對!當我寫畫之時,意在筆鋒,無人無我,意到筆到,沒有毫窒礙,心中除畫世界外別無他。哈!幸好得子陵提醒。
徐子陵欣然道:你終於從不死印法的噩夢醒過來,順道告訴你另一則消息《寒林清遠圖》該落李淵手上。
侯希白失聲道:什麼?
徐子陵解釋後,微笑道:你若想親睹《寒林清遠圖》,必須代宋二哥扮申文江宮鑑畫,此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必須下一番模仿的工夫。
此時寇仲翻牆而至,在侯希白另一邊坐下,訝道:爲何侯公子像變另一個人的樣子,充滿生機和鬥志,不再死氣沉沉的!
侯希白笑道:全拜子陵所賜,提醒我以畫武,不再向不死印法緣木求魚,浪費神時間。
徐子陵道:有沒有好消息?
寇仲道: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現在全盤計劃竹在,保證可行。
先說出歐希夷一事,接著道:事要雙管齊下的進行,首先我們請夷者他親自出馬,警告'大仙'胡佛,指出池生春極可能與陵幫和香貴有關係,要他設法找藉口拖延池生春的迫婚。
徐子陵道: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因胡佛早明告池生春,除非在聘禮中有《寒林清遠圖》,他才肯答應婚事。
寇仲從容道:我就伯胡佛在尹祖文和李元吉的力下,放棄此一堅持。而且不知陵有否想到另一可能,假設尹祖文過尹德妃請出李淵爲池生春提親,《寒林清遠圖》將再難爲障礙。
侯希白點頭道:這個可能非常大,李淵一來有愧於心,二來對尹德妃言聽計從,且說不定尹德紀亦曉得《寒林清遠圖》正在李淵手上。
徐子陵皺眉道:但在那種況下,胡佛唯一拒絕的方法,是將夷老這張牌打出來,向李淵揭破池生春的份,那時我們的大計勢必泡湯。
寇仲有竹的道:所以我說雙管齊下,首先不能讓夷老向胡佛太多關於池生春的事,只說此人與魔門大有關係,剩是此點足可令胡佛對池生春敬而遠之。另一方面,則由陵設法說服胡小仙,不妨告訴《寒林清遠圖》已落李淵手上,好安的心。那時只要扮孝的模樣,由公告天下誰人能誅殺曹三及把《寒林清遠圖》取回來送給爹,就委下嫁,來一拍寶畫招親,將問題徹底解決。此事必會傳至街知巷聞,李淵更不能爲池生春出頭。
徐於陵道:你這條所謂妙計雖匪夷所思,但確可解決池生春迫婚的問題,因爲曹三已變子虛烏有的人,神仙下凡亦不能把他再殺一趟。可是對我們的大計卻似乎有害無益,至以後胡小仙再不用聽我們的指揮。
寇仲笑道:這恰是采之,徐於陵大俠於此時功退,改由司徒福榮和太行雙傑上場,在什麼孃的地方上胡小仙,驚爲天人下重金禮聘長安最有資格誅殺曹三奪回寶畫的侯公子出馬......
侯希白截斷他道:你弄得小弟胡塗起來,這是否節外生枝,平添麻煩呢?
寇仲指著自己的腦袋道:這是因爲我幻想力富,自然而然想出節外生枝的妙計來。我的目的只是先破壞池生春合併明堂窩的計,而司徒福榮則因看上胡小仙,故由低調變爲高調,終正面和池生春較量,更把香家之主香貴引出來。
徐子陵點頭道:你的提議不失爲妙計,時間差不多哩!我們還要赴爾文煥的酒約會,今晚肯定我們可狠贏一筆,明晚便很難說。
侯希白一呆道:爾文煥?
寇仲解釋一番,侯希白失道,那今晚豈非沒我的份兒。
寇仲笑道:公子放心,我們怎敢冷落你,今晚二更時份,我們在此會合,同赴尹府尋找道口,看看道通往皇宮那一個角落去,此事關係重大,不容有失。
徐子陵皺眉不悅道:你又對李淵心懷不軌哩
寇仲舉掌立誓道:皇天在上,若我寇仲有此心,教我永遠娶不到老婆。
徐於陵歉然道:是我錯怪你。
侯希白坦然道:我也該向你道歉,因爲我和子陵想法相同。
寇仲笑道:大家兄弟,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事實上我是一番好意,邀請兩位大哥和我一起欣賞和生命。生命所爲何來?就是人的驗。請想象一下大唐皇宮深夜是如何人,矗立的殿閣樓臺,宏偉的橫斷廣場,深幽的園,就讓我們在這長安最危險的地方,聽聽皇帝與妃的私語,別忘記李建和李元吉都是住在宮的,不虎,焉得虎語?
尚未說完,徐子陵和侯希白早捧腹大笑,虧寇仲尚可繼續慷慨陳詞,直至話畢。
寇仲若無其事的道:今晚的節目,兩位應再不反對吧!忽然下起細雨。
寇仲和徐子陵扮的太行雙傑與爾文煥在北苑頭,姚沒有出現,卻多出個喬公山作陪客,四人在一間食館把酒言歡,席間爾喬兩人一唱一和,以老到的手法探聽有關司徒福榮的事,順便便盤查兩人,寇仲和徐子陵一一應付,給爾文煥和喬公山勾畫出司徒福榮有志賭場的一個初步印象。
飯後喬公山提議到上林苑去,且誇言可請紀來獻唱兩曲,寇仲卻不想浪費寶貴的時間,直言手賭癮大起,爾文煥遂領他們往六福賭館。
至此兩人更肯定李建和李元吉爲打擊李世民,仍是合作,所以池生春的事,纔能有李建的心腹從旁協助。至於李元吉或李建是否曉得池生春和尹祖文乃魔門的人,則難以證實。
爾文煥還找來賭客,於六福的貴賓房組賭局。幾個人賭個天昏地暗。結果不出所料,寇仲和徐於陵在對方故意相讓下,大有斬獲,每人各贏近百兩通寶,已是一筆頗大財富。
離開六福後,爾文煥還想帶他們到青樓快活,被他們以必須回去保護司徒福榮爲藉口推卻。
分道揚鏢後,寇仲和徐子陵朝司徒府方向走去,細雨仍下個不休,給長安城籠罩在迷霧裡。
寇仲咽笑道:爾文煥和喬公山都是非專業的騙子,熱得過份。好哩!我現在去見夷老,你是否陪我去?
徐於陵道:你不是要我去找紀嗎?我現在須往明堂窩留下暗記,約好明天見面的時間。
寇仲點頭道:時間無多,我們分頭行事。記著今晚的采節目,先到先等。
分手後,徐子陵變長滿鬍鬚的弓辰春,掉頭往北苑的明堂窩,留下暗記,再賭兩手後匆匆離開,沿街走不到十多步,心中忽現警兆,別首瞧去,不由心中苦。
石之軒似緩實快的從後追上來,面帶微笑,淡然自若道:子陵從慈澗匆匆趕回來,究竟所爲何事?
寇仲在杜伏威在長安的行府見到歐希夷,這是杜伏威的安排,除幾個心腹外,府其它人均不知寇仲到此與歐希夷頭。
在後院堂,沒想過會見到寇仲的歐希夷大意外。寒喧過後,杜伏威道:我留下希夷兄和小仲私下在這裡說話,我雖安排你們見面,卻不代表希夷兄要看我的面,一切由希夷兄自己決定。說罷離開。
歐希夷嘆一口氣道:小仲你實不應來見我,因爲我已答應寧道奇,決定全力匡助李世民統一天下,嚴格來說我們是敵而非友。
寇仲恭敬的道:我明白夷老的立場,讓我先把須夷老幫忙的原因說出來,夷老再決定應否助我。
接著毫不瞞把今趟到長安來的目的說出,然後道:我們今趟要對付的是魔門的人,對李家有利無害,而最大的得益者可能是李世民,李世民更清楚此事。
歐希夷出震駭的神,皺眉道:竟連尹祖文父亦是魔門滲唐室的細,此事非常嚴重,我必須和李淵說個清楚。
寇仲道:萬勿如此,首先是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其次是若李淵問夷老消息來自何方,難道告你訴他是我寇仲說的嗎?若李淵認爲夷老是爲李世民詆譭尹德妃,事會愈弄愈糟。
歐希夷終被打,沉聲道:我可以在什麼地方幫你們忙?
寇仲欣然道:聽到夷老這句話,我既激又開心。
夷老可在兩方面助我,首先是警告'大仙'胡佛,暗示池生春與魔門有切的關係,告訴他消息是寧道奇得來,那就不到胡佛不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