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和徐子陵最大的顧慮是不能顯真正的份，否則尤楚紅和獨孤稟上李淵，說沈落雁與他們兩人是一黨，那就和叛國通敵沒有分別。

寇仲心知肚明憑尤楚紅的功力和手，在短程沒有可能把甩掉，忙從掛在馬腹的箭囊抓起三支箭，憑聽風辨聲反手往尤楚紅擲去。他不敢全力施展，更不敢用上螺旋真勁，當然威力大減，只能阻止的凌空撲擊。

尤楚紅暴喝道：好膽！

一袖揮揚，三支箭像給狂風掃落葉的卷跌下墮，的碧玉杖仍然向策馬狂奔的徐子陵背心點去。

寇仲待要離開馬背往援，驀地心現警兆，忙下馬背，靠馬腹，純憑法避過獨孤襲來的一把飛刀，放暗的手法非常巧妙，不帶半點風聲。

徐子陵自問沒有本領一邊牽馬疾馳，一邊應付高明如尤楚紅者的全力攻擊，心生一計，放開繮繩，飛出一腳，踢中馱箱馬兒，長生氣狂輸馬，以人馬如一的引導，馱箱馬兒果應腳一聲長嘶，四蹄同時發力，超前而奔，越過左右兩旁的寇仲和徐子陵，朝暗黑的草原無限深狂馳而去。

徐子陵一個側翻，躲在馬腹下，堪堪躲過尤楚紅的碧玉杖，就在馬腹下催馬，把與尤楚紅的距離拉遠。

尤楚紅一口真氣已盡，足尖點地，又再趕上來。

寇仲和徐子陵憑騎全力驅策，往超前近二十丈的馱箱馬兒追去。

尤楚紅和獨孤則在後窮追不捨，前者顯現出的絕世法，竟愈追愈近，反是策騎的獨孤給拋在後方。

驀地前方遠兩騎奔來，其中一人大喝道：賊子那裡走！

寇仲和徐子陵認得是李靖的聲音，看去果然來的是李靖和紅拂，心中大喜，裝作大吃一驚，舍下沈落雁，改向落荒逃走。

得李靖和紅拂截著馱箱馬兒，給個天尤楚紅和獨孤作膽，也不敢公然加害沈落雁，更難人罪沈落雁。

兩人通過楊公寶庫的地道，重返長安，回到多寓，離天明尚有兩個時辰。

等得心焦的侯希白大喜道：一切妥當？

寇仲欣然坐下，舒展筋骨，笑答道：一切妥當，卻是險至極點，全賴老天爺的幫忙，沈人命不該絕。

兩人曾躲在暗，瞧清楚尤楚紅和獨孤沒有惡向膽邊生，冒犯李靖和紅拂，看著李靖夫婦開箱救出沈落雁，這才離去，可放心說出這番話。

徐子陵在侯希白另一邊坐下，道：沒有到上林苑去嗎？

侯希白嘆道：你們去出生死，我那還有玩樂的興兒。唉！每天都山珍海味，間中亦該來個清茶淡飯。

寇仲道：你的石師來了嗎？

侯希白頹然點頭，道：我把摹畫放在桌上，然後恭候他老人家法駕，石師果然準時來到，還很親切問我的近況，練功的景。說出來你們不會相信，他竟指點我武功方面的事，分析我爲何在道里幾個照面就給他擒著的原因，弄得我糊塗起來。

徐子陵和寇仲聽得臉臉相覷，石之軒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侯希白出回憶的神，著小廳堂的橫樑，緩緩道：我是否很傻呢？竟忍不住問他是否要殺我？你道他怎樣答我？他竟搖頭啞然笑道：'你不但是我石之軒的好徒兒，更是發揚花間派的希，你又不會妨礙我統一天下的大業，師傅爲何要置你於死。沒有人比師傅更明白你。'說畢這番話後，他的眼睛現出很奇怪的神，像很疲倦，又像心中充滿悲傷。

徐子陵和寇仲愕然以對。

侯希白續道：他接著又說：花間派的心法正是率而行，他當年不顧聖門所有人反對，上碧秀心，便是花間派心法的影響，而到今天他仍沒後悔當時的決定；唯一後悔的事是害死至的人，所以不想我步他後塵，令我重蹈他當年的覆轍。唉！他還問我有沒有意中人？

徐子陵出思索神，寇仲卻興致盎然的問道：你怎答他？

侯希白聳肩道：我答他天下的好子無不是我的意中人，而我只會通過爲們作像表達我對們的慕，過畫筆把們最好的一面活現畫中。石師聽後不但滿意，還讚我在花間派的心法上青出於藍。我乘機問他，唉！我本不該過問他這方面的事。

徐子陵沉聲道：問他那方面的事呢？

侯希白道：我問他爲何不超於人世間的鬥爭仇殺，嘯傲山林，落得清淨自在。

寇仲神一振道：他怎樣答你。

侯希自苦笑道：所以我說不該問，石師冷哼一聲，隨手拿起那軸假畫，雙目出冰冷無的可怕神，就那麼走啦！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啞口無言。

好一會寇仲才道：你石師的行事任我們想破腦袋亦想不出頭緒來。正事要，快把假畫拿來。

侯希白又驚又喜道：離天亮只有個許時辰，夠時間嗎？

寇仲笑道：這是千載一時的良機，李淵調大衛去對付李，韋公公、尤楚紅和獨孤均不在皇定，所以李淵必把留下的人手集中保護自己的寢宮和嬪妃的宮苑，貢品堂肯定守衛鬆弛，我們選在李淵最意想不到的一刻宮來個龍轉，保證會功。

還不快拿假貨，我們有很多時間嗎？

徐子陵獨自潛回司徒府，借大的房舍冷清清的，在微茫的晨下，有種說不出人去樓空的荒寒冷落。

想起剛纔進唐宮的境，不住爲侯希白得到真本如癡如醉的狂喜欣悅。李淵手上的畫是回來的，失去是活該，何況他可能永不曉得手上擁有的會是摹本，徐子陵絕不會因他是大唐的皇帝而認爲他有特別的擁有權。

今趟三人是駕輕就，兼且正如寇仲所料，衛集中到皇帝妃嬪居住的寢宮，他們從道來，從道離開，利用貢品堂的天窗潛進去寶，神不知鬼不覺的完任務。

綰綰的聲音傳耳，道：人家在你的房間哩！

徐子陵放下推寇仲房門的手，心中泛起奇怪的滋味，移往鄰房，推門。

綰綰靜靜坐在一角，目深注的瞧著他。

徐子陵到旁坐下，道：我們決定今晚手。

綰綰出早知道哩的神，淡然道：寇仲爲何不和你在一起？

徐子陵道：他在爲今晚的行奔走安排。

綰綰訝道：有什麼要安排的，是否直到此刻仍要瞞我？我會懷疑你們合作的誠意。

徐子陵灑然聳肩道：我並沒有蓄意瞞，只因時機未至，告訴你沒有意思。

綰綰輕輕聲道：我曉得寇仲不信任我，徐子陵又如何呢？我想聽你心的想法。

徐子陵迎上的目，微笑道：我認爲你不會在這況下出賣我們。不過當有一天你爲癸派新一代的主事者，況將截然不同。因爲你不得不爲本派的利益著想。

綰綰緩緩搖頭，滿懷的道：我永不會爲癸派之主，我已失去那種興趣。

聖門兩派六道各懷鬼胎，只會壞事而不能事。我再不想花時間陷往派無謂由鬥爭去，不想在這方面浪費時間。

徐子陵愕然道：那你爲何那麼積極對付石之軒，何不找個地方躲起來，過些安樂優悠的日子？

綰綰平靜的道：師尊的夢想，我會盡心盡力去完。我的好勝心不會比你的兄弟小，我會證明給所有人看，聖門最出的人不是石之軒，而是祝玉妍栽培出來的徒兒。

徐子陵訝道：我給弄糊塗了。你憑什麼認爲可憑個人之力，完統一天下的夢想？

綰綰微笑道：或者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卻不是現在。閒話休提，寇仲究竟怎樣奔走安排？

徐子陵道：他去見歐希夷。

綰綰笑道：你們果然有點門道，見歐希夷有什麼作用？

徐於陵道：只有通過歐希夷，我們纔可用李淵的力量，把石之軒迫得不能不賴在老巢，而我們則在石之軒唯一的逃路埋伏。當李淵迫得石之軒從道逃走，我們對他來個迎頭痛擊，在那特別的環境破他的不死之。

綰綰神大振，笑道：冤家啊！石之軒究竟躲在那一個狗呢？

寇仲回來時，徐子陵仍坐著發呆，思忖綰綰獨立於聖門之外仍能顛覆天下的計策，結果仍是一無所得。

寇仲劈頭問道：綰大人呢？

徐子陵道：聽過今晚的計劃後，決定無論敗也須立即離開長安，所以完去辦妥某些事，例如把《天魔決》起出來隨攜帶著，這可是我的猜想。

寇仲點頭道：雖不中不遠矣，該不會蠢得去尋師妹白清兒的晦氣吧？

徐子陵淡淡道：說要放棄癸派之主的寶座，你說對白清兒還有興趣嗎？

寇仲愕然道：在說笑吧？

徐子陵搖頭道：我到說的是肺腑之言。且新的大計與我們沒有衝突，所以不怕有這麼一個計劃，雖仍不肯道出詳，我卻覺得對我們敵意大減。唉！腦袋是否在轉著什麼可怕的念頭？

寇仲嘆道：多想無益，不如不想。我和歐希夷談足整個時辰，我們的誅石大計應是天無。夷老會訛稱消息來自慈航靜齋，會點醒李淵詐作發現曹三在躍馬橋一帶出現，故把那一區從黃昏開始封鎖逐戶搜索，迫石之軒回禪室扮大德聖僧，到今晚子時再把無量寺重重圍困，破門殺石之軒的禪室。哼！今趟看石之軒能逃到那裡去？

徐子陵道：夷老曉得禪室下的道嗎？

寇仲道：當然不會瞞他，卻必須瞞李淵。我們的計劃該沒有吧？

徐子陵心中涌起難言的，過了今晚，他或會變殺死石青璇父親的人。無論如何痛恨石之軒，他始終是的爹。這況會令石青璇更不想見他徐子陵，怕勾起心事。

寇仲舒展手腳，道：現在我們唯一可做的事就是等綰綰來。唉！我很擔心。

徐子陵訝道：擔心什麼？

寇仲嘆道：擔心你哩。一世人兩兄弟，想到要把你捲進殘酷的戰場，擔心你不了那種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的生涯。

徐子陵啞然失笑道：我並非第一天上戰場，以前又不見你這麼說。

寇仲苦笑道：你經歷過最大的三場戰役，就是競陵之戰、赫連堡之役和對抗字文化及的樑都戰役。這三仗均是爲保命求存，故心雄氣壯。可是當你爲勝利而戰，爲爭地而戰，卻完全是另一回事。戰爭是個看誰傷得重，誰捱不下去的遊戲。鬥志和士氣是頭等大事，人命賤如草芥，最終是贏輸的問題。我還好點，因爲是我的選擇，你卻是無辜被捲這漩渦。所以我擔心你。

徐子陵苦笑道：我是別無選擇，到時再說好嗎？我現在不想討論這方面的事，令人心煩的事太多哩！

寇仲道：夷老告訴我他曾以朋友的份開心見誠的和李淵談及帝位繼承人的問題，據他所言李淵對李世民表現得非常決絕，一口咬定李世民下毒暗害張捷好，並因此從被改爲主，一方面加強自己實力，一方面把李世民的權力削減，將朝政全攬上。除非李世民在外自立爲帝，否則他回長安後除非甘願作廢人，否則只有被廢置或決的命運。唉！在府兵制度下，李世民絕無機會。

徐子陵皺眉道：夷老還有什麼忠告？

寇仲道：他像你般在懷疑師妃暄選擇李世民是否明智。尚有一事，夷老證實因李建在中間斡旋，李淵和頡利重修舊好，此事對李世民更爲不利。當李世民攻破之日，就是李淵召他回長安的一刻。李世民在關外的兵權會被肯陪李淵打馬球的李元吉接收。這些卻不是夷老說的，是小弟的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