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移過中天,宏偉的城終出現前方正北。
寇仲下令運糧隊暫作休息,與楊公卿、徐子陵、跋鋒寒三人馳上高,遙觀城外的況。
伊水在他們左方流過,蜿蜒而去,流過城牆渠穿往城,向南的厚載、定鼎和長夏三門閉。城外一里許遠山丘上唐軍築起一座木寨,顯是建不久,規模不大,只能容納數百人,對他們難以構威脅。不過若他們要攻破這防守力強的木寨卻不容易,倘惹得其他唐軍來援,說不定會吃上大虧,所以是誰都奈何不了對方的形勢。
寇仲嘆道:若依原來計劃,陵此時該率飛雲騎返回陳留,運來第二批糧食,現在這想法顯然行不通。
徐子陵點頭同意,首先是無名惡鷺剋制,難再發揮功用,其次是鬼的問題。運糧隊伍行緩慢不便,若行蹤暴,運糧往與自殺全無分別。
跋鋒寒訝道:子陵不隨我們到去嗎?
寇仲道:陵回樑都主持大局,唉!這糧食供應的問題真教人頭痛,據玄恕所言,雖有大批人逃離,可是留在城的軍民們過十五萬之衆,我們送來的東西頂多夠半個月之用。
跋鋒寒啞然失笑道:你這條數是怎樣計算的,五百輛糧車,每車兩頭騾子,合共壯騾千頭,每天殺騾百頭,可食足十天。殺騾後再殺馬,一個月怎都捱得過去,何況尚有餘糧,就當仍可捱一個半月,該夠時間讓竇建德來解圍吧!
徐子陵聽得骨悚然,與寇仲你眼我眼。後者拍額道:爲何我從沒想過吃騾,唉!騾子們啊!真對不起你們,你們辛辛苦苦爲我運糧,我還要宰掉你們吃。
跋鋒寒搖頭苦笑道:所以我們突厥人常說你們漢人擁有的是孃兒的心,夠不上狠辣。戰爭就是這樣,爲勝利甚麼都可以犧牲。
轉向徐子陵道:子陵,隨我們到去吧!守穩後,我們就殺出重圍往見竇建德求援。我們三兄弟並肩作戰,生死與共,是多麼痛快的一回事。在戰爭中只有敵我之分,甚麼友都派不上用場。李世民代表的是李閥而非他個人,他是在爲李淵和李建打天下,李淵建與你沒有任何,除非你想讓他們來統治中土,否則就該立定決心,誓要擊敗他們。我並非能言善辯者,只是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寇仲默然無話。
徐子陵凝在下閃閃生輝的偉大都城,心中翻起千重巨浪,目下一個決定,會把他未來的命運完全帶往另一方向。他該怎辦纔好?
楊公卿點頭道:鋒寒說的是鐵錚錚的事實,李閥的部已給魔門蠶食,李世民只是作戰的工,再無法有自主的能力。
寇仲終於發言,攤手苦笑道:一切由子陵決定吧!我當然需要你,不過若你選擇離開,我心中只有歡喜而無怨恨。
徐子陵忽然強烈地思念師妃暄,若有在旁,他會向謙虛下跪,求取一個明確的指示。深吸一口氣後,徐子陵平靜的道:時間無多,我們立即起行,好趕在日落前城。
他到下的萬里斑每前一步,他離這場席南卷北,至乎牽涉到塞外大部份異族的戰爭大漩渦更近一些。而離開石青璇避世的居所則距離拉遠,最終他會全無退路,直至力盡人亡!除非寇仲一方終於勝出,他始有的可能。
這想法令他到疲力竭,因更清楚自己無法置事外,難道他任由自己的兄弟拿命去爲理想戰,爲萬民謀幸福,自己卻袖手旁觀,坐視不理嗎?無論他多麼不願意,終狠下決心,選擇踏上支持寇仲這條不歸之路。
楊家軍列陣勢,在敵寨之西嚴陣以待,防止寨敵人來襲。飛雲戰士負責駕駛騾車,朝定鼎門推進,王玄恕和親衛押後。果如所料,寨唐兵雖有調,純以防守爲主,不敢出戰。
城牆上鐘聲鳴響,定鼎門放下橫護河的吊橋,王世充、王玄應、大將軍跋野綱率二千鄭兵出迎。寇仲、徐子陵、跋鋒寒、楊公卿、王玄恕五騎從糧車隊馳出。
兩方會合。王世充方的軍隊自發的出震天喝采歡,更有人爲援軍糧草的到達流下男兒熱淚,城方牆頭和把門的鄭國戰士和應呼喊,況熱烈人,就若大旱下的民衆看到甘霖從天降下,絕逢生。
王世充迎上寇仲,在馬旁撲過來一把將他摟實,雙目淚涌道:帥高義隆,不計前嫌,王世充非常激,大恩大德永誌不忘。
寇仲給他摟得渾不舒服,更曉得江山易改,本難移,人的格是怎樣便怎樣,縱使在某種特殊況下態度大改,本質依然難變。
寇仲輕輕掙他的擁抱,正容道:我今趟與楊公回,沒有任何條件,更沒有任何要求。只希大家能衷誠合作,擊退唐軍,希聖上清楚明白。
糧車隊在他們旁隆隆駛過,在鄭軍簇擁下魚貫開定鼎門。
在寇仲旁的徐子陵心頭一陣激,深切到戰爭的可怕和殘酷,因爲那正清楚寫在每一名鄭軍飽折磨的臉上。
王世充嘆道:我一錯再錯,本無面見帥,現今只求一隅偏安之地,再無他求。
寇仲道:我們打算守穩後,立即去見竇建德說服他派兵來援,希能在糧盡前解之圍,聖上對此有沒有意見?
王世充正容道:只要是帥的意見,我王世充無不接納。
寇仲欣然道:這就最好。我們城後立即把一半糧食用品分發居民,先安定民心,然後再看李世民的攻城戰了得,還是我們聯軍的守城戰厲害。
王世充微一錯愕,點頭答應。兩人邊說話邊往城門馳去,徐子陵等隨其後。
(原文缺)
王玄應似是全無芥的向徐子陵,但應只是迫於無奈下與他們修好。
跋鋒寒神冷漠,好像世上再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心。
前面的寇仲低聲音向王世充問道:現在況如何?
王世充冷哼道:李世民大軍境一是千古不移的至理。(原文缺)
號角聲起,由麻常指揮的楊家軍開始向定鼎門撤來,運糧任務終大功告。
寇仲甫進城立即發糧這個招數比甚麼振民心的手段更有效管用,立即把一座本是死氣沉沉的城市回覆活力生機。寇仲更使人散播消息,說竇軍將在短期揮軍渡河,來解之危,令城軍民士氣大振。
寇仲等隨即和王世充及其以王親國戚爲主的將領舉行軍事會議,而師勞力竭的運糧軍則被安頓在各空置的民房休息,以應付即將來臨的大規模攻防戰。
乃舊隋三大都城之一,是長安、江都外最堅固的城池。只看以李子通之能,仍能倚江都力抗天下霸主杜伏威銳的江淮軍及沈法興的江南水師,可推想的威勢。
事實上的防力比長安和江都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除四周山川的天然屏障外,外有長牆圍護,外墩城牆寬達八丈,可容十多騎並排而馳,城樓宏大,四面十二門,門與門間可相互照應,門門都是關口。
對攻城唐軍最有威脅的,當數由沙天南爲設計製造的大飛石和八弓弩箭機,前者可擲重五十斤的巨石,程達二百步;後者箭大若巨斧,能攻擊在五百多步的敵人。而兩者均是機強,轉靈活的超級守城工,能在城牆上迅速調。
一百二十座大飛石,一百五十八弓弩箭機,把守得固若金湯,所以雖是人人捱,攻城的指揮是威震天下的李世民,晝夜不息的連續十多天的四面攻城,仍未能克取。
城外唐軍的兵力不斷增加,李元古奉李淵之命從長安調來作李世民的副師,帶來五萬生力軍,李世績亦從虎牢移師,今李世民以東北青城宮爲大本營的大軍總兵力增至十二萬,若把駐守外圍各鎮的唐軍計算在,今趟出關東征的唐師總數在二十萬之上,可見李淵是傾盡全力,志在必得。
在正常況下,本是無法攻克的堅城,所以李世民採取的策略絕對正確,就是先把孤立,截斷所有糧道,令城軍民缺糧無食,那時將不攻自潰。
寇仲能功把糧草運抵,其中頗帶僥倖份,關鍵在跋鋒寒及時通風報信,又因有楊公卿棄置的渡橋設施,各方面配合下得到功。而這將是在圍城戰中最後一趟的糧食供應。即使寇仲等能突圍返陳留,再沒可能把糧草運來。
現在唯一的救星是竇建德,只有他重奪虎牢,打開東線的缺口,始有擊退李世民的機會。
在寇仲援軍抵達後,李世民暫緩攻城,重整陣腳。
對寇仲誰都不敢低估,一旦給他與王世充聯手夾擊,唐軍說不定會吃大虧,李世民的策略一直以謹慎穩健爲前提。
寇仲等城後,唐軍開始在周圍掘塑築壘,對城進行全面封鎖,攻守兼資,構比不住猛攻更龐大的力。
在會議上,王世充手下諸將在分配職責上如前般沒有大改,除最接近唐軍總指揮部青城宮的上東和安喜兩門由楊公卿主持,以經驗富的楊家軍和寇仲一手訓練出來的飛雲騎應付李世民的主力攻擊,原本守衛此兩戰線的將士則調守其他城門。
城軍民總數約十八萬人,正規軍的數目剩下三萬二千餘人,加上帥軍的援兵,兵力仍未過四萬。
寇仲看清楚形勢後,當機立斷,決定趁李世民的封鎖尚未完,在半夜突圍離城,往見竇建德。
王世充還有甚麼可說的?除再說一番激的話,重申與帥軍和竇軍合作的誠意,一切均依寇仲之言。
最後寇仲下結論道:每過一天,我們的糧食、日用品和藥便要一些,照目前的況瞧,城的糧食最多可再支持個半月的時間至十月上旬。繼續補給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目下唯一希是竇軍來援,只要他們攻陷虎牢,打通東線,之圍自解。我們今晚即起程往見竇建德,在此期間你們必須死守,待我們把好消息帶回來。
會議後寇仲拒絕王世充邀他宮爲他餞行的提議,與徐子陵和跋鋒寒回到城南擇善坊前居後河小宅院,爭取休息的時間。
這宅院本屬王世充所有,但因他們每趟到王世充均借予他們寄住,不由生出特別的,踏宅院有等似回家的妙覺,況就像長安侯希白的多窩。
三匹馬和獵鷹無名,由飛雲騎打理。今趟往見竇建德絕不會是順風順水,還是李世民擊殺他們的一個好機會。故此不願馬鷹陪他們涉險。
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徐子陵拋開一切,閉目靜坐,真氣運行不到兩個時辰,不但疲勞盡去,且境界更高,功力更見純,心中大訝。
寇仲足音,從房移至。
寇仲推門而,一邊舒展筋骨,一邊移到牀沿,坐下笑道:老跋到了屋後小碼頭呆站,照我看這小子心中仍有點事,只是不肯告訴我們吧!
徐子陵道:是時候起程了。
寇仲道:先說幾句話兒好嗎,唉!真難爲你,弄得我的心很不安樂,都是我不好,爭甚麼孃的天下呢?現在勢騎虎,不得不著頭皮撐下去。
徐子陵道:大家兄弟,說這些話來幹嗎?不過我倒有幾句肺肺之言,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