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疾如箭矢的沿河岸往林區奔去,李世民封河的手段確教人意料不及,早前以爲闖過關口,使逃走有,豈知給河道暗藏的尖木陣徹底碎。
以他們的腳力速度,在短程可勝過快馬,但在長程比拚下,則遲早會給馬兒追上。
最糟是像這樣沒有歇息的長途飛奔,會大幅損耗真元,削弱他們的戰鬥力。
若沒有在天上追他們的獵鷹,他們尚可施展種種敵之計,擺敵人,現在卻是行藏暴,一籌莫展,形勢對他們不利之極。
他們不敢離開水,是在必要時河跳進河水裡,暫避敵人。
林區在裡許之外。
兩岸迫來的追兵保持速度,仍跟在後方里許,對他們造龐大的威脅,仿如催命的符咒。
猛地徐子陵低呼道:前面林有敵人!
寇仲和跋鋒寒大吃一驚,若前無去路,他們只餘兩個選擇,一是轉西回,另一是躍往水去。返當然不可行,跳進河水更不見得是辦法,因爲敵人既能未卜先知似的埋伏前方,絕不會疏忽河道。
跋鋒寒嘆道:我終認識到李世民的厲害手段。
徐子陵喝道:這邊走!改往西北馳去,希能繞過前方敵人埋伏,逃往在他們後方林木延綿的山野。
戰鼓聲起,數百騎從林衝出,喊聲震天,朝他們殺來。
三人暗歎一口氣,卻知至避過箭矢穿之禍,否則若進埋伏有敵人的箭程,林外平原禿禿一片,數百箭手集擊下,以他們的手亦將難有僥倖。
雙方確實在比拚速度,敵騎力圖在他們逃往遠方山林前搶在前頭攔截,而他們則務要趕在敵人前頭逸往遠。
後方追騎離開水,鍥而不捨的在後狂追。
一時喊殺四起,蹄聲轟鳴,震撼大地。獵鷹則在三人頭上高空盤旋,向遠方敵人標示出他們正確的位置。
領頭的徐子陵見勢不對,暗忖縱使能搶先一步,趕在敵騎前頭,仍沒可能把對方拋離,只要敵人在馬背上彎弓搭箭,就背發矢,他們那時顧得擋箭顧不得跑路,遲早給敵人趕上。
想到這裡,把心一橫,喝道:這邊闖!改向橫衝,反撲回早先敵人埋伏的林區去,迎上對方隊尾。
敵騎將領一聲叱喝,敵騎勒馬改向,隊形變化,如翼開展,往他們包圍過來,仍是陣形不,當得上靈活如神的讚語,盡顯唐軍的良訓練,而此隊人數在五百間的戰士,更是唐軍中百中挑一的銳,反應和騎功無不是上選。
敵騎化爲月形,從西北方往他們罩來,而他們的目標林區則在正北方。
嗤嗤矢響,以百計的長箭從強弓出,由前方和左側鋪天蓋地的灑至。
三人猛提一口真氣,騰遠躍,避過大部份勁箭,餘下的邊走邊以劍、刀和空手擋架揮打。
寇仲在左側最外檔,首當其衝,雖手和刀並出,肩頭仍慘中一箭,幸好在箭矢之際他護真氣自然反擊,便把箭頭出外,但已如泉涌,須運功止。
倏忽間,三人衝對方原本的隊尾,四方全是如狼似虎的敵騎,刀矛迎頭當臉的刺劈而來。
跋鋒寒加速前衝,變三角陣的前端,天劍顯示出沙漠修行的功力,劍出如風,帶起凜例的氣勁狂風,過總有敵人應劍墜馬,凡進劍勢的敵騎,定必濺跌墜。
敵人從四方八面圍攏過來,原先沿河奔來的追兵趕至二十許步近,若給兩方近二千人圍攏,後果實不堪設想。
寇仲和徐子陵施盡渾解數,保持三角陣已非易事,可是隻有這樣纔可令跋鋒寒全無後顧之憂,全力突圍逃往山林。
在這近搏,刀矛影的戰場上,連眼睛都派不上用場,純憑覺和意念與超人的應對付敵人的攻擊和反擊,且絕不能讓敵人衝近,否則一旦展不開手腳,勢難應付其他敵人的攻擊,且沒法移分毫。
寇仲的井中月上下翻飛,也弄不清楚流的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只知竭盡所能減輕敵人劍斧砍劈到上造的傷害,另一方面則肯定自己的刀對敵人造最有效的致命創傷。
徐子陵兩手仿如變千百對手,每拳擊擋上敵人兵刃,螺旋勁便以近乎炸的威力送出,敵人無不噴倒飛。
三角陣過,人仰馬翻,遍地傷死,鮮,目驚心。
驀地後方喊殺四起,另一支追兵終於趕至。
即使以跋鋒寒的堅毅不拔,亦殺得有點心疲力累時,正涌起一殺之不盡的頹喪,忽然力一輕,原來是破出敵人重圍。
三人渾浴,暗謝天謝地,忙騰蹤躍,投往離他們只餘百多步的山林去。
三人同時倒地,躺在山林深一道小溪之旁。
寇仲仰夜空,急著道:誰來給我數數上有多傷口,唉!脅背這一刀,還計較甚麼傷勢,不過戰爭仍未結得最深。
跋鋒寒苦笑道:拾回小命算我們好運氣,不信可看看天上的畜牲。
獵鷹重現高空,盤旋不休。
徐子陵一邊運氣療治的九傷口,一陣虛弱的覺強龔心頭,真想放棄一切,好好睡上一覺。嘆道:我們必須在天明前渡過大河,否則明早會落在敵人的重重包圍。
寇仲連翻數轉,滾落溪水,道:快來水裡,讓我們聯手療傷。我們尚未與敵人的真正高手相遇,已窩囊至此,真想不到。
跋鋒寒勉力往小溪爬過去,道:不要妄自菲薄,我們能逃到這裡,是非常不錯,剛纔遇上的肯定是唐軍中特選的兵,手底得教人驚異。
咚!跋鋒寒整個人沉進溪底去。
徐子陵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道:比起李世民名震天下的玄甲兵,這批頂多是次選的兵,唉喲!拌著溪旁一棵雜樹,徐子陵一個倒頭蔥,掉進溪水去。
幾經辛苦,三人在水裡手拉手站好,溪水浸至腹間,漬溶解,污染了的溪水往下游衝去。
寇仲道:現在離天明還有兩個多時辰,我們就甚麼都不要管,療他孃的半個時辰傷,然後全速趕赴大河,賭賭我們的運氣。
經過數週天的運轉,三人真氣逐漸凝聚。
事實上三人實戰經驗富,對以寡敵衆的羣戰更有心得,深諳避重就輕的戰之,能把敵人功擊中的傷害減至最低,所以上雖傷口累累,卻沒有一傷及筋骨的嚴重創傷。只是因拚命逃跑加上戰不休致真元損耗過鉅,弄得筋疲力盡而已!
今趟聯手療傷又與以前有別,皆因各有進突破,轉眼間三方真氣水融,通行全經脈絡。
前所未有的事發生了,三真氣竟功同流合運,跋鋒寒真氣居中,寇仲的寒氣和徐子陵的熱氣纏卷跋鋒寒的真氣而行,不再像以前的只是各顧各的並排運轉,卷得真氣所到,不單經脈進一步擴展,所有竅更澎漲開來。
每運行三人大小週天一遍,真氣更趨澎湃盛,就像水從一邊岸涌往大海的對岸,來而復往,去而復還,說不出的自在舒服,我俱忘。
也不知過了多時候,徐子陵首先醒轉過來,到全真氣澎漲裂,心不好,知是勁氣過盛走火魔的先兆,此時在他們遊轉的真氣正一腦往他送來,而跋鋒寒和寇仲都是臉紅耳赤,瀕臨經脈崩潰的邊緣,靈機一,便把真氣盡收丹田,接著送往兩腳腳心。
轟!水柱衝溪而起,帶得三人往天上彈去。
寇仲和跋鋒寒剛醒覺過來,早和徐子陵一起重重摔往岸上,跌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寇仲著爬起來,先頭看天,道:好險!尚未天亮,這是怎麼一回事?
跋鋒寒從徐子陵旁坐直虎軀,眼道:真是好險,卻與天亮天黑沒有關係,過猶不及,我們因各有長進,令經脈擴展至最大的極限,若非子陵機警,及時中止流轉,我們肯定要一命嗚呼。
徐子陵爬起,吐出小口鮮,笑道:這口是值得的,我們以後再不要聯手練功,否則大羅金仙都無法打救我們。
寇仲關心道:你沒傷吧?
徐子陵搖頭道:不但沒傷,且功力再有突破。看!你和老跋的眼神比以前更鋒利,且是藏而不那種鋒利。
跋鋒寒從地上彈起,閃電拔出天劍,連劈三劍。
寇仲咋舌道:你這三劍氣勢尤勝先前,全無空隙破綻,確有天的味道。
跋鋒寒還劍鞘,道:我們不但功力盡復,更把經脈擴展至人所能達到的極限,由今夜開始,我們將向武道的顛峰繼續進軍,渡過大河將是最後階段修行的第一課。
兩人長而起,均氣神大幅提升,截然有異。
寇仲舒展筋骨道:自吸取和氏璧的異能後,直至今天才會到真的大功告,其中過程,只我們三人自家曉得,說出來怕沒有人能明白。兄弟們!起程吧!
三人穿林越野,全速趕路,北疾行。
天上出奇地再見不到獵鷹的影子,但他們心知獵鷹只是暫時尋不上他們,仍可在任何一刻出現。未過大河,他們仍在險境。
走出樹林,眼前豁然開朗,大河像一條奔騰翻卷的巨龍,洶涌澎摒的穿山越嶺從西而來,橫瓦前方。河水撞上岸旁石灘,激濺起水霧煙雨,水聲咆哮轟鳴,宛如萬馬狂奔,又似巨龍鼓浪,令人歎爲觀止。
寇仲大喜撲往岸旁,大喜道:終於到哩!
跋鋒寒和徐子陵生出得來不易的就,在李世民心部署,十多萬大軍重重圍困下,他們仍能突圍至此。
寇仲很自然的擡頭去,倒一口涼氣道:我的娘!又來哩!
獵鷹重現天上。
跋鋒寒咬牙道:過河再說!
驀地大河左方燈火亮起,一艘高桅巨舶順流駛至,三人你眼我眼,一時了陣腳,進退兩難。
李世民的長笑聲從鉅艦傳過來道:帥、子陵兄和鋒寒兄能闖到這,實在非常難得,何不到船上一會,大家喝杯水酒再手,來個先禮後兵如何?
三人定神一看,只見李世民坐在船首平臺一張太師椅,後站滿高手將領,包括李元吉、梅□、康鞘利、李世績、羅士信、史萬寶、李神通、長孫無忌、尉遲敬德、薛萬徹、李南天、馮立本、龐玉和另七、八個不知名的將領。卻不見秦叔寶、程咬金等與他們有的將領。艦上衛士則是李世民最銳的玄甲戰士。
三人瞧得頭皮發麻,這一關教他們如何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