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戴上弓辰春的面,在黃昏時份進襄城。
襄城城防非常張,只在早午晚各開放半個時辰,沒有通行任者一律被拒城,幸好徐子陵冒充馬球高手匡文通的僞證猶在,順利過關。
城城外,均瀰漫戰爭的張氣氛,十多營唐軍駐紮城外,人城門後,宣佈於時起戒嚴的告示張在當眼,主要街道設有關卡,查來往行人。唐兵見徐子陵沒有武隨,打扮得像文質彬彬的世家子弟,沒有刁難他。
徐子陵非是要找尋刺激,特地到這後室的軍事重鎮來冒險,實是要打探寇仲的消息,因沒有比這四通八達的大城市更爲適合的地方。
他先找客棧落腳,梳洗後到街上爲自己買兩套較慣穿的布麻,包括能寒的背心棉襖,這才挑最規模的酒家晚膳。
二十多張桌子只有七、八臺坐有客人,冷冷清清的,幸而其中五臺的食客談的都是與戰役有關的話題,不離竇建德兵敗亡,失陷和唐軍與帥軍的衝突,可惜各人的消息均是道聽途說而來,誇張失實。到徐子陵撐滿肚皮準備離開,仍聽不到較有據的訊息。
此時酒館大門外實傳來喝馬聲,徐子陵目投去,兩名夥計正把一個蓬頭垢臉,衫破爛像乞兒般的高瘦男子暴地推出門外,其中一名夥計話連珠發,怒喝道:
**你十八代祖宗,上趟的酒錢尚未清還,如今又來搗,打得你不夠嗎?
另一臺客人笑道:瘋子真不簡單,無論打得他多麼厲害,過兩天又像個沒事人的。
徐子陵卻是全劇震,霍地立起,喝道:讓他進來,他是我的朋友。
全場愕然。
兩名夥計同時回過頭來,上下審視徐子陵,顯然心中不忿,要桿秤他的斤兩。
啪!
徐子陵隨手取出一兩金子放在臺面,沉聲道:我'太行雙傑'匡文通可不是好惹的。莫要敬酒不喝喝罰酒,你若不識我,可到長安打聽一下。哼,這錠金子就當是爲我的朋友清償酒債和今天的酒飯錢。
兩名夥計登時化,在兩邊讓開,高瘦男子腳步不穩的跌撞門,似是毫不知徐子陵爲他解圍,在門第一張臺坐下,拍臺啞聲道:拿酒來!
徐子陵瞧得心酸,不理兩名夥計爭著拿金錠,先喝道:給我拿最上等的酒送去。
然後到高瘦男子旁坐下,低聲道:兄!是我!是徐子陵!
像乞兒般落泊潦倒的男子竟是在龍泉別後不知所蹤的顯鶴,那還有半點蝶公子
原來的風範,不但失掉佩劍,頭臉青腫,顯是給人狠揍多頓。
顯鶴聞言一震,回覆許神智朝他瞧來,眼神散而不聚,一片茫然。
徐子陵探手過去,抓著他沾滿泥污的手,輸真氣,發覺他經脈雜氣竄,分明是走火魔的況。
徐子陵明白過來,顯鶴是因妹子小紀大有可能淪爲娼,無法接這殘酷的事實,加上過度酗酒,終於出岔子。
此時夥計恭恭敬敬的搬來大壇的汾酒,又爲兩人擺置飲酒皿,大爺前大爺後的個不停,然後知機退開。
顯鶴要去拿酒,徐子陵低聲喝道:小紀功逃出魔掌哩!
顯鶴劇震,雙目神采稍復,盯著徐子陵。
徐子陵把握時機,加用功,助他在經脈竄的真氣重拾正軌。
顯鶴聲道:小紀?
徐子陵暗僥倖,心病還須心藥醫。若非他從韓澤南夫婦得到有關小紀的確切消息,這刻便不能雙管齊下,令顯鶴神識回覆過來。
道:兄!小弟是徐子陵,這副臉目是假的。
顯鶴眼神不住凝聚,皺起眉頭喃喃道:徐子陵…徐子陵…,忽張目四顧,駭然道:這是什麼地方?
徐子陵放開他的手,如釋重負的籲出一口氣道:兄復原哩!萬事可放心。
寇仲等人在山寨枕戈蓄勢。
經與跋野剛、邴元真、麻常、王玄恕等仔細研究,一致決定大舉出擊,以挫李世民的銳氣。
手下正爲寇仲穿上宣永請專人爲他打製的戰甲,小鶴兒的聲音在他旁響起道:大哥定是仙界來的天將。
寇仲此時纔有空想到,且要由提醒,暗責自己滿腦子殺人放火,心大意,又想起若山寨被破,小鶴兒命運堪虞,笑道:小妹子到我面前給我看看。
四周手下大愕然,始曉得小鶴兒是穿男裝。
小鶴兒臉通紅來到他前,又喜又嗔道:大哥揭穿人的。
寇仲歉然道:是大哥疏忽,不過醜婦終須見家翁,何況妹子長得這麼標緻?小妹子有沒有興趣留在我帥軍玩兒。
小鶴兒忘記窘,雀躍道:我可以替你作什麼事?
寇仲召人捧來無名,道:這是我們帥軍在天上的眼睛,它的安危關乎全軍的存亡,以後由妹子照顧它。
小鶴兒不但毫不懼無名兇猛的形相,見寇仲憐地輕它背上閃亮的棕灰羽,低聲道:我可以它嗎?
寇仲長而起,與走到一旁,傳馴鷹飼鷹之法。小使兒冰雪聰明,迅快領會,且是不惜手。
寇仲見無名對沒有反,把無名給,回去與跋鋒寒等會合,準備出發。
王玄怒牽著兩匹馬來到兩人旁。低聲道:玄恕會守穩山寨,祝帥旗開得勝。
寇仲道:記照顧我們的小妹子。
王玄恕不知爲何,俊臉微紅,點頭答應。
寇仲和跋鋒寒踏蹬上馬,並騎往寨門馳去。
三支各二千人的部隊,分由邴元真、麻常和跋野剛率領,正在寨門後空地嚴陣以待。
天漸暗,山寨改以火把照明,紅紅燃燒的火焰,在寒風下閃爍竄,更添戰爭殺伐的氣氛。
其中兩軍由矛盾兵、箭手和騎兵組,前者千人,後兩者各五百,仍以防爲主。
寇仲一聲令下,戰鼓齊鳴,寨門張開,寇仲高呼道:兒郎們!今晚我們就給點他們看,令他們曉得我帥軍的厲害。
三軍和營寨的守軍同聲吶喊,士氣昂揚。
寇仲哈哈一笑,與跋鋒寒領先馳出寨門。
敵陣方面號角聲起,蹄聲轟鳴,顯是李世民作出反應,調軍隊,從事部署。
在客棧的房間,回覆神智的顯鶴困擾的道:我最後記得的事,是坐船往長安去,怎知竟會糊塗的逛到這裡來,唉!
徐子陵安道:一切已過去,兄不用放在心上,兄先洗澡,換過服,我們再好好說話。
顯鶴在椅發呆片晌,搖頭道:不!我們立即到東去,我要親自問清楚小紀的事,看會否弄錯。
徐子陵明白他的心,道:城門現已關閉,明早城開我們立即趕往東。
顯鶴道:城門關上我們可以攀牆走,誰敢阻止我就殺誰。
徐子陵拿他沒法,暗忖要去與寇仲會合一事宣告泡湯,苦笑道:兄洗澡換後,我們立即上路,這樣行嗎?
陣雨後戰。
麻常的中軍、邴元真的左翼軍和跋野剛的右翼軍,通過臨時的壕橋,在壕塹外結陣。
十二座壕橋是陳老謀以半天時間趕工完,以木板製長而寬的橋面,下裝車,推壕中,以下方巨型的車爲支持,承橋面力,令己軍可迅速越壕。隨援軍前來的一千輜重兵爲陳老謀工事兵的生力軍,人手足夠下,陳老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布好陣勢後,左右翼軍往前推進,至敵人車陣前線千步外停止,結偃月陣,最前方的矛盾手往左右彎,千人分作三排,形足可抵抗敵騎衝擊的防,五百箭手位於其後,在保護下作遠距離拒敵,後方的騎兵負責應付側攻的敵騎,陣式以防守爲主。麻常所率三千人,全是輕騎兵。
跋鋒寒和寇仲甩蹬下馬。另有一組五十人的銳飛雲衛,負責供應火彈和燃點藥引。
李世民方面不敢怠慢,三隊各五千人的步兵箭手,在車陣前佈防,分由羅士信、史萬寶和劉德威三人領軍,只要推前二百步,雙方可以箭矢互。唐軍對寇仲和跋鋒寒顯然顧忌甚深,被其刺日月的長距威脅所懾,前兩排用的都是柱地的巨型水櫓盾。
李世民與諸將在車陣後佈下五組輕騎兵,每組三千人,隨時可從車陣缺口衝出,投戰場。
若寇仲方沒有非常手段,與這麼軍力佔盡優勢的唐軍鋒,對方又有源源不絕的後援部隊,必敗無疑。
把守山寨的王玄恕一聲令下,一隊五百人的箭手衝出山寨,駐守三道外壕橋。
此時號角聲起,唐軍車陣外三支五千人的盾矛兵和箭手,在戰鼓聲中,步伐一致的向帥軍作緩慢而穩定的推進,威勢懾人至極。
寇仲和跋鋒寒待敵人推進近至理想位置,同時拿出刺日月兩神弓,左右忙把燃著的火彈掛到兩人箭上,勾子當然由陳老謀督制。
嗖!嗖!
兩箭離弓上高空,火彈火花四濺,劃過空中蔚爲奇觀,卻非投向逐漸迫近的敵人,而是進車陣中。
砰!砰!
燒竹般的兩聲鳴響,跋鋒寒的火彈在車陣上方開,一團團的烈焰雨暴般往車陣和守陣的唐兵灑下去,覆蓋的範圍達方圓兩、三丈。
寇仲的火球則落到一臺投石機才炸,登時把投石機和附近兩輛撞車捲烈焰中。
被烈焰波及燒灼的唐兵嚎倒地,另兩個火球又從寇仲和跋鋒寒的神弓出,找尋車陣新的目標。
車陣外的敵人怎想得到有此能於千步外襲敵的厲害火,登時陣腳大,仍在推進的三支唐軍更是進退兩難。
寇仲的火彈改向推進的敵人投去,跋鋒寒則專責對付車陣,一時烈焰,火頭四起。
邴元真和跋野剛見機不可失,連忙揮軍進擊,麻常的軍隊亦如前推進,在寇仲後方佈陣以待。
火彈不住劃破黑夜,連珠不絕的投往目標。
車陣已有多截在熊熊燃燒,除有波及全陣之勢。李世民當機立斷,命人把未被波及的車隊移後,又令三支步軍撤回陣,改由機強的左右兩隊三千人組的騎兵隊出擊,自己則留後穩住陣腳。
邴元真和跋野剛不敢追擊,後撤到寇仲和跋鋒寒左右兩旁,結陣迎敵。
砰!砰!
兩個火彈在右方衝來的敵騎前陣開,火球雨點般灑下,最前方的十多個騎兵立火人火馬,東倒西歪,僕在地上,後方騎兵收勢不住,撞烈焰中,一時人嚎馬嘶,慘況令人不忍卒睹。
邴元真和跋野剛先後大喝道:放箭!
箭矢一排排從矛盾手後出,無地攻擊敵騎。寇仲和跋鋒寒收起寶弓,飛上馬,領著麻常的三千騎,殺將過去。
天明時分,徐子陵和顯鶴抵達東城外,均是睏乏不堪。
城門尚未開啓,聚滿等待城的商旅和趕趁麼集的農民。即使以顯鶴的心切城,仍到應多付點耐待城門開啓,而非立即攀牆城。
徐子陵怕有人認出他,招致不必要麻煩,戴上弓辰春的面,與顯鶴在道旁等候。
蹄聲驟起,一羣勁裝武士沿過馳來,一派橫行霸道的作風,大聲叱喝行人讓道,有人作稍慢,帶頭的騎士立把馬鞭揮揚頭頂,發出呼嘯破風聲。充滿威嚇的意味。本是在城門前候人城的人羣忙驚進一旁,形勢頗爲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