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錯事，就要誠心悔過，慕白雪開始覺得不委屈，能緩解他的痛楚也是應該的，可是卻完全沒想到這一彈便從夜幕彈到了天微明，指尖滴，全是口子，夜聽風都沒有喊停。

　直到最后他醉倒在榻之上，都沒有和說過一句話，看過一眼，仿佛兩個人只是生活在平行世界，無法靠近，卻又不肯放離開。

　可是眼看著天都要亮了，慕白雪不可能就這樣跟他耗著，索輕聲喚人：“任太醫！夜公子醉了，你進來看看。”

　聽到傳喚，任太醫急忙推門而，快步走到夜聽風面前跪下診脈，一番探查之下不由大喜過：“過了！老夫本來還以為他熬不過昨夜，沒想到你竟是他的貴人，終于熬過去了！”

　任太醫卻一臉老父親喜極而泣的模樣，這可是慕白雪第二次救了夜聽風的命了，雖然沒有之前那次起死回生那樣神奇和兇險，還是激至極地跪在地上，鄭重地給慕白雪磕了三個響頭。

　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絮絮叨叨：“寒毒之苦，遠非常人能敵，每年中秋本是團圓之夜，公子他卻寒毒發作，如墜冰窖，四肢百骸如針扎般痛苦，唯有置暖房，飲烈酒，才能緩解一二，今年氣上升，寒氣攻心尤為嚴重，老夫本想著，由你陪著他走完這最后一程也好，至不會有什麼憾，不承想、不承想……真是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吶……激之無以言表，老夫在此跪謝。”

　沒想到他病得這般重，整夜卻沒吭半聲，仍像沒事人一樣喝了一夜的酒，慕白雪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回首去那個沉睡著的人，卻只能看到一團火紅的蜷在一起，說不出地讓人心痛。

　“任太醫言重了。相識一場，我也只是做了該做之事。如今事了，我也該回去了。許是我們注定有緣無分，至此一別，各自珍重吧。”

　慕白雪搖晃著站起子，才發現自己的腳早就麻了，指腹的疼痛、腳上的酸漲，卻不及悶悶的心痛。

　黑霜急忙上前扶住了，眼中的憤恨早就變了苦苦的哀求：“小姐！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您不能走！您若是走了，我們主子怎麼辦？”

　看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袖口，生怕自己離開，慕白雪苦一笑，輕輕拂開了的手。

　“說什麼傻話！如今我和他已經沒有婚約，本就是互不相干之人，我留下來做什麼，給他添堵嗎？之前不是你苦苦求我，希我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的嗎？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好聚好散吧。”

　慕白雪走得決絕，認知后卻傳來了撲通一聲，黑霜竟跪倒在地，死死抱住了離去的腳：“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小姐！那時候奴婢還以為主子再也活不過來了，說的全是氣話，您打奴婢罵奴婢都行，可是萬不能因為這樣和主子置氣，他真的不能沒有你！”

　黑霜哭得稀里嘩啦，慕白雪卻自嘲地笑了：“連婚都退了，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別告訴我這不是夜聽風的意思，而是夜顯和小夜夫人的主意。那本不可能。夜二公子和他們嫡親的長孫還在我手中，他們就算讓我守門寡，也不會輕易來找我退親，你我誰都不是傻子，有些話說出來，大家臉上都沒有彩，還不如就這樣算了吧，放手！”

　見慕白雪一心要走，黑霜卻兩只手都死死抱住了的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我不能放手！這婚的確是主子要退的，可他是以為自己活不過昨夜，不想耽誤你的一生啊！嗚嗚嗚嗚……主子心心念念全是為了你好，你怎麼能那樣狠心說走就走？天知道主子昨天一天都眼穿，雖然沒說什麼，我們都知道他是盼著你來找他，希能見你最后一面的，可是你卻沒有！轉眼就傳出要和十王爺聯姻的消息，那一刻我們主子的心都碎了，你這樣一次次踐踏我們主子的真心，良心真的不會痛嗎？在你眼里，我們主子到底算什麼？你說啊！”

　相對于黑霜的歇斯底里，慕白雪早已淚流滿面，卻倔強地不肯回頭：“我給過他機會，是他主放開我的手。之前和趙無言糾纏是我不對，在追他解釋和保護弟弟之間，我選擇了弟弟，也算我不對，可是有一點他卻做錯了，我對他的承諾，不是生死可以隔斷的，如果每次有危險，他都選擇放棄我，獨自一個人承，那我算什麼？只能共榮華，不能共患難的人，不配在一起。”

　此刻，明明說著他不配，其實慕白雪覺得是自己是本配不上夜聽風。與其自己給他的都是痛苦，為什麼還要自私地想把他留在邊？給不了他想要的，早點放棄也好，省得兩個人都痛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變了想為的那種自私自利的人，只為自己活著，可是為什麼卻覺不到半點快活？

　凝神間，黑霜只覺得手中一震，便被一微不可見的氣流沖開了雙手，而慕白雪竟以極快的速度飛縱出去，那詭異的法連一向以極速著稱的都有些塵莫及，瞬間有些愕然。

　“黑夜！快追上去看看！我竟不知小姐的手這樣好，莫不是個假的？”

　“……”任太醫和黑夜都像看白癡一樣沒有，從昨夜慕白雪那越來越渾厚的琴音中，他們早就發現慕白雪絕非常人，也就黑霜后知后覺，吃了飯只知道說真香，看了戲說真好，太遲鈍了。

　尤其是任太醫，只是用袖子抹了把眼睛，看著醉倒的夜聽風有些頭疼：“那現在怎麼辦？主子昨天說，死也不想死在夜家，非要到十王爺這里來找晦氣，現在是繼續住著，還是回夜家？”

　黑夜也做不了這種主，可也不想主子繼續再這樣醉生夢死，思來想去眼睛一亮：“不如帶主子去月山莊養傷吧，那邊建得也差不多了，最重要是慕小姐的地方，不算夜家。原本主子就打算大婚之后，同慕小姐住在那里的。如今主子能睹思人，沒準心一好，好得也能快些，不然時間拖得久了，慕小姐真和十王爺聯了姻，就照主子這脾氣，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