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臉幽怨的孫醫正,李絮覺得不跟老頭兒說清楚,這念舊的老頭兒一路怕是還要喋喋不休。
其實,也不想什麼招呼都不打,突然離開。
只是,是大唐的天外來客,是李唐盛世的見證者,是一個時空中旅途的過客。
有一天或許也會無聲無息消失在這個世界吧?
在長安城已經有了很多的羈絆和念念不忘的人。
或許狠厲無一些,才能斬斷某些羈絆……
“跟太白兄的確很要好,但不是您老家以為的那種好。”
李絮坦白道:“是他的。”
“什麼又是?”
太醫正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丫頭,要不要為師給你號個脈?你最近總說些奇奇怪怪讓人聽不懂的話,莫非是癔癥的前兆。”
“您老才有癔癥呢?你徒兒好得很,就是……”
李絮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得舉個例子:“太白兄此人文采斐然,他的詩寫得極好,很欣賞他的才學,也很敬仰他重重義的人品,在心目中是一個很特別很了不起的人,所以就是他的。”
孫醫正這下有些懂了!
因為他小徒兒被玉真公主督促著練字時,拿太白老弟的詩練過字。
他不解道:“可詩寫得比他好的人不啊?大唐的男兒既能上陣打仗,又能寫文作詩,說起來,老夫還是喜歡子羽兄的邊塞詩。”
“沒錯,您老的子羽兄,王翰大人所寫的邊塞詩極好,對他筆下邊塞的蒼涼很是向往,更是從他的詩歌中,大唐男兒為護家國,拋頭顱灑熱的悲壯萬分可敬,所以這次游醫,要出了劍南道,沿著河西一路往朔方和隴右去走一遭。”
“一個好的詩人,要游歷天下,看完李唐的壯麗山河,經歷沉浮起伏,心中裝著家國天下,才能寫出真正的好詩。”
李絮告訴他:“太白兄終有一日,能寫出千古絕句,您老人家不懂的。”
“誰說我不懂?”
離開了青城山,孫醫正的確有些依依不舍:“以我太白老弟的才學,有朝一日定能寫出被萬世傳誦的佳作。”
“呵,心的老頭!”
李絮看他激的樣子,失笑道:“真香啊!”
然后指著地圖上出了劍南道,往隴右方向的路線,跟柳云鶯商量:“想這樣走,你這個在邊塞長大的人,覺得可行嗎?”
“出洮州進了河西,再經蘭州去朔關境,如果吐蕃不來犯,這條路線還是安全的。”
柳云鶯問:“小主子為何要先拐道去雅州?”
“跟火浣布有關,讓王元寶在雅州地界找到了能織火浣布的礦石,但長期接這種礦石的人,極有可能染病。”
李絮嘆氣:“也不知道讓火浣布問世,是不是做錯了。”
“所以想去雅州看看,用自己一醫,盡己所能為開采礦石的百姓做些什麼,然后還想研制傷口染和類似麻沸散那樣的中藥,這樣我大唐男兒在戰場上傷,能得到有效的救治,減死亡率……”
似箭,歲月如梭!
六年后的靈州扶風醫館,一個穿青胡服,只用一沉香木簪子挽發的清秀年,手上拿著一本冊子進了安置傷者的后院病房。
一出現,在養病的傷兵從他上移不開眼。
因為這個年長得太過清秀俊逸了!
也不知他是怎麼長的,在邊關這風吹日曬的地方,他的竟白皙如玉,瞧著吹彈可破的樣子。
這也罷了!
關鍵他的五也格外好看。
若是換裝,靈州城的孩兒怕是沒有比他好看的。
長相已是萬里挑一,偏他年歲輕輕,就已經是名震靈州的年神醫。
半個月前送來醫館救治的兵曹李峴,瞧著他關切的看向自己,臉側起了一可疑的紅暈。
可惜年神醫卻沒看他的臉,反是扯了纏在他小上的紗布,趁著替他上藥時溫聲問:“兵曹大人覺得怎麼樣?”
“小神醫莫喊延鑒大人大人的,這樣顯得太見外!”
明明有好轉的李峴,面對小神醫的殷殷關切,覺自己好像又發熱了。
特別是年的指腹他的傷口按時,他更是臉頰發燙:“有知覺了,此次跟著忠嗣兄深吐蕃做探子,出師未捷先死,折子在吐蕃蠻子手里,洮州的軍醫都說這條要鋸掉了,幸好家父讓部下將延鑒接回靈州送來扶風醫館,有小神醫出手,延鑒這條總算保住了。”
一年裝扮的李絮,聽了李峴文芻芻的話,低聲失笑。
李絮替他換藥重新綁上紗布,李峴有些悵然若失:“小神醫笑什麼?”
“不是笑延鑒兄!”
著男裝的李絮解釋:“阿絮聽說大唐男兒武能提刀上陣,文能作畫詩,果真如此,延鑒兄明明任兵曹之職,上卻有一書香氣息,說話如此客氣斯文,還說阿絮太見外。”
“阿絮與延鑒兄您的父親是忘年,治好你的傷不是應該的嘛!”
查看過他的傷口,李絮心里有底了:“延鑒兄的傷恢復得很好,再有半個月能下地走路。”
李峴被說得更不自在了,拿手撓了撓耳后,有些面紅耳赤:“是我見外了,這兒是朔方軍駐扎的靈州,我不該跟小神醫說些掉書袋子的酸話。”
李絮正要將纏好的紗布給他打個結,急匆匆趕來的孫老頭兒咋咋呼呼搶掉手上的活兒,眼神還頗有些恨鐵不鋼。
“不是說了嘛,換藥這些小事我來,你不許!”
李絮還待說什麼,孫醫正朝眉弄眼:“益州那邊來信了!”
說完,不顧李峴跟打招呼,拽著李絮出了后院往前邊二層閣樓去。
等進了閣樓,他掩上門,氣得在額上點了一下:“你啊,讓為師說你什麼好,都說了你不許親自給那些傷兵換藥,跟臭男人挨得太近的事兒,讓為師我找藥館小廝來做就好,省得那些人恨不能在你上盯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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