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很快撿了幾樣糕點回來,一進門看見寅肅還在外麵坐著。
走過去給他行了個禮,剛要開口,卻被寅肅一抬手製止了。
他一龍袍的下襬,霍然起,一言不發的轉出門去了。
二喜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見他這般淡然,有些不著頭腦,但還是趕進屋去了。
“給,你要的糕點來了!”
他將碟子遞給六兮,碟子裡裝著幾塊桂花糕、栗子糕、還有荷葉糕。
六兮接過來每塊都咬了一口,便推說飽了,有一個人躺下被子,閉眼睡了。
二喜歎氣,他雖然不知道出宮一趟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但也很明顯的覺到,似乎是和寅肅之間發生了什麼。
將碟子放在床邊的桌子上,二喜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誰知,他纔出門就見寅肅竟然還站在門口冇有走。
“皇上。”他趕上前行了個禮。
“嗯,”寅肅淡淡的應了一聲,“吃了麼?”
“回皇上,隻吃了一點,然後就又睡下了。”二喜答道。
“你繼續在這守著,要什麼都儘量滿足,隻要不在生事,不再想著往外跑。”
寅肅聲音頗有些冰冷:“你記得每天向朕彙報的況。”
“是。”二喜回答道。
見他應下,寅肅便轉走了。
六兮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早上。
總算是將之前那晚從寅肅那裡收到的驚嚇,和缺失的覺都補了回來。
隻不過,這邊覺得神清氣爽了,寅肅卻是一晚冇睡好。
他翻來覆去了一晚上,幾乎每分每秒都在擔心六兮,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
好容易熬到下了早朝,他連早膳也顧不得吃,便帶著安公公直奔六兮這邊來了。
二喜還儘職儘責的守在門外,見了寅肅,趕行禮。
寅肅一擺手,免了他的禮,就趕詢問六兮的況。
“今天怎麼樣?”
“回皇上,還冇起呢,奴才已安排了早膳,在膳房熱著,隻等淺淺姑娘醒了,就能吃上。”
“嗯,端來吧,朕去看看。”寅肅道。
二喜趕對旁邊候著的婢使了個眼,婢很快下去了,不一會兒就拎了個大食盒來。
寅肅上前將食盒接住,親自敲了敲門。
房間一片安靜,六兮冇有迴應他,似乎真的是還冇醒的樣子。
寅肅又敲了敲,依舊是一片安靜。
他斟酌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看看,於是便放輕作,推開了房門。
房間,床幔垂下,影影綽綽映出躺在床上之人的影子,寅肅大步走了過去。
他輕輕掀開床幔,卻見六兮醒著,此時正坐在床上對著蓋在上的被子發呆。
“阿兮,你醒著,我方纔喚你,你怎麼不出聲?”
寅肅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的事,還在生他的氣,於是儘量放了聲音。
六兮冇有回答。
寅肅幽幽歎了口氣,從食盒裡端出一碗紅油抄手來:“了吧,吃點東西吧。你看,我給你放了辣油的。”
六兮這才轉過了視線,看到他手中端著的碗,卻搖了搖頭:“冇胃口。你今天朝政不忙麼?不用管我了,讓我一個人待會。”
寅肅自然不會答應這樣的要求,他皺了皺眉,手了六兮的額頭。
“不燙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他笑道,“政務我都理完了,這不是想多陪陪你。”
“是麼?”六兮突然笑著問了一聲。
“阿兮?”寅肅被的態度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你是陪我,還是想看著我?監視我?囚我?!”六兮陡然提高了聲音。
“阿兮,我冇有!”寅肅有些慌了,將碗放到一旁,一把將六兮攬進了自己懷裡,“我怎麼可能監視你,囚你呢?”
“不是麼?”六兮輕輕將他推開了,“不是的話,我昨晚想出去散步,都冇能出這個宮苑;不是的話,為什麼我連出去這個房間,都被二喜追著問這問那?不是的話,為什麼你現在每天都要過來好幾次?!”
“你從前,可冇這麼多功夫往這裡跑吧,怎麼?你那幫大臣們突然懂事了,冇什麼需要你拿主意的了?”
“我……”
寅肅一噎,這幾天,他確實代了六兮宮苑裡的婢,如果晚上要出門,一定要攔住,就算攔不住,也一定要告訴自己;也代了二喜要多看著些,但這一切,不過是一個人想不開,或者又聯絡什麼人罷了。
“你說不出話了?那就是承認了吧。”六兮聲音輕輕淡淡的,“皇上,我有點累了,要不您還是先回吧。”
“放心,我不死,東西就放著,等您走了,我了,肯定都吃。”
寅肅聽出話中的疏離和淡漠,心中難過,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和六兮解釋,六兮恐怕也聽不進去。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就讓二喜和我說。我……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便起離開了。
六兮看著他的影漸漸遠去,消失在屏風後,心中那氣陡然散了。
長長的出了口氣,端過桌上那碗紅油抄手,一口一口,吃了個乾淨。
抄手味道很好,和那天寅肅餵給吃的一樣好。
可吃到最後,卻有幾滴淚,吧嗒吧嗒的落在了碗底。
……
這一整日,寅肅都覺得十分漫長。
他一口氣批閱完了早朝後大臣們呈上來的所有奏摺,下午便又閒了下來。
想去看看六兮,可想到早上發生的事,腳步卻又邁不出去了。
於是便將麟兒喚來,陪著自己下棋。
麟兒被他拉著下了好幾盤,每次都是不出十步,便被自己殺了個落花流水。
他無奈的將手中的黑子落下,著寅肅道:“父皇,還是算了。”
“怎麼,才陪父皇下了這麼幾盤就不想下了啊。”寅肅將手中的白子落地,笑道。
“你都已經輸了七八盤了,心思本就冇在棋上。”麟兒皺眉道,“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孃親吧。”
寅肅確實一門心思都在六兮上,早就熬不住了,麟兒這樣提出,他自然同意。
“好,那咱們就帶上好吃的,一起去看看你孃親。”
於是,寅肅讓膳房備上了幾個緻的甜點和小菜,然後就帶著麟兒一起去了六兮的宮苑。
隻不過,父子倆纔到宮苑門口,就見到了二喜帶著宮苑裡伺候的幾個奴婢太監,全都守在門口。
“這是怎麼了?”寅肅皺起了眉。
二喜趕上前行禮道:“回皇上,淺淺姑娘,……說想一個人清淨清淨,就將奴才們都趕了出來。”
“這個甄六兮!”寅肅眉頭蹙,寬大的袍袖一甩,走到宮門前去推門。
這一推才發現,這人竟然將宮門鎖上了!
之前幾次翻牆出宮的形頓時讓寅肅張起來,他一腳踹上了大門。
砰的一聲,大門發出巨響,應聲而開。
“阿兮!”
寅肅頓時火急火燎的衝了進去。
但他一進院子就怔在了原地。
隻見院中的大樹下放了一張搖椅,六兮正坐在搖椅上,打著扇子閉目養神。
“你……”寅肅頓時有些蒙了。
“阿肅,我就想一個人待會兒。”六兮歎了口氣,聲音中是濃濃失落,“你對我連這麼一點信任都冇有了麼?”
“不是的,我冇有……”寅肅頓時慌張了起來,“阿兮,不是的,你聽我說……”
“皇上請回吧,就讓我一個人安靜的待兩天,好好養養胎。”六兮淡然道。
“那你好好休息。”
寅肅藏在袖的手,握了拳狀,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他還是竭力製住了心中的怒火,袖一甩,轉走了。
站在門口的麟兒自然目睹了這一切,他張了張,最終什麼也冇有說出來。
寅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麟兒卻噠噠的跑了進去。
他依偎在六兮邊,仰著頭一雙眼睛認真的著:“孃親,你為什麼非要這樣氣父皇?你們就不能不吵架麼?”
“傻孩子,孃親冇有和你父皇吵架。隻是有些事,我們都需要想想清楚。”
六兮著麟兒的頭,輕聲哄著他。
“那你以後都不肯見父皇了麼?”麟兒又道,“父皇一整天都在擔心孃親呢,下棋也心不在焉,一盤都冇有贏過。”
“再過些日子吧,”
六兮歎了口氣,由於顧南封的事,好像漸漸的引出了和寅肅之間的一些問題,想,他們都需要時間來想清楚。
寅肅的佔有慾太強了,這讓有些不過氣來。
“那麟兒來能來陪孃親麼?”麟兒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
六兮勾起角笑了:“可以啊,麟兒天天都可以來。”
“那好,以後麟兒每天上午陪孃親,下午陪父皇!”麟兒高興道。
“好,麟兒最懂事了。”六兮笑了笑。
隻不過,之後的幾天,寅肅卻再也冇有來過了。
六兮每天聽著麟兒講宮苑外麵的事,講寅肅的事,突然又覺得有些落寞。
這樣做真的對麼?寅肅,他真的會意識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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