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再次陷久久的寂靜。

葛毅那句“我不是怪”，回響在很多人的耳邊。

擁有一個不可說但無害的癖好真的十惡不赦嗎？

姜芮書打破了寂靜，“雙方還有新的辯論意見嗎？”

秦聿道：“沒有其他意見。”

“被告呢？”

被告律師眸暗了暗，最終沒能說出什麼，“沒有其他意見。”

“合議庭需要十分鐘對本案進行評議，十五分鐘后繼續開庭，宣布對本案的判決結果。”姜芮書敲了敲法槌，宣布休庭。

這次的兩個陪審員一男一，一個是退休干部，一個是退休職工。

“以前我都不知道這種癖好，看到穿人服的男人還以為是神病。”退休干部阿姨很是唏噓。

“我倒是聽說過，我們單位以前就有個人喜歡穿他媳婦的服，后來他家里給辦了病退。”退休職工大爺心有戚戚。

“異裝癖不是神病，只是一種行為手段方式異常，雖然難以啟齒，但是一種無害的癖好，我們國也沒有將異裝癖劃神病范圍。”姜芮接手這個案子后，對異裝癖做了不了解。

“能不能判被告把工作還給原告？原告上有老下有小，又是這個不上不下的年紀，要是沒有了工作，家里可怎麼辦？”大爺也是那個年紀走過來的，很能會作為家里的頂梁柱失去工作意味著什麼，在他看來判個三十萬給原告也不如工作頂用，原告有十年的工齡，以后工資會越來越高，退休后還有退休金，等孩子家了也不會拖累孩子，可比一次拿錢安穩多了。

“不能，原告不屬于不能辭退的況，只能要求經濟賠償。”

“那可以多判點賠償給原告吧？”

“這個案子已經引起注意，判多了會不會引起爭議？”當過干部的阿姨明顯考慮更多。

“認定被告非法辭退，二倍經濟賠償這點不會爭議，至于神損害賠償，一般以事實輕重和本地經濟水平衡量。”姜芮書道。

“能賠多賠多吧。”大爺發表意見。

阿姨微微皺眉，“二倍經濟賠償已經有30萬，我見過一些這類賠償的案子，一般賠償數額不大，所以神損害賠償是不是要謹慎點？”

“30萬看起來多，但哪有工作頂用？原告一個人養全家，上頭四個老人，家里孩子還要上學，過幾年畢業了不得給買個房？不買房也得幫襯點吧？家里老人生個病萬兒八千就沒了，力全在原告一個人上，要是他一個頂不住，好好一個家就得散了。”大爺很，想得也比較多。

阿姨覺得大爺的話有道理，但還是覺得有點不妥，“但原告有異裝癖，社會主流不認可，他們這樣的人，明顯傾向原告會不會引來輿論批判？”

“如果是擔心這點，我認為沒必要，法律的公正在于對事不對人，不論當事人是怎樣的人，法律都保護他應有的權利，如果當事人是因為份，而非他獲得了不該獲得的權利而引起爭議，我能承擔這樣的爭議。”姜芮書道。

兩位陪審員忍不住看，心想這姑娘真剛。

他們作為陪審員雖說也有一票判決權，但最后在判決書上簽字的人是作為主審法的姜芮書，承擔責任的人也將是。

現在實行辦案質量終負責制，這個責任不是那麼好擔的。

合議庭分歧不大，十五分鐘后，姜芮書再次開庭。

“下面繼續開庭。本庭在休庭期間，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認真的評議，對本案的事實、證據進行認定，充分考慮了原被告雙方的意見，已作出結論，現在宣判。”

“全起立。”劉一丹道。

“……原告要求被告二倍經濟賠償的訴訟請求，合理有據，本院予以支持……由于被告原因造原告私泄，給原告造神損害，應給予被告神損害賠償，神損害金酌定50000元。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合同法》第四十七條、第八十七條的規定，判決如下：一、被告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支付原告經濟賠償301840元。二、被告給付原告神損害賠償金50000元……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向本院遞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或者代表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S市中級人民法院……”

宣判聲中，葛毅聽到法支持己方的兩項主張，還是忍不住失，法無法支持他拿回工作。但他也知道自己算是幸運的，遇到了一個愿意接不同的法，這個結果已經比最開始的一無所獲要多太多了。

秦聿靠著椅子，雙臂抱在前，似乎還有點不大滿意，看不出是打贏司的樣子。

被告那邊的臉不大好，尤其是陳先生，臉拉得老長，面如鍋底，被告律師緒比較斂，但抿的角還是能看出他心也不大好。

而旁聽席中的人群對如此大金額的判決反應不一，有人面驚訝、有人出笑容，也有人皺起了眉頭……

讀完判決，姜芮書沒有馬上宣布閉庭，看了看法庭里所有人的反應，“我認為社會的進步在于，我們的選擇變得更多，我們開始重視自我，開始追求個，開始見識到各種各樣的不同，也開始學會逐步接和尊重不一樣。所以，我接跟我一樣的人，也尊重跟我不一樣的人。在不傷害他人的前提下，過怎樣的生活，為怎樣的人，這應該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自由，我希未來，我能看到更多這樣的自由，也希在座各位能夠見證。”

法庭里一片寂靜。

姜芮書微微一笑，轉走下審判席。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鼓掌，接著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漸漸連了片，熱烈的掌聲在法庭里響起來。

沒有人說話，只有熱烈的掌聲。

沒有停留，法袍的角一閃而過，離開了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