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詢問的是王竹。

蕭然圍著證人席轉到前面，看著王竹：“王士，請問你多久回家看王志民先生一次？”

王竹的臉一下子繃了，含糊道：“我工作忙，時間不大確定，有時間就會回去。”

“那麼王老先生去世前，你回了幾次家？”

王竹吞吞吐吐，“那段時間比較忙，就回去了……”

蕭然做出側耳傾聽的作，“王士，你能說大聲點嗎？我沒聽清。”

王竹視線下垂，一臉心虛：“沒、沒有。”

“也就是說，王志民先生去世前半年，你沒有回過家。”蕭然目灼灼。

“工作太忙了，家里事也多，沒空回去。”王竹辯解。

蕭然笑笑不置與否，“那你跟王志民先生通話視頻的頻率是多久一次呢？”

“每、每周。”

“能給我看一下記錄嗎？”

“我換了手機，記錄不在這個手機上。”

蕭然不明意味地勾了勾，看向姜芮書，“審判長，被告方要求原告王竹提供證詞的佐證，即與被繼承人聯絡的信息記錄。”

姜芮書的目剛落到王竹上，王竹就搶著道：“那個手機我給了孩子用，已經格式化了。”

蕭然恍然地點點頭，“明知道父親不好，還是因為忙碌沒有回過一趟家探父親，在父親去世后，對他最后留下的痕跡隨意抹除——這就是你所謂的與父親關系親？”說到這里，看著審判席，“如果是我，我會永遠保留著跟父親聯絡的信息，就仿佛他還在一樣。”

姜芮書心里不知怎麼想，但仍然認同地點點頭：“的確，有些與父母深厚的人，在父母去世后，還經常給父母的號碼發消息，就像他們還在世。”

王竹臉一變，想說些什麼，但蕭然沒給說話的機會：“雖然我這麼評價逝者不應該，但為了真相，我不得不冒犯一下——據我所知，你父親并沒有你所說的那麼疼你，實際上他有點重男輕，當年你考上大學，你父親曾經以‘孩子讀那麼多書最后還是要嫁人’為由，不想供你讀大學，差點讓你失去上大學的機會；你結婚的時候，他給的錢是最的；他還經常要求你幫扶哥哥弟弟，為此你多次跟人指責父親偏心。”

“你胡說八道！”

蕭然不以為意笑了笑，“我想你父親的鄰居應該知道一二。”

王竹驟然變。

下一個詢問的人王君。

“王君先生。”蕭然的材極好，一嚴肅的西裝也掩不住玲瓏的曲線，妝容很淡，但架不住長相艷麗，饒是無意賣弄，舉手投足間也著的風，走到哪都不免吸引目，但王君目不斜視，高昂起頭，一副將其視為糞土的姿態。

蕭然見他這樣的人見多了，偏偏走到他面前，注視著他，問道：“作為長子，你是否認為自己應該跟父親一樣為家族的頂梁柱？”

“是的。”

“你父親在你弟弟結婚的時候多送一輛車，你對此如何想？”

王君晦地看了眼王正，口中道：“沒什麼想，弟弟比我小，父親多照顧他是應該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們得到產，同樣作為法定繼承人，作為長子的你將與弟弟妹妹平分產，你甘心嗎？”

沒等王君回答，原告律師舉手喊道：“反對被告方惡意挑撥原告的關系。”

蕭然聳聳肩，“我收回這個提問。”

但收回提問能收回造的影響嗎？

王君回到原告席的時候，神明顯帶著不悅。

王正見狀便道不好，連忙小聲道：“大哥，你別被那個律師挑撥離間我們的關系了。”

王君目晦暗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了聲。

接著蕭然詢問王正，“你和王君、王竹多久一起回家與王志民先生團聚一次？”

大概是吸取了王竹的失誤經驗，王正的回答很聰明：“我們工作不同，又不住一起，經常我有空，大哥二姐沒空，大哥有空，我和二姐沒空，能聚到一塊的時間不多。”

“連過年都沒時間？”

王正臉微微一變，語氣有點僵地解釋：“去年我們事先約好了去孩子媽家里過，所以沒有回家跟老爺子一起過年。”

“你大哥和二姐也約好了在自己家里過？”

王正尷尬地呵呵呵，“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坐在原告席里的王君和王竹同時變了臉，這個混蛋竟然甩鍋給他們！哦，他是有原因不回家過年的，他們作為哥哥姐姐也對父親不管不顧？他是孝子，他們就是白眼狼？！

原告律師一看就知道況不妙，被告的律師太會挑撥關系了！

蕭然將他們的表看在眼里，滿意地笑了笑，“審判長，我的提問完畢了。”

“被告的律師很厲害啊，你們沒見三個原告走的時候差點吵起來，嘖嘖嘖，這人果然是勾心斗角的好手。”一場庭審下來，吳佳聲看足了好戲，吃飯的時候忍不住跟兩個同事吐槽。

“人？”姜芮書反問了句。

吳佳聲這才想起他們的主審法也是的呢，怪只怪姜芮書平時辦案比男法還干凈利落，經常讓人忘記的別，嘿嘿笑道：“我是說翻云覆雨，基本沒男人什麼事。”

“厲害的不是別，只是人以類聚。”姜芮書道。

“怎麼說？”

“一匹狼帶領的隊伍絕無可能是綿羊——大安律所的老板，不是個省油的燈。”姜芮書想起與陸斯安為數不多的幾次道，還有他手底下的律師，沒一個是老老實實的，秦聿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倒是今天出庭的實習律師趙思雨，單純正派得像張白紙，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招進律所的……

“這個大安律所得罪過你？”聽語氣有點微妙，吳佳聲問道。

得罪是沒得罪，姜芮書矢口否認，“就覺得他們律所的名字不大好聽。”

吳佳聲噴笑，“這算什麼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