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過人之===
陶東洲眉頭微微攏了攏,心中正拿著注意。
目不由轉向霍明,想起霍明先前的話——王府尋了這麼多有經驗的嬤嬤,但待得時間都不長。王爺這幾日就要離京,不一定就能尋到合適的嬤嬤,沈悅雖然年紀不大,但有晉州知府的舉薦信在,不如權且一試,許是反而更合適……
陶東洲的目又看向沈悅,既而不覺低頭,反復看了看手中的舉薦信,似是才做了決定,“沈姑娘,今日晨間王爺正好離府,要黃昏前后才會回來。這段時間剛好有空閑,你先隨我來,合不合適,我們今日先看看……”
沈悅激福了福,“多謝陶管家。”
沈悅言罷,抬眸看向霍明伯伯。
沈悅猜得到,陶管家最后肯點頭,除卻有翁大人的舉薦信之外,還是信任霍伯伯的緣故。
霍明連忙擺手,示意趕跟去。
沈悅不敢耽誤。
陶東洲領著沈悅,從前院往西院去。
王府很大,陶東洲的步子卻不快,一面走一面朝道,“今日是五公子母親的忌日,王爺晨間便帶了五公子去普照寺。眼下,府中還有七公子和九小姐。七公子連著病了幾日,大夫開了藥,在苑中歇著。九小姐是府中最年的一個,沈姑娘,你今日可以先在府中照顧九小姐一日……”
沈悅一直認真聽著,陶管家說完,便溫聲應好。
沈悅心中知曉這些權貴府邸的忌諱,一直沒有四顧盼,也沒有特意卑微,低著頭不敢言語。
在陶東洲看來,的言行舉止反而妥當得。
在王府,好奇不是好事,尤其是新來的人;但要照顧好府中的小祖宗們,又不能子太唯唯諾諾了去,否則孩子們不服管,也會有樣學樣——這些都是王爺早前在挑選教養嬤嬤的時候最忌諱的。
陶東洲心底些許意外,這沈姑娘的子……倒是剛剛好……
陶東洲眸間掠過一滿意,確如霍明所言,年紀不大,卻是個穩妥的。
陶東洲腳步正好緩了下來。
沈悅也跟著緩了下來,抬眸看,剛好行至一苑落門口。
苑落門口掛著匾額。
匾額上寫著“桃之苑”。
沈悅眼中微微滯了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是形容出嫁的新娘子的……
雖然有,但很見這個詞用在小姑娘的苑落中。
果真,陶東洲一面領了,一面朝道,“桃之苑是九小姐的苑落,沈姑娘,有一事,陶某要先同沈姑娘說一聲,以免沈姑娘不知弄錯了。”
沈悅轉眸,輕聲道,“陶管家請說。”
陶東洲道,“平遠王府中的孩子諸多,卻不都是王爺的侄子侄,譬如……九小姐便姓方,是王爺的外甥。因為姑爺戰死沙場,方家剩下的都是旁支,不在京中,反而不如平遠王府親厚。所以王爺將九小姐接回了平遠王府養,所以,王爺是九小姐的舅舅……”
原來如此,沈悅又想起“桃之苑”的匾額——是平遠王題給自己姐姐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應當是記得姐姐出嫁前的樣子。
姐弟二人很好。
所以才會將外甥接回王府。
即便姓方,但在平遠王心中,同侄子侄應當沒有區別……
這樣的一視同仁,在這里應當見。
陶東洲說完,沈悅心中拿了幾分。
沈悅正要應聲,忽聽苑中委屈的哭聲傳來,“我不要穿藍,嗚嗚……我不要!我不要!我就不要……嗚嗚……我就要舅舅,我不要穿藍,我不喜歡藍!”
沈悅還未反應過來,苑中聲音驟停。
沈悅詢問般看向陶管家,陶管家會意頷首。
意思是,這就是九小姐。
沈悅想起方才的聲音來。
雖然一直在哭,但是總的來說,輕,委屈,雖然因為不滿在哭,也在鬧脾氣,但始終未大聲哭喊,歇斯底里打滾哭鬧,也還能表達清楚自己的訴求……
還可以通。
方才短暫停下來,應該是跟前有人在同說話……
稍許,應是對方的話說完,聲氣的哭聲再次響起,更加委屈,“可是,我昨日雖然是喜歡藍的,但我今日就不喜歡藍了呀……嗚嗚……藍不好看,我特別不喜歡藍,我就是不要藍……”
陶東洲似是頭疼,又似是習以為常,但看向沈悅時,卻見在認真聽著,全然沒有留意陶東洲在看。
沈悅也確實沒有留意,方才的哭聲過后,應是照顧的人快步去換了旁的的裳,但折回時,哭聲卻更厲害了些,“可是我更不喜歡綠呀……嗚嗚……我不要綠,我就要舅舅……”
再往后,基本都于無論對方說什麼,反正我都堅決不贊同的緒中。
最后,再將舅舅兩個字搬出來,對方似是就會照做。
沈悅心中約莫有數了,便轉朝陶東洲問道,“陶管家,府中公子和小姐提的要求,王爺平日大都是滿足的嗎?”
陶東洲思索片刻,應道,“似是對幾位小姐滿足得多,幾位公子便是嚴厲得多。”
沈悅頓了頓,也大致明白,一直要舅舅的原因了。
沈悅朝陶管家福了福,“陶管家,我去看看九小姐吧。”
陶東洲點頭。
臨行前,沈悅又問道,“九小姐的名諱是?”
陶東洲略微詫異,府中除了王爺,很有人會直接稱呼九小姐名諱……
但許是早前見沈悅穩妥的緣故,也許是方才見沈悅仔細聽著,心中對沈悅還是有幾分信賴的,所以沈悅問起,陶東洲雖然遲疑了片刻,還是應道,“九小姐姓方,名喚晨曦,小名是桃桃,王爺也會喚小九……”
沈悅應了聲好。
陶東洲喚了一側侍奉的丫鬟上前,“這位是沈姑娘,今日沈姑娘來照看九小姐,你們諸事都聽沈姑娘的。”
丫鬟福了福,問了聲好,遂又起簾櫳,領了沈悅往屋中去。
不知為何,陶東洲心底莫名期許。
許是這個沈姑娘,真能看得住這一府的金貴小祖宗們……
***
臨近晌午,小廝腳步匆匆來尋陶東洲,“陶管家,方才普照寺那頭來人,說王爺先前就離開了,應是前后腳就會回王府!”
陶東洲略微錯愕,“不是去普照寺,黃昏前后才回嗎?”
小廝一臉焦頭爛額,“聽說……五公子在普照寺中祭拜的時候,還空跑去同人打了一架,王爺直接將五公子拎回來了,正在氣頭上……”
小廝這麼一說,陶東洲便明白。
今日本是去拜祭五公子母親的,鬧這麼一,王爺應當火氣不小……
陶東洲趕去王府大門迎候。
馬車剛停下,便見卓遠一手將小五直接從馬車上拎了下來。
門口的侍衛也好,小廝也好,陶東洲也好,都不敢應聲。
等了王府大門,卓遠才松手一扔,小五都站得住,旁人都看得出他沒用多大力氣,但是氣勢是有。
小五果真有些嚇住。
卓遠朝陶東洲道,“陶叔,讓他去佛堂罰跪,一日不許吃東西!”
言辭中還有惱意,遂又將目看向小五,“今日是你母親的忌日,你跑去普照寺打架,你真出息了你!”
只是卓遠如此說,小五雖然眼中有害怕,卻還是將頭一側,雙手環臂,一撅,輕哼一聲。
眼見卓遠就要怒,小五趕躲到陶東洲后,“陶爺爺……”
陶東洲看了看卓遠,雖然在氣頭上,但是應當也沒想真揍五公子,遂同一側的小廝道,“領五公子去佛堂吧。”
小五先自己跑開了。
卓遠惱火嘆了嘆,見陶東洲上前,又問,“小七怎麼樣了?”
陶東洲應道,“晨間王爺看著喝了一劑藥,睡到方才醒了。大夫來看過,說恢復都慢,是因為不怎麼喝藥的緣故……”
卓遠頭又脹了幾分。
今晨,還是他盯著才肯喝得藥。
卓遠踱步往小七去,一面問道,“桃桃呢?”
陶東洲也未瞞,眸間反是喜,“沈姑娘在照顧著,九小姐一直很好,起床時吃了蔬菜,在屋中玩了些時候,又到苑中玩了好些時候,一直沒哭,方才用過午飯,在苑中消食玩了一會兒,沈姑娘又帶去午睡了,方才睡著。”
卓遠駐足,吃了蔬菜,一直沒哭,方才午睡去了……
卓遠好似在聽天方夜譚。
片刻,又似是忽然反應過來,“哪個沈姑娘?”
陶東洲應道,“霍明同窗家的外甥,早前在晉州知府翁允大人邸照顧過翁大人家中,翁大人寫了一封舉薦信,沈姑娘是帶著舉薦信來的……”
翁允?
卓遠印象中此人最是謹慎穩妥,不會輕易替旁人舉薦信。
卓遠遂放下心來,又問,“多大年紀了?”
“十五六歲。”陶東洲話音剛落,卓遠轉眸看他,淡聲道,“陶叔,你可是糊涂了?”
陶東洲嘆道,“老奴方才看過,沈姑娘很是穩妥,還同九小姐得來,老奴印象中,九小姐有這般同誰歡喜過,今日,九小姐大都時候在笑,也有聽話吃飯,一點都沒含糊,老奴想,這沈姑娘定是有過人之……”
卓遠看他,“人在哪兒?”
陶東洲拱手,“還在桃之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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