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園籌建===

　翌日晨間，小五尚在睡夢中，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喚他。

　小五全然沒有睡醒，下意識翻，用大夾住一側的被子，換了個方向繼續呼呼大睡。

　卓遠坐在床沿邊，一面看他翻，一面輕聲問道，“小五昨晚什麼時候睡的？”

　負責照顧小五起居的平媽媽應道，“五公子昨晚在佛堂跪到亥時，等回苑中洗漱完，將近子時了才睡……”

　平媽媽語氣中有心疼。

　小五自是平媽媽照看大的。

　夫人在生五公子的時候難產過去了，五公子連自己的母親都沒見過。五公子出生后不久，父親又隨祖父在同羌亞的一場戰爭中犧牲，五公子的爹娘就都不在了。

　王府中，一直是王爺在照看五公子。

　昨日去普照寺，平媽媽也在。夫人的祭日，王爺想在出征前帶五公子去普照寺祭拜。但五公子空出去打了一架，將人家尚書府的小公子打得鼻青臉腫不說，后來見了他怕得一個勁兒躲，他還哼哼。

　王爺讓他道歉，他還理直氣壯。

　對方礙于王爺的面自然不好說什麼。

　王爺直接拎了他上前。

　照說也應當服了，但他竟朝人家吐舌頭，做兇臉，對方本就怕他，當即就被他給嚇哭了去。

　最后迫不得已，王爺替他道了歉，而后將他拎上馬車，直接拎回了王府，在佛堂罰跪到亥時。

　其實王爺對府中的幾個公子哥看似嚴厲，但五公子年，說句話，認個錯，王爺這里也就過了。

　七公子慣來是。

　但五公子子倔，寧肯跪，也不認錯。

　便是站在平媽媽的立場，這罰跪倒也不冤，只是跪是跪了，卻未必能起到警醒的作用。

　平媽媽來接他的時候，他沒好氣道，“就知道罰我跪！”

　平媽媽嘆道，“還不是五公子先闖禍，王爺是為了五公子好……”

　平媽媽向來息事寧人。

　“哼！他才不是！他就是不喜歡我！”小五非要固執。

　平媽媽奈何。

　最后洗漱完，五公子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好久才睡，睡前整個人都氣哄哄的，平媽媽也聽他賭氣道，等我長大了，一定給他好看！

　平媽媽搖頭。

　但凡五公子有七公子一半的機靈勁兒，都不知要挨多跪……

　這些話，平媽媽自然不會在卓遠面前提起。

　卓遠回頭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的小五，一面手將他的放回被子中，牽好被子給他蓋上，一面朝平媽媽道，“讓他多睡會兒吧。”

　平媽媽應好。

　卓遠又看了小五一眼，遂才撐手起，“睡醒后，先讓他把晨間一個時辰的鍛煉補回來，才可以做旁的事。”

　一側，卓夜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果真，卓遠的目朝他瞥來，“你守著小五，等他鍛煉完再讓他出來。”

　卓夜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是讓他去撞墻撞一個時辰，他也不愿意盯著這祖宗啊！

　卓夜角了。

　卓遠瞪他。

　卓夜收起一臉痛苦表。

　從小五苑中出來，卓遠又到了小七苑里。

　前幾日天氣驟然轉涼，照看小七的慧媽媽家中有事，告假回了家中。正好遇到早前在府中看孩子的嬤嬤又在孩子們的飲水里加了東西，被他發現，將人趕了走。慧媽媽未回，新來的嬤嬤又走了，丫鬟們一時沒留神，小七染了風寒。

　太醫來看過，藥也開了。

　吃過藥能好一些，不吃藥又咳嗽，斷斷續續到眼下還病著。

　卓遠拂袖收手，額頭倒是不燒了，只是就在他屋中小坐的這會子，這孩子都咳嗽了幾次……

　卓遠目比在小五凝重。

　小七怕苦，不肯吃藥，回回都要他親自喂，他若在京中還好，他馬上要出征，就后兩日的事，他是擔心小七不吃藥，落下病。

　小七是三哥的小兒子，三嫂當年早產，好容易將小七保住，所以小七的質一向比旁的孩子弱。又因為時常生病，總要比旁的孩子更敏、沉默寡言些，反倒不如小五活潑。

　不說打架斗毆，子在府中的孩子里都算怯懦的。

　卓遠手了他額頭，他不擔心他離府后，小七不聽沈悅的話。他只是擔心小七不肯吃藥，耽誤病……

　一側，慧媽媽也嘆道，“都是奴家的錯，早幾日回府，七公子就不會染病了，如今日日吃藥，胃都吃壞了，吃什麼都沒胃口，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慧媽媽的話一字一句都說在卓遠心底。

　小七還太小，若是再大些，他是可以一道帶去軍中。

　卓遠寬，“小孩子，病是常有的事。”

　慧媽媽又忍不住抹淚。

　卓遠又朝慧媽媽道，“我還在府中三兩日再走，稍后小七醒了，尋人同我說聲，我陪他吃藥。”

　慧媽媽應好。

　……

　最后，卓遠才到了桃桃。

　碧落正在給桃桃穿，卓遠行至二樓樓梯口，遠遠聽到桃桃問碧落的聲音，“碧落，阿悅來了嗎？”

　卓遠腳下駐足。

　后，碧落應道，“未曾。”

　桃桃又要哭了，“可是我要阿悅啊……嗚嗚嗚……”

　碧落連忙哄道，“沈姑娘要來，也得先問過陶管家的意思，九小姐先穿好服，奴婢陪您去尋陶管家？”

　“真的嗎？”桃桃似是才不哭了。

　卓遠想起沈悅說過的話——桃桃年，對人的依賴要比旁的孩子強，當想法得不到滿足的時候，習慣用哭的方式博得旁人的注意和憐憫，但只要細心與桃桃說話，多些陪伴，桃桃會愿意和人建立信任，的安全也會好很多……

　桃桃信任沈悅，所以不曾在沈悅面前哭鬧。也因為信賴，亦覺得，在跟前有安全……

　卓遠又想起小五和小七。

　沈悅來了，小五和小七可會不同？

　他尚在出神，有小廝上前，“王爺，陶管家在尋您，說沈姑娘來了……”

　沈悅？

　他意外，他方才想到，就來了王府……

　只是眼下的時辰還早，今日梁家要舉家遷里京中，怎麼沒多陪家中的人，這個時辰就來了王府？

　卓遠想起昨日在大雨中那雙清亮干凈的眼睛，心中莫名怔了怔。

　“我馬上來。”卓遠應聲。

　小廝快步離開。

　……

　卓遠折回偏廳時，正聽沈悅朝陶東洲道，“多謝陶管家關心，已經同家中的人道別過了。離京的時間早，也去城門口送了，只是怕晨間府中有孩子醒得早，就先過來，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的聲音溫和好聽，如春風細雨，沁人心脾。

　卓遠時，兩人都停下，朝他行禮。

　昨日沈悅也向他行過禮，只是那時頭一直低著，怎麼也不敢抬。

　眼下，卻能同陶叔一道抬眸看他。

　他佯裝不覺。

　當問的，方才陶叔都已問過，也應了，卓遠沒再多問，掀起擺，在偏廳主位落座，瞥了一眼，心安理得道，“王府的孩子，沈姑娘準備如何照顧？”

　他后日離京，是應問清楚，心中才穩妥。

　沈悅福了福，朝卓遠道，“王府的孩子眾多，若分開照顧可能顧此失彼，我想效仿在晉州邸的做法，在王府中，選一寬敞明亮之，做王府兒園……”

　王府兒園？

　卓遠眉頭微蹙。

　沈悅知曉他心中疑，“王爺過目。”

　沈悅言罷，陶東洲上前，將沈悅先前給他略看過的卷軸呈到卓遠跟前，卓遠遲疑打開。

　他認得的字。

　昨日寫軍令狀的時候，他就在側。

　卷軸由右及左攤開，首先映眼簾的，便是“王府兒園”五個字。

　卓遠看了一眼，上面還未干涸的墨跡。

　他心底澄澈，卻未穿。

　今日梁家要遷出京中，昨夜一定和家中的人惜別到很晚，這幅圖，許是熬了一夜，今晨接著畫完的，上面還有未干涸的墨跡。

　卓遠不置可否，將卷軸延展開。

　沈悅也繼續，“在王府中建一兒園，初衷有三，方才說王府的孩子眾多，若分開照顧可能顧此失彼，若在一照看，反倒更好，這是其一。”

　卓遠看了看。

　的確早前的嬤嬤是會顧此失彼之時。

　沈悅又道，“其二，讓孩子們在一，更容易建立共同的秩序，規則和通方式，秩序強的孩子會帶和提醒相對秩序弱一些的孩子，而秩序弱一些的孩子在集中，想要融，就會去適應規則和秩序，譬如，自有工作時不被打擾，使用完工和玩要有相應的歸位，在公共的場合不能高聲喧嘩打擾別人，也要學會尊重其他孩子……”

　卓遠先前還只是一面看著，一面聽著，聽到這里，目就有些移不，而是抬眸看。

　沈悅眸間清澈，“最后一，孩子在相對私的空間和相對公共的空間，表現出來的格和特點是不一樣的，這樣有助于綜合觀察他們格中不同的部分和表現，更好得引導和循序善，也讓他們在日常的接中，多方位的探究自己興趣的事，所以……我才想在王府中建這樣一所兒園……”

　戛然而止，他怔了怔，還未反應過來，莫名支吾，“嗯……”

　而后佯裝低頭看卷軸上的圖案。

　那是……同意了？

　沈悅心中拿不準，只得朝陶管家投去求助的目。

　見陶東洲和善笑笑，沈悅心中似是有了多一些的底氣，見卓遠的目停在卷軸的圖案上，沈悅解說道，“兒園的主部分，是一間寬敞的教室，這是兒園的基本區域，需要寬敞和明亮一些地方。教室會分為教學區、區、日常生活區、語言文化區、閱讀區、構建區和工區等，每一區域都有自己的用，教室沒有高的屏障，可以一眼去，以便清楚觀察到孩子們，安全，也會通通暢……”

　卓遠又放下卷軸，注意力全然被說的話吸引了去，全然忘了彈。

　沈悅在說這些的時候，專注而認真，眸間有，是真的喜歡和熱……所以才對孩子耐熱忱……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沈悅很特別……

　沈悅也抬眸看向他，認真耐道，“孩子們會習慣在不同的區域，從事不同的作業，建立規則和秩序，我也會幫助他們去完他們的工作，所以一天在兒園的時間會分幾個時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