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看完了？

　他似是還未看夠……

　卓遠又翻來覆去將信箋前后看了又看，這次確認是真的沒有了……

　但他還想看怎麼辦？

　卓遠雙手抱著頭，懶懶得往后仰了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徽城離京不遠，軍鴿半日就能送到，那就是今日的事。

　他是同說起過，希每月一封書信，讓他知曉府中祖宗們的消息。

　當時是說，每日都有……

　他眼下才知曉，口中的每日都有是什麼意思。

　卓遠眸間淡淡笑意。

　兒園還未開班，他似是已經盼著了——畢竟，那里面多教都是經過他手校正的……

　卓遠又笑了笑，起去看另一封信箋。

　應當是陶叔的。

　但信上只有簡短一句——慧媽媽如常。

　卓遠眸微微滯了滯，先前的笑意，似是緩緩在眼中去。

　稍許，才手，讓信箋在清燈前燃燼……

　慧媽媽是五嫂的娘。

　五嫂過世前，托付過慧媽媽照顧好小七。慧媽媽跪在五嫂跟前，讓五嫂放心的場景，他一直都記得……

　但他一直以來，擔心的都不是平媽媽和碧落，而是慧媽媽。

　早前在各個嬤嬤跟前，慧媽媽都有自己的心思，態度也都如出一轍。

　他并不是不知曉。

　只是一直以來，慧媽媽都待小七盡心竭力，他亦記得五嫂的囑托，便多顧及慧媽媽的面和，也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陶叔的意思，慧媽媽應當在沈悅跟前也故技重施。

　卓遠指尖輕叩桌沿。

　早前在旁的嬤嬤來府中的時候，他就生過替掉慧媽媽的念頭，或者至，覺得應當讓慧媽媽暫離小七一段時日，所以才把春雨放在小七苑中。

　小七的日常起居，眼下也多是春雨在照顧……

　但那時府中來的那些嬤嬤，有對小七上心過，時機并不。

　眼下，卓遠重新拿起沈悅的信箋，將沈悅描述小七的那段又反復看了幾遍。

　良久，又提筆，在紙箋上寫了幾個字，折好遞給眼前的副將，囑咐道，“給陶叔送去，走今晚的信鴿，明晨前要到陶叔手上。”

　副將接過，拱手應是，而后退了出去。

　卓遠重新拿起沈悅的信箋，看了看，夾再隨攜帶的一本書冊中。

　***

　這一夜，沈悅睡得也不早。

　白日里留下的工作并不多，早前答應過卓遠，每日給他書信，讓他在外也知曉府中孩子的近況，不必擔心掛記。

　沈悅留在兒園中將信箋寫完，予陶管家后，才回了家中。

　只是洗漱之后，翻來覆去在床榻上睡不著，想的都是慧媽媽的事。

　穿越之前，也曾見過慧媽媽一樣的家長，護孩子護得，怕孩子吃一點虧，但和慧媽媽的況還有些不同。

　慧媽媽本就是沒有安全的人。

　慧媽媽的心思都在小七上，的不安，不僅來自于對小七的擔心，還來自于對旁人會拿走對小七的照顧權的擔心。

　也恰恰是如此，慧媽媽在加劇自焦慮的同時，又會把這種反向傳遞給小七。沈悅想起今日在兒園見到，小七已會在慧媽媽跟前察言觀，小心翼翼……

　沈悅心中輕輕嘆了嘆。

　應當找一日，好好同慧媽媽談一談。

　***

　翌日，陶管家約了幾位教書先生來府中，還有沈悅前日提的畫匠。

　畫匠是晨間來的，陶管家今日正好有空，便一直同沈悅一道。沈悅從幾名畫匠的畫作中，選出了最符合兒繪畫風格的一人留下，詳細說了繪本之事。

　來之前，沈悅也準備過一套繪本的腳本。

　當下，細致同畫匠提及想要展現容，大都是繪畫，文字每頁不會超過簡短兩句，沈悅又畫了類似卡通熊這樣形象的草圖給對方參考。

　畫匠極接過這樣的圖案。

　看完沈悅畫的草圖之后，頓覺茅塞頓開，忽得有了靈，便依著沈悅畫的草圖，真的畫出了水墨風格的卡通熊來，可里還著幾分特有的靈，又憨態可掬，惹人喜歡。

　沈悅心中不嘆了嘆，竟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那有勞了。”沈悅將這套腳本遞給畫匠，“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出這套繪本？”

　畫匠想了想，應道，“若是先其中一冊，應當就是明后兩日，給姑娘先看看，等確認可行，剩余了也多一兩日就好。”

　那就是五本繪本，大約四五日可出。

　雖然繪本的故事不長，但四五日的效率未免太高了。

　沈悅轉念一想，有平遠王府在，這兒園的建也就三四日的事，一套繪本，容還簡單，許是應當也夠了……

　沈悅又叮囑了些注意事項，因為孩子會來回翻閱繪本，用紙很容易損壞，所以要畫在卷軸上，再弄小冊子，才不易損壞。這類冊子倒是很容易尋，畫匠應好。

　晌午過后，沈悅又同陶管家一道，在兒園中見了給孩子們教授啟蒙識字的先生，教授音律的先生，教授繪畫的先生，以及學習蹴鞠的師傅。

　沈悅同陶管家一道商議，對比留下了親和力較好的，又有耐心的幾人。

　沈悅之前略排過開班至年前的課程，也結合了臘八、年關一類的節氣和節日，方便孩子們習得一些常識，譬如這幾日的主題是臘八，那有兒園的主題討論，識字啟蒙，音律兒歌和繪畫相關的課程，就都是圍繞著臘八來的，也會安排同臘八相關的主題活，這樣才會加深孩子對臘八的知，形一個有趣又立的概念。

　正好今日先生都在，沈悅都對應的先生一起看過課程安排，也一道做了調整。

　等忙完時，才見窗外已近黃昏。

　又是一整日過去，時間過得實在太快……

　明日兒園就要開班，沈悅同蔥青、艾一起簡單做了這三日的分工，又詳細檢查了開班前的所有準備事項，確定都妥當了才離府。

　明日是兒園開班日，可以料想到的手忙腳。

　沈悅不敢睡太晚。

　但躺在床榻上，一想到明日真的開班了，心中又激。

　小五、小七、桃桃……蔥青和艾又都是新手，其實三個孩子剛剛好。

　后續即便有新增園的孩子，也需錯開園時間，確保每一個新園的孩子能及時得到關注，融兒園的生活中來。

　小五，小七，桃桃是小九，王府中旁的孩子其實不……

　***

　第二日，沈悅早早便至兒園，蔥青和艾都已至兒園等候。

　三人又將教室中再清潔和布置了一遍。

　臨近開園，蔥青又去了趟廚房，確認早餐已經在準備了，這才折回兒園大門。

　時間漸近，小五、小七、桃桃三人中卻還未有一人來，艾看了又看時辰，今日正式開班，心中都是激，還未見人來，便有些著急，“馬上就到辰正了，怎麼一個人都未來？”

　“應當……快了吧。”蔥青寬。

　沈悅溫聲笑道，“第一天，總有些意外況會遲，五花八門的，譬如賴床……”

　蔥青和艾忍俊。

　艾突發奇想，“誒，那沈姑娘，你猜猜五公子、七公子和九小姐三人，今日誰第一個來？”

　沈悅想了想，既而笑道，“我猜是小七。”

　蔥青和艾都意外。

　蔥青嘆道，“不是五公子嗎？”

　從昨日的表現來看，五公子應當是最積極的一個才是。

　沈悅笑了笑，“不見得。”

　***

　重華苑中，平媽媽又耐喚了聲，“五公子，馬上就辰正了，去兒園要遲到了……”

　小五翻了，夾了被子，沒有應聲。

　想起今日要去兒園，有人一整晚都太過興，再加上吃了些甜食，以至于一直睡不著，眼下就怎麼也睡不醒。

　平媽媽才喚完，小五竟然直接打起了呼嚕。

　平媽媽頭都大了幾分，兒園第一日正式開班……

　桃之苑里，碧落也嘆道，“九小姐，再不出苑子，我們就真的要遲到了，沈姑娘還在兒園等著九小姐呢。”

　連沈悅也都搬了出來。

　桃桃卻依舊在床榻上哭著不起來，“可是……今天這件裳不好看，頭繩也不好看……”

　碧落耐，“可是，九小姐，這是昨日你挑的裳，說今日要穿去兒園的呀。”

　桃桃不依不撓，“但我今天想要穿彩虹的服，我就是要穿彩虹的服才可以去彩虹大門那里，我最喜歡彩虹了！”

　桃桃滴滴的哭聲傳來，碧落很有幾分頭疼。

　……

　倒是竹苑中，小七催促著，“春雨，快些，我們要遲到了！阿悅說了，兒園要遵守規則的。”

　春雨連忙上前，“來了來了！”

　（第三更萌寶一堆）

　蔥青和艾沒想到第一個來兒園的，真是七公子。

　沈悅目也微微攏了攏，是猜到頭一個到兒園的孩子會是最有秩序的小七，卻沒想到，同小七一道來兒園的是春雨，而不是慧媽媽……

　春雨領了小七上前。

　沈悅斂了先前思緒，行至小七跟前，半蹲下，朝小七微笑招呼，“小七，早上好！”

　“阿悅，早上好!”小七慣來聰明，亦懂如法炮制。

　沈悅也朝春雨笑了笑。

　春雨初次來兒園，方才見到大門的彩虹橋時心中就已驚嘆住，再見沈悅朝微笑行禮，便也趕向著沈悅福了福，問候道，“沈姑娘好！”

　沈悅笑了笑回禮，遂又牽了小七的手晨檢廳。

　“還記得前日來兒園的時候，我們說過的，每日晨檢，都晨檢什麼？”沈悅嘗試著問。

　“嗯……”小七想了想，靈機一，“先額看，看看有沒有發燒。”

　沈悅笑了笑，“來。”

　小七聽話上前，沈悅手，手背簡單在小七額頭上停留片刻。這里并無額溫槍，用手背可以知大概，沈悅應道，“溫正常，然后呢？”

　“然后要張，大聲‘啊’，看看有沒有鼻涕，或者有沒有不舒服，如果有不舒服，要及時給阿悅說！”小七回答。

　小七復述得認真，且一不茍。

　蔥青和艾都在一側莞爾看他。

　“來，張。”沈悅指引，小七照做。

　沈悅贊許，“小七，你記得很好！”

　得了沈悅贊許，小七不忘回頭看了看春雨，見春雨也朝他笑，小七的開心都寫在臉上。

　“現在，請攤開手心，讓我們來看看，小七的手掌和手指有沒有清潔干凈。”沈悅攤開自己的雙手，讓小七模仿。

　小七果真積極配合好。

　沈悅一面仔細檢查小七的手，一面頷首，“嗯，小七的小手洗得很干凈，指甲也有清潔過。小七，你做得非常好，可以第一個園了！”

　沈悅言罷，小七已躍躍試看向晨檢廳后的屏風，眸間都是點點星辰。

　艾上前，俯道，“七公子，你的書包呢？”

　寶寶們的書包都是沈悅早前統一備好的，也讓艾分別送去了各個苑中。書包的主要用途，是用來裝寶寶們每日在兒園中要替換的干凈裳。

　書包在春雨手上，春雨將書包遞給小七。

　小七接過，在艾的幫助下背上，才又在沈悅的提醒下，同春雨揮手告別。

　春雨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但小七笑嘻嘻同道別，而后隨艾一道穿過晨檢廳，去兒園時，春雨角微微勾起。

　春雨覺得，七公子似是一瞬間長大了不，也懂事了不。

　“春雨姑娘，今日怎麼不見慧媽媽？”待得小七離開，沈悅才問起。

　春雨又朝福了福，輕聲應道，“慧媽媽家中有些事，昨日晌午前后臨時離開了，說是要暫時回去一個多月，年關前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