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相聚時===

　還不到城門口,馬車避讓開后面的馬車，在一側停下。

　馬車才剛停穩，涵生就跳了下來。

　沈悅扶住他。

　不知是不是錯覺,也就正月一個月的功夫,怎麼覺得涵生又竄了一頭。

　“姐！”涵生上前抱。

　沈悅用手稍許比量了，嘆道，“涵生,你真的又長高一頭了。”

　涵生這才松開,“男孩子日后都長得快啊，姐姐說的。”

　沈悅手了他的頭,“先回家吧，家中都收拾好了，去看看離開幾月,有沒有不一樣。”

　沈涵生點頭。

　余又瞥向不遠的葉子和段牧。

　葉子,涵生在單城的時候就見過，那個時候姐姐回家,幫忙來送的侍衛就是葉子，涵生禮貌朝他二人拱手。

　兩人都拱手致意。

　忽得有這麼一瞬間，沈悅忽然覺得,涵生長大了。

　***

　平遠王府的馬車，城門口沒盤查和阻攔。

　正月的尾上，不似早前國公府失火后京中那般人心惶惶，這次回來之后便沒有再戒嚴。

　昨日在陳嬸鋪子那里呆了許久,也未再見太子的人打馬橫沖直撞的影。

　早前都不怎麼關心朝中這些事,因為卓遠和府中一群寶貝的緣故，總會下意識的關注。

　“怎麼了，姐姐？”沈涵生見出神。

　沈悅反應過來,應道，“這次回京，覺得京中比臘月的時候安穩許多，所以心中嘆。”

　聽這麼說，沈涵生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對了，姐，忘了同你說，表哥他從軍了。”

　臘月回單城的時候，梁業就說起過他要從軍，沈悅并不意外。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早前舅舅舅母邊，有和涵生，還有梁業圍在邊轉，家中也熱鬧，眼下，和涵生在京中，梁業離開單城從軍，就剩了舅舅舅母兩人，家中怕是冷靜了。

　沈悅輕聲道，“舅舅舅母肯定很不習慣。”

　沈涵生點頭，“舅舅還好些，說好男兒志在四方，但舅母是很舍不得，但是又怕舅舅跟著傷懷，其實兩個人都舍不得表哥。我走的時候，舅母大哭了一場，怕是都發泄出來了。”

　“表哥從軍，你我都在京中，家中忽然從熱鬧到冷清，最不習慣的應當就是舅母……”沈悅嘆。

　沈涵生頷首，“我同舅舅舅母說了，休沐就會給他們寫信，京中離單城不遠，書信也快。”

　沈悅托腮笑笑，“誒，姐姐真的覺得你長大了。”

　沈涵生也笑，“我都要去學堂了，當然長大了，從前事事都要姐姐心，這回離開單城，舅母叮囑，說姐姐事忙，讓我多照顧姐姐些。”

　舅母是什麼都想到了。

　沈悅目看向涵生。

　涵生繼續道，“姐，我會認真讀書的，等我科考仕，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到時候，我幫你把關選個好夫婿，一定要多讀書那種！”

　沈悅忍不住笑，又手他的頭，“先管好你自己，姐姐這兒很。”

　……

　稍許，馬車在梁宅門口停下。

　沈悅牽了沈涵生下馬車。

　本是平遠王府的馬車，車夫還需回去找陶伯回去復命，涵生朝車夫道謝。

　涵生一直很懂禮貌，周遭的人都有印象。

　涵生是去年十月離京的，眼下，已是二月。姐弟兩人站在梁宅門口，心中都是慨，那個時候舅舅舅母還在四替表哥奔走，近乎都沒怎麼合過眼，他們也擔心梁業的安危。

　忽然，竟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沈悅牽起他的手，“走吧，涵生，回家了。”

　“嗯。”涵生興點頭。

　這趟從單城回京，舅母同早前給沈悅準備新一樣，給涵生收拾了不東西，也做了不新裳。

　去學堂讀書，舅母怕他太過寒磣被人笑話，準備了些面的服，亦有干凈舒適的裳。

　“舅母有心了。”沈悅輕輕嘆了嘆。

　舅母對他們姐弟二人慣來好，他們也同舅母親厚。這次兩人回京，都是舅母在想著。

　沈涵生道，“我日后一定對舅母好。”

　沈悅笑，“小男子漢，說到做到。”

　沈涵生也笑。

　穿過前苑，直接回了房間。

　即便是早前，涵生也有單獨的房間，推開房門，里面收拾的干凈整潔，仿佛同他早前離開時沒有變化，就像中途出門了一趟，回到家中，倍親切。

　沈涵生朝沈悅笑了笑，先去房間中看看。

　沈悅將手中的包袱放在案幾上。

　案幾上還摞了一層高高的書冊。

　沈涵生眼睛都看直了，“這些書……”

　沈悅應道，“不都是你之前想看得書嗎？我年前請劉伯準備的，劉伯都尋到了。這次去學堂讀書，本就是住在學堂里，沒那麼多可以玩的東西，正好這些書可以打發時間，你先看著，還有什麼想看的書，你同姐姐說，姐姐再去找。”

　沈涵生凝眸看，“姐……”

　沈悅道，“嗯，姐姐知道了，等你發憤圖強，一朝高中，姐姐就去環游世界。”

　沈涵生忍不住笑。

　苑中都是姐弟兩人的笑聲。

　等在家中將東西放好，又簡單沏了壺茶，沈悅同涵生在案幾前坐著說了會兒話，問及年關時候的事。

　沈悅也避重就輕，簡單提了一句在栩城遇到地龍，沒有多提。

　涵生還是忍不住后怕。

　山中遇到地龍，那是可怕的事，涵生知曉沈悅沒有多提。

　末了，沈悅將早前齊蘊給的有關安州沈家的兩頁紙遞給涵生，“這是安州沈家的大致況，旁人可能會問起來，記了。”

　涵生接過，大致瞄了瞄。

　沈悅繼續道，“東西不是很多，因為說到的是安州沈家的遠方子弟，旁的事兒，你就按在晉州的時候說便好，旁人不會深問了去。安州沈家是將軍夫人的娘家，京中會給幾分薄面，不會有人特意為難你。但啟明學堂里，非富即貴，不見得像威德侯府二公子這樣的人，咱們謹慎低調些，明哲保，但若是有事，也別自己藏著，托人給姐姐送信。”

　涵生看，“知道了，姐。”

　沈悅這才撐手起，“走吧，早些去吃午飯，然后再去把明日去學堂的東西都置辦齊全了，明日將軍府的人會來接，不能遲了。”

　“嗯。”沈涵生也起。

　姐弟倆一面往苑外去，一面說話。

　沈悅正好提到，“昨日見過陳嬸，聽說你回來，特別高興，稍后從集市回來，得空就去看陳嬸一趟。”

　“好。”沈涵生也喜歡陳嬸。

　陳嬸待他們姐弟二人都好，沈涵生都記在心里。

　“吃什麼去？”剛出了門，沈涵生便問。

　沈悅牽他，“來樓，八寶鴨子。”

　沈涵生眼前一亮，“我最喜歡吃八寶鴨子！”

　沈悅笑了笑，沒有應聲，要不早前的課外活，怎麼會想起請來樓的人來兒園做八寶鴨子。因為涵生喜歡，所以印象深刻，所以當時選的菜式就是八寶鴨子。

　沈悅了他的頭，笑道，“嗯，我們就去吃八寶鴨子！”

　涵生頓時便饞了。

　……

　馬車回了平遠王府，沈悅牽了涵生往來樓去。

　梁宅在城西。

　來樓離得原本就不遠，姐弟兩人一面走著，一面說著話，不多時就到了來樓。

　來樓已經門庭若市。

　這個時辰上就已經開始在排隊了。

　葉子上前詢問，“沈姑娘，要不要我去打聲招呼？”

　他是平遠王府的人，上也有信，不至于在來樓等太久。

　沈悅正想應聲，就聽側有人喚了聲，“這是……沈姑娘？”

　沈悅應聲轉眸，只見一頂圓圓的肚子，一看就很喜慶，沈悅笑著問候，“游山師傅。”

　游山師傅問道，“沈姑娘是來來樓用餐？”

　游山師傅目看向側的涵生，努力回憶，但似是記得上回去平遠王府似是沒見過有這個年紀大小的孩子。

　沈悅知曉他誤會了，解釋道，“是我弟弟涵生。”

　言罷，又朝涵生道，“涵生，這是游山師傅，是做你最喜歡的八寶鴨子的大廚。”

　沈悅妙語生花，沈涵生眼前一亮。

　游山師傅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道，“沈姑娘，您別等了，同我來，我直接帶您去上樓。”

　沈悅本想推辭，但架不住游山師傅的熱，沈悅遂又想起早前桃桃想要鴨子和兔子，游山師傅真的人送了鴨子和兔子來。

　游山師傅的子就是如此。

　“多謝游山師傅。”沈悅道謝。

　游山師傅反而高興。

　涵生詫異看，會意，低聲打趣，“可能看我面相和善？”

　涵生忍不住笑。

　等到同游山師傅一道上去，才知曉被游山師傅帶到了四樓臺區，這里能俯瞰到大半個京中的風景。

　“哇~”涵生沒忍住驚嘆。

　沈悅也沒想到游山師傅將他們帶到了四樓臺區。

　游山師傅樂呵呵笑道，“我剛才問過了，今日趕巧此沒預約出去，沈姑娘放心用餐，不用點菜，我來準備就好。”

　游山師傅熱心。

　“有勞游山師傅了。”沈悅道謝。

　等游山師傅離開，沈涵生才悄聲道，“我們銀子帶夠了嗎？”

　沈悅神道，“我也不知道，應該夠的吧，如果不夠，就拿給你準備的生活費抵。”

　沈涵生瞪圓了眼。

　沈悅笑岔了氣去，“我覺得游山師傅既然想幫忙，也會恤我的荷包的，放心吧。”

　沈涵生這才松了口氣。

　沈悅笑著從袖袋里掏出一枚錢袋，“喏，收好了，自己保管，一個月的生活費。”

　“這麼多？”沈涵生意外。

　沈悅叮囑道，“初來乍到，學堂里有些跑小廝都需打點了，日后也方便。”

　說完，涵生會意，而后又道，“我都記下來了，日后還一起還你。”

　“喲，這麼有志向。”沈悅嘆。

　沈涵生認真道，“我是你弟弟，又不是蛀蟲，世上沒有姐姐天生該養弟弟的。”

　沈悅湊上前去，認真看他，“有骨氣！”

　沈涵生笑。

　過了不久，來樓的侍者端了菜上樓，“二位有口福了，都是游山師傅親自下的廚，慢用。”

　沈悅和涵生都笑嘻嘻開始筷子。

　“慢慢吃。”沈悅給他夾菜。

　“姐姐喜歡的。”涵生也給夾菜。

　……

　這一頓飯吃了許久，又懶懶在臺曬了會兒太，看了看悉的京中景象從四樓看去的模樣。

　果真比平日里見過的恢弘大氣。

　“難怪都愿意來來樓！”沈涵生嘆道，“登高遠，視野都不一樣。”

　沈悅手攬他，“涵生，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日后，天地會更廣闊的。”

　“嗯。”沈涵生笑道，“日后如果我仕，就擇優去鴻臚寺。”

　鴻臚寺，沈悅想起卓遠早前也提起過。

　沈涵生憧憬道，“姐姐不是想去周遭諸國嗎？等我日后去鴻臚寺，就帶姐姐去周遭諸國看看。”

　沈悅托腮，這句話，有的人似是也講過……

　***

　等從來樓出來，又去集市買了些必備的東西。

　學堂，紙筆都是損耗品，要挑自己用的管的，床褥被罩這些昨日沈悅都備好，今日同涵生一道準備的，都是旁的東西。

　涵生很懂事，挑得細致，也未鋪張，不沈悅想多買些的，涵生會說，先等用用看，等休沐的時候再買。

　沈悅知曉他是怕自己留的錢不多。

　沈悅也不穿。

　等去見陳嬸的時候，都差不多黃昏前后了。

　涵生見了陳嬸也很親切。

　陳嬸真的給他做了不好吃的，涵生肚子吃得圓圓的。

　許久不見，姐弟兩人在陳嬸的鋪子說了很久的話，仿佛幾個月未見，有說不完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