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時辰馬上就要到了，齊格心思早就飛到了兒園，“祖母，要遲到了，我先去看看……”

　言罷，撒就跑。

　“誒！格子……”齊家老夫人沒喚住。

　齊鴻卻微怔，格子什麼時候這麼有時間觀念了？以前怎麼說都不聽的，眼下竟會自己守時了……

　齊鴻微楞，下意識轉頭看向將軍夫人，將軍夫人朝他頷首，粲然笑了笑，齊鴻忽然會意。

　格子不像早前在府中自己一人的時候了，格子是不想在兒園其他孩子面前遲到。

　忽得，齊鴻低眉笑了笑，而后繼續和卓新說話。

　***

　不多時，一行人到了兒園門口。

　將軍夫人之前便來過，也園參觀過，但齊將軍和齊家老夫人卻是頭一遭來，見到彩虹大門，兩人都愣在原片刻。

　也終于明白格子為什麼愿意來兒園了——這一看便是為孩子們準備的地方。

　沈悅半蹲著，與齊格齊高，兩人說著話，臉上都帶著笑意，而后，沈悅牽著齊格的手起。今日沈悅穿的裳，和齊格上的蹴鞠服一個系列，都是兒園的校服，齊格看到時簡直驚喜，“阿悅，你也有校服！”

　沈悅頷首，“是啊，我和蔥青，艾都有校服，和你們是一個系，但是不完全一樣。”

　齊格也繼續好奇得打量著，和他們的校服相同，但和他們的校服相比，湖藍只是點綴，卻又不喧賓奪主。

　正好齊將軍與老夫人都到，沈悅牽著齊格迎上前，沈悅問候，“老夫人，將軍夫人。”

　齊家老夫人和將軍夫人都是見過沈悅的，只有齊鴻沒有見過。但將軍夫人和齊蘊都同他說起過沈悅。今日也是沈悅說的老夫人和齊格一起來平遠王府參加兒園植樹的課外活，而在這之前，齊鴻是聽聞母親還將齊格留在府中，不讓他去兒園，齊格也在府中鬧翻了天，所以齊鴻心中是好奇的。

　沈悅該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同時讓齊蘊，夫人，和母親三個格截然不同的人，都覺得能照顧得好齊格，且都至愿意相信。

　但齊鴻沒想到，沈悅年紀這麼小……

　齊鴻有些出乎意料，正開口，陶東洲卻上前一步道，“阿悅，老夫人和將軍夫人早前都見過了，這位是齊將軍。”

　齊鴻微頓，很快從陶東洲的態度中捕捉到了些許蛛馬跡。

　“齊將軍好。”沈悅福了福。

　齊鴻心中有數，手，隔空相扶，“沈姑娘多禮了。”

　陶東洲果真也同齊鴻介紹道，“齊將軍，這位是沈姑娘，府中的孩子，都是王爺托沈姑娘在照看。”

　齊鴻更加確認了早前的猜測。

　“格子的事，勞煩沈姑娘了。”齊鴻禮數周全。

　將軍夫人眸間些許詫異。

　馬上就到巳時三刻，是集合的時間，稍后府中的園丁會先和大家講今日植樹的要點，沈悅領了齊格先，卓新會領老夫人，齊將軍和將軍夫人一面參觀兒園，一面往蹴鞠草坪慢慢去。

　卓新對兒園已經很悉，早前就是沈悅帶他參觀的兒園。

　所以卓新領著齊家老夫人，齊將軍和將軍夫人參觀的時候，大致都能按照沈悅早前的介紹復述。

　老夫人全然沒有想到兒園是這樣一的地方，簡直看呆了去，沙區，梯，綜合游戲區，樹區，攀爬區，每一對應可以鍛煉孩子的大作，活頻率，以及怎麼更換汗巾，保證孩子喝水和更換裳，聽得老夫人都連連點頭。

　之前是不知道，兒園照顧得這麼細致。

　老夫人起初也對設置沙區和這些活區不理解，但卓新本就是男孩子，從卓新的角度解釋去，老夫人仿佛更能明白，能有這樣一地方讓孩子鍛煉，也比讓孩子真到野外的沙區去蹦跶得好。

　尤其是到教室的時候，規規整整的環境，各類功能區的劃分和教的擺放，依次對應可以訓練孩子不同方面的能力，饒是老夫人都聽楞了去。

　就連早前老夫人堅持認為的，做下人才做的事，也被卓新現說法，說軍中都講究獨立，孩子們能在這個時候潛移默化培養自己獨立完生活瑣事的能力，能自己吃飯，自己歸位，自己疊被子，自己照顧自己，并且據自己意愿，分配自己的時間，這比教條的學習更容易讓孩子學會自律。

　對，就是自律。

　齊鴻這一趟回來，是覺得齊格自律了很多。

　其實老夫人也有。

　齊格的自律，是在自己能夠獨立完瑣事，和獨立思考和選擇的基礎上形的，自律的前提是能自理。

　老夫人似是忽然有些明白，沈悅讓齊格這些孩子自己吃飯，疊被，甚至學會照顧旁的孩子背后的緣由。

　老夫人在數學區停留，卓新同老夫人演示其中一兩個教。

　齊將軍和將軍夫人遠遠在另一，正好側沒有旁人，將軍夫人問起先前疑，“方才將軍見到沈悅的時候，態度似是不一般……”

　將軍夫人先前就有察覺。

　齊鴻看了看，溫和道，“夫人，沈悅在平遠王府的地位可能不只這麼簡單……”

　將軍夫人錯愕看他。

　齊鴻輕聲道，“方才看見陶管家的態度了嗎？”

　將軍夫人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點頭是因為的確看到也聽到陶管家和齊鴻還有沈悅之間的對話，但搖頭，是因為沒覺察出陶管家的態度有何不同。

　齊鴻溫聲道，“陶管家是平遠王府的老人，早前是跟隨卓遠的父親征戰沙場的，京中都敬重陶管家幾分，陶管家也是平遠王府中最懂朝中和京中之事的人，方才陶管家是先朝沈悅介紹得我……”

　忽得，將軍夫人眸間微滯。居上位者，有優先知權，陶管家不會犯這樣的糊涂。

　將軍夫人忽然明白了齊鴻的意思。

　難怪，這闔府的孩子都聽沈悅的話，平遠王也放心將闔府的孩子都予沈悅來照看，原來……

　將軍夫人恍然大悟。

　陶管家方才是特意說給將軍聽的。

　因為早前母親鬧了一出，沒讓齊格來兒園，沈悅親自來將軍請了母親今日來兒園的課外活。陶管家當日雖然沒有一道跟去，也沒有說旁的，但今日在將軍跟前，卻有意無意點了將軍一句。

　陶管家這一句點得極其微妙。

　也點到為止。

　將軍夫人忽然會意。

　……

　等到蹴鞠草坪的時候，園丁正好同幾個孩子講解完植樹的要點和注意事項。

　蹴鞠草坪的彩虹跑道后就是預留的種植區，按照預估的間距，每隔一都放好了小樹苗和植樹用的道。

　園丁講完，孩子們都躍躍試。

　齊格朝不遠的齊家老夫人揮手，“祖母，你快來呀！”

　齊家老夫人還不知曉齊鴻和將軍夫人當下的心思，但見齊格朝他興揮手，似是許久都未這麼盼著同一道了，齊家老夫人心底也是歡喜的。

　管事媽媽扶了老夫人上前。

　“祖母，我先拿鐵鍬挖土，您先在一旁看著。”齊格開始指揮。

　老夫人應好。

　昨日，祖孫二人就在一起認真學習過植樹的步驟，祖孫二人也做了初步的分工，譬如挖土這類力活，就是齊格來做。

　齊鴻和將軍夫人遠遠看著，角都掛起笑意。

　在齊鴻和將軍夫人印象中，格子平日里都是陪著母親牌九，除此之外，似是也沒同母親在一做過比春日植樹更有意義的活。

　齊格力氣大，挖得比旁的孩子都快。

　但旁的孩子再小，譬如桃桃，也都是自己拿著鐵鍬在挖土，也不讓一側的碧落上前幫忙，都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整個兒園中的氣氛很好，而且熱火朝天！

　是真的在植樹，并不是逢場作戲。

　而且，難能可貴的是，每個孩子都很喜歡，且認真得很，而且，遇到困難的時候，沒有說將鐵鍬放在一，不管了，讓側的管事媽媽，丫鬟，或是園丁，小廝上前幫忙，而是第一時間觀察些許，確定自己不會后，會舉手示意，請一側的園丁上前幫忙看看怎麼回事。

　園丁也會耐同他們講解，遇到不同的土層要怎麼做。

　其實早前就有預習過，剛才也有特意強調過，園丁這麼一說，孩子們就很快清楚，齊格因為有蠻力在，所以沒有問園丁，憑借著自己的大力氣，也吭哧吭哧得挖好了，但聽人家問過之后，很快就學會了調整挖不同土層的方法，省了不力氣。

　齊鴻環著手臂笑了笑，也不穿。

　齊格果真是第一個挖好坑的。

　但因為怕返工，又手請了園丁來看，確認這個坑挖得對不對，需不需要返工，園丁看了看，手了，說挖得合適了！

　因為齊格做得又快又好，園丁請旁的孩子停下，先來看齊格挖得這個坑，又快又符合要求。

　“哇~格格哥哥，你好厲害！”桃桃第一個夸贊。

　齊格尚且還能忍住笑。

　小七也道，“怎麼挖得這麼快！”

　小八也嘆道，“我也挖得這麼好就好了！”

　齊格臉上的笑意再忍不住，就連老夫人都看得到齊格喜歡被大家稱贊，而這種稱贊，是落到實的稱贊。

　“祖母！我要填土了！”

　鼓勵是最好的老師。

　齊格很快進下一步。

　孩子們都紛紛停下來進行圍觀，沈悅和蔥青也上前。

　下一步是填土，要將土回填部分，這樣更有利于小樹苗的存活。

　齊格做得很快，卻很細致，不忘用鐵鍬摁了摁土壤，確保夯實。

　看到齊格進展得差不多了，旁的孩子也不甘落后，也紛紛繼續工作著，尤其是小五，“我也好啦！”

　小五大喊一聲，仿佛在同齊格攀比一般。

　齊格也在和小五暗暗較著勁兒。

　這種較勁兒同打架還不同，打架就是打了便打了，圖一時爽快，但是植樹是實實在在看得到的事。

　“祖母，我們該栽植了，您扶好。”齊格已經像個大管家的模樣，在安排著步驟。

　老夫人連忙應好。

　齊格將小樹苗立起來，老夫人果真按孫子的要求扶好，祖孫兩人的配合似天無。齊格忽前忽后，又請了沈悅來幫忙看樹苗是不是扶正了，等到確認扶正的，又同齊家老夫人說，“祖母，樹苗正了，您扶著別，千萬別啊！”

　待得清清楚楚。

　而且，看得出興趣盎然都寫在臉上。

　老夫人應好。

　齊格便開始繼續填土。

　剛才得土填了一部分，眼下樹苗栽種功后，又將剩下土填回，齊格又叮囑老夫人，“祖母，您先別，我還要看看土壤。”

　老夫人都不知道，其實齊格是個很細心的孩子。

　齊格放下鐵鍬。

　循著早前園丁說的方法，依次將樹苗周圍的土壤都踩實了些，這回，再將剩下的土都填了回來了，但同時又讓樹坑比周遭更低些。

　“祖母，該澆水了。”齊格提醒。

　老夫人連忙照做。

　因為今日植樹的主角都是孩子們，所以澆水壺里的水都沒裝太滿，老夫人拿著也不費事，很快就澆好。

　等老夫人澆完水，齊格做了最后的覆土，只留了一層薄薄土，整個植樹的過程就算完了。

　齊鴻和將軍夫人看著倒不怎麼覺得，但轉頭一看，這植樹過程就差不多有三刻鐘的時間，而這三刻鐘里，齊格都一直保持著高度的注意力，且一直在主導著植樹活，并且會找園丁尋求幫助，也會細心確認細節，怎麼看，都不像第一次植樹的模樣，但確確實實是他第一次植樹。

　雖然齊格去兒園的時間不長，短短不足七曜，整個過程，都讓齊鴻一點一點看到齊格的變化。

　其實不僅齊鴻。

　老夫人也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孫子從早前那個只知道打架的熊孩子，到現在為了一個目標，會提前仔細準備，還會和做細致的分工，拿著鐵鍬一點點鏟土的模樣，既有毅力，又能吃苦，反復用腳踩實，卻保土壤都填充到位，怎麼看不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他在盡量做一件，他能做好的事，哪怕這件事很難。

　而最難能可貴的是，是同他一。

　聽他認真朝道，祖母扶好，祖母別，祖母澆水，祖母我們馬上就好了！

　這一刻，從能格子上會到格子的就，而這種就的來源，就是齊格自己，而不是將軍府小公子這個份。

　老夫人欣笑了笑。

　正好聽說了齊格的樹種好了，沈悅上前，朝齊格和老夫人笑了笑，又朝齊格問道，“聽說你的小樹苗種好了？”

　齊格驕傲點頭，“嗯。”

　“讓我看看……”沈悅佯裝仔仔細細檢查，又忽得遲疑道，“誒，好像了什麼……”

　“啊？了什麼！”齊格張。

　他分明按照之前的要求，一步一步作的呀。

　沈悅從后拿出那枚銅制的名牌“某年某月某日，格子與祖母一同栽種”，是先前他在拿工的時候，不小心掉落了，自己都沒有注意。

　“哎呀！”齊格忽得反應過來。

　沈悅手遞給他，齊格歡喜接過，一面朝齊家老夫人道，“祖母祖母！快來！我們要給小樹苗掛牌子了！”

　“誒，來了！”老夫人也很歡喜。

　齊格其實孝順，也都惦記這自己的祖母，這塊小銅牌是同祖母一道給小樹苗掛上去的。

　“大功告！我的樹苗種好啦！！”齊格大聲宣布。

　這一刻，無論是齊家老夫人也好，齊將軍也好，還是將軍夫人也好，似是從未見過這幅歡喜模樣的齊格，更是就滿滿的齊格。（1）

　沈悅上前，溫和笑道，“格子，你還要種些小花和小草嗎？這里有種子。”

　沈悅指了指前。

　其實今天的課外活任務就是種小樹苗，但是沈悅也備好了多余的種子。

　齊格率先完，興致在，“那祖母，我們種種看！”

　齊格一臉期許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頓了頓，溫和道，“祖母有些累了，同你爹娘一起種吧。”

　沈悅和齊格些許意外，但很快，齊格揮手大喊，“爹娘，我們來種花吧！這里有種子！”

　驀地，齊鴻和將軍夫人都微微怔住，看著齊格歡呼雀躍的模樣，心底繁花似錦。

　“爹，先挖土……對對……但是先不挖這麼深，太深了小花的種子長不出來！”先是指導齊將軍挖土。

　“娘，澆水……誒誒，不能澆這麼多，小花的種子會淹死的，就澆這麼多就好……”然后指導將軍夫人澆水。

　“我來覆土。”最后自己完了最后的覆土部分。

　一家三口栽種了兩顆小花種子，其樂融融，又如法炮制，種了兩株小草的種子。

　齊家老夫人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在一的模樣，心底微微泛起暖意。目又看向一側沈悅，沈悅正同桃桃和碧落在一，桃桃笑道，“阿悅阿悅，我可以一次種三顆種子嗎？”

　沈悅想了想，不置可否，卻溫和笑道，“我想，我們可以試一試？”

　桃桃笑開，“那我們種四顆吧！”

　還不待沈悅開口。

　桃桃又哈哈哈哈笑著，改了主意，“還是種一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陶東洲看著孩子們各個笑逐開的模樣，仿佛整個兒園里都充斥著孩子們的笑聲。

　春意濃了。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合一，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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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注1：植樹部分，有參考百度，因為自己種的沒那麼細致，怕誤導大家，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