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應好，才又喚了蔥青上前，替他收好風箏。

　蔥青也嘆了一番，四公子的風箏畫得真好看。

　在閱讀區，阿四捧著書本坐在角落里，目空著天花板，許久都未翻過一頁……

　繪畫區，沈悅繼續看著孩子們畫的風箏，小八是最苦大仇深的一個，只覺好好的風箏都給自己畫毀了，正是難過的時候。

　沈悅上前，半蹲下，輕聲問道，“小八，怎麼了？”

　小八唉聲，“阿悅，我畫了好多，什麼都畫上去了，麻麻的，不好看！”

　聽他說完，沈悅同他一起看向風箏。

　確實因為畫都太雜，而且小孩子，握筆的力道控制不好，風箏上畫的看不清楚花紋，反而更顯得雜，小八腸子都悔青了，眼看就要哭出來。

　沈悅手攬了小八在懷中，溫聲道，“小八，先別急，我們一起看看。”

　沈悅的聲音很溫和，在小八耳邊，聽起來就似讓人安穩的樂章一般。

　小八的風箏的確很雜，但好在都是用黑的筆墨畫的，只要用其他的覆上其余部分，雖然遮不住黑，卻能將整個風箏上的痕跡修飾信手涂。

　“小八，我們來試試？”沈悅提議。

　“嗯。”小八把希寄托在阿悅上。

　整個菱形的風箏，被沈悅和小八等分了四份小菱形，一份圖了紅，一份是黃，一份是綠，一份是藍，均勻著后，之前畫上的黑雜線條反而不雜了，就似修飾四種的花紋一般，翻到不讓這四種方方正正排在風箏上顯得呆板，而是忽然寫意又活潑了起來。

　“哇~”小八不由發出小五式的驚呼聲，“阿悅，真是太神奇了！你怎麼做到了！”

　小八恨不得讓所有的人都來看他的風箏。

　沈悅也笑了笑，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面風箏真的好看了起來……

　“阿悅，謝謝你！”小八抱著風箏，仰著頭看，純真的笑意掛在眼角，笑得合不攏。

　沈悅了他額頭，溫和道，“去玩吧，風箏讓蔥青收起來。”

　“好！”小八眼下只有興。

　沈悅看著他的背影，角微微勾起一抹如水的笑意。

　***

　小五早前是怎麼同郭毅打上的，其實他自己也不怎麼記得了，就是那日去普照寺的時候，兩人起了口舌爭執，就打了起來，后來來六叔將他拎上了馬車。

　后來兩人在國公府照面又打了一次。

　小孩子要好和打架都不怎麼需要理由，就如同從國公府兩個人一起從火場中逃出來，突然又好了一般。今日郭毅來了兒園，幾乎一整日，兩人都在一。

　郭毅看見齊格，又會下意識躲遠。但齊格并不怎麼在意郭毅，齊格喜歡同桃桃和小七玩。

　孩子們也有孩子們的圈子。

　但這其中，孤單些的就是小六，穗穗總會空多陪著小六。小六對穗穗也慢慢親厚，也會和穗穗一起玩。

　小八從前是一直跟著小五的，今日郭毅來，小五都同郭毅一，小八也想一起，但是年紀有差距，小五和郭毅一起玩的時候，有時候不怎麼帶小八。

　小八就只能去找阿四。

　阿四對府中所有的孩子都不會太熱，但也不會不好，所以小八自己一個人無趣的時候，就同阿四在一，只是阿四喜靜，今天畫過風箏之后似是又更安靜了幾分，一直在閱讀區，沒怎麼挪過地方，但小八看一會兒就會坐不住。最后，一會兒在阿四，一會兒去穗穗。

　蔥青低聲朝沈悅笑道，“沈姑娘，八公子好像最近都不怎麼找吃的了。”

　八公子這，是逐漸有了效。

　沈悅微笑，“慢慢來，讓小八養定時三餐和用間點的好習慣，會一點點好起來的。”

　“嗯。”蔥青也笑了笑。

　早前的時候，蔥青心中是有些擔心，不讓八公子吃零食怎麼可行？在八公子哭得最厲害的幾日，蔥青心中甚至有些害怕，心里也沒底，怕八公子這會不會過猶不及，也得不償失。也聽王媽媽和桂枝這找沈姑娘問了好些次，似是想要沈姑娘這對八公子松懈些的意思。

　但沈姑娘堅持。

　也由得沈姑娘堅持，八公子也熬過了起初最難的這段時日。

　眼下，也不會因為緒的原因而暴飲暴食。

　如同今日，因為覺得畫毀了一幅風箏也只是皺著眉頭，或者要哭的模樣，而是不是下意識去四找吃的安自己，八公子是在慢慢學會用正常途徑發泄緒。而大凡這種時候，沈姑娘都會同八公子一道，讓八公子說出自己的緒，沈姑娘也會陪著八公子一道慢慢平靜下來。

　很快，就到了午睡的時間。

　今日的午睡還是由蔥青在照顧，艾從旁幫忙。

　沈悅盡量沒在午睡的時候面，孩子們也漸漸習慣了由蔥青哄著午睡。

　日頭漸漸溫暖起來，也不似早前厚重的裳。

　孩子們睡得比之前更快。

　等寶貝們都睡著，就換了艾在教室中照看孩子們，沈悅則是同蔥青一起，在蹴鞠草坪一側的暖亭里單獨開小灶。

　每日都有一個知識點，系統得同解釋孩子的緒自控，怎麼正面引導孩子的緒等等。

　蔥青開始慢慢理解沈姑娘的很多做法。

　仿佛之前都是學會的點，眼下，是學習的面，學習了面上的知識，就能逐漸將之前學習的點串到一去。

　而每日兒園中都有大量的素材，沈悅都會在晌午休息的時候同一起做細致復盤。

　這類細致復盤就不似每天閉園后的簡單復盤，而是一對一的深挖。

　蔥青有心，便學得很快。

　這整整一個七曜，沈悅和蔥青一日的中午都沒有落下過，隨著兒園中孩子的逐漸增多，只覺得日子都過得忽得快了起來。

　好似郭毅前一日才剛到兒園中，但轉眼已經到了休沐前一日。

　這幾日來，沈悅每日會花上許多時間陪郭毅玩數學區的道。

　郭毅對數字很敏銳，也會不加減乘除之法，兒園中的數學道，郭毅擺弄了幾日，便差不多就玩了。

　沈悅見郭毅對正方產生了興趣，便想郭毅是不是對立幾何產生了興趣，便用紙張演示了立方的幾個面是怎麼組合而的，而后用將幾面攤開，變了平面圖像。

　郭毅果真研究了許久。

　沈悅一直相信不同的孩子是有不同的天賦的，郭毅和阿四還不同，阿四對數學并不敏，也不會像郭毅一樣，一上頭就會探索和研究很久。

　短短幾日，沈悅和他一起用紙還原了正方模型，長方模型和圓柱模型，郭毅便能舉一反三自己復原圓錐模型。

　沈悅甚至在想，是不是要因人而異，按照郭毅眼下對立幾何的興趣程度，再等郭毅對這些東西再悉些的時候，是不是該拋磚引玉，同他說些立幾何的知識了？

　沈悅有些懵。

　在這麼孩子里，郭毅應當是有些超出能力范圍的一個。

　郭毅和小五同歲，應當再不久就要滿六歲，屆時就不適合再留在兒園，而是要去學堂了，亦郭毅的天賦，若是去普通意義上的學堂，是埋沒了天賦，但是在這個大背景下，數學，立幾何這類知識又更像奇技巧，郭尚書和曲夫人未必會接納。

　沈悅也一時想不到好的辦法，時日還長，且再等等。

　……

　小六這里，沈悅據樓清運的意思，每日盡量都會留出至小半個時辰是同小六單獨在一的。

　在兒園的時候如果有時間，就在兒園的時候，同小六一；在兒園的時候若是沒有時間，便會挑兒園閉園之后，去君蘭苑。

　小六喜歡畫畫。

　所以大多時候，沈悅會選擇和一起畫畫。

　畫畫的時候，小六大多安靜，但是會時不時抬頭看向沈悅，也會問沈悅用這個好不好……

　從最初的時候，會用手語問，到后來，會極的時候開口，喚阿悅，慢慢習慣了之后，小半個時辰里會同說上三兩句話，雖然都是磕磕，但都能勉強對話上三四，對沈悅而言，這些都是長足的進步。

　盡管小六還不會在其他人面前開口，但是在這里，已經是每日差不多都能說上一些話。

　也會有針對的找一些昨日小六有說過的話，讓在重復的練習中，慢慢練，也更加習慣開口。

　除了沈悅這，樓清運也會有大量時間花在小六上。

　依舊是三日一扎針，藥也在隨時調整，眼見著小六的況越漸好轉，樓清運幾乎每日都會同沈悅一起頭，商議小六的事。

　因為配合得當，所以效果顯著。

　聽聞六小姐這一段時日，已經可以每日都同阿悅說上一些話，陶伯滿眼都是欣，沈悅也在陶伯見到了卓新。卓新見到沈悅也楞了愣，兩人仿佛有許久都沒有照面了。

　沈悅之前找饅頭打聽過，確實像早前在陳嬸鋪子聽說的，京中的世家如今日日都在往平遠王府來，各個都想把家中的子弟往王府兒園中送。

　陶伯能攔下想來兒園的，但攔不住想登門造訪。

　人家都說了，如今二公子在，也是一樣的，他們就是來見二公子的。

　卓新只覺一日大部分時間都在見客。

　但除卻見客，更多的時間，都同陶伯一。

　平遠王府朝中有依仗，也必定有依附，換言之，平遠王府在朝中和軍中有不心腹，有的是明面上的心腹，但旁人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隅。偌大個平遠王府，幾代經營，不可能沒有憑借，平遠王府在國中的勢力自然盤錯節，這也是府中一堆孩子，就卓遠一個，但平遠王府依舊鼎盛的原因。

　陶伯這段時日都在帶著卓新真正“認識”平遠王府。

　卓新只覺一頭扎進去，每日都是昏呼呼的。

　若是沒有陶伯，他簡直都不清方向。

　陶伯看似是王府的管家，其實是整個平遠王府的關系脈絡都在陶伯掌握中，但是外人看來，陶伯就是祖父從戰場帶回來的親信，如今祖父沒了，就在照看闔府。

　難得有時間同沈悅一，兩人一面并肩踱步，從陶伯往沈悅的祈福苑去，一面說著話。

　“突然來了這麼多孩子，還能照顧得過來嗎？”卓新問。

　沈悅一面踱步，一面頷首，不知從何時起，同卓新都絡了，也能說話到一去了，便也不瞞著卓新，輕輕嘆了嘆了，“是有些忙，不過陶伯幫忙找了人手，我也看過了，留了五人下來，眼下在陶伯那里有事待，等休沐之后就會來兒園幫襯，等人上手了就會好些。”

　但這麼說，也不見神舒緩。

　卓新又問，“就算人手夠，也不一定能忙得過來吧，上手需要時間，培養一個手更是。”

　沈悅忽得笑笑，險些忘了卓新可是在兒園呆過一段時間的人，再悉不過。

　沈悅如實道，“孩子慢慢多起來了，如果不想敷衍，差不多該要做分班的準備了，但要分班，就要更多的主班和助教，這些都需要手。”

　尤其是，分班之后，不能時時兼顧到另一。

　“所以要提前些，未雨綢繆，不過有蔥青在好，主班的是有了，但是助教得要幾個得力的。”若是放在從前，沈悅說的這些，卓新肯定聽不懂，但眼下，他很理解沈悅說的，如果不想敷衍，就要分班的意思。

　人的力有些，能照顧，和能照顧好，是全然兩個不同概念。

　“辛苦你了，阿悅。”卓新忽然道。

　沈悅意外，停下腳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