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軍旗===

　士兵同卓夜說完,就趕往集合跑去！

　整個軍中大營全都亮著火，破曉時分，天剛蒙蒙亮,所有將士全幅武裝戒備！

　要有一場大仗了！

　羌亞軍隊果然折回反撲平關關卡,這一趟一定是仗！

　攻不下平關關卡,羌亞軍隊只有退回南云山北,還會同威德侯率領的部署遭遇，一潰千里！

　這一仗,羌亞一定破釜沉舟。

　不計傷亡！

　大營前，龐老將軍重新披了盔甲上陣。

　盔甲還是今日黃昏前后才換好的繃帶,繃帶中還滲著。

　龐老將軍忍住疼痛，沒讓人攙扶，自己一人,拄著一人高的戰刀上前。

　數以萬計的士兵都安靜得看向臺上年邁的龐老將軍,整個大營中出了火把的聲音，近乎雀無聲。

　“羌亞侵我城池,擄我婦孺,殺我百姓,我等熱男兒,當起反擊，拒敵千里，收復河山！今日平關一戰，對方檣櫓之末，我等誓死守衛平關,將羌亞人趕出西秦！爾等是否敢于我同戰？”

　龐老將軍高舉戰刀，得軀，□□得立住,分明吃力，卻不讓戰刀落下。

　臺下看得熱沸騰。

　“愿隨龐老將軍一戰！”

　“灑疆場！”

　“收復河山！”

　……

　卓新似是從未見過軍中這等景象，數以萬計的士兵，在火中，熱高呼！

　分明知曉這場是生死仗！

　羌亞所有的兵力都會在這一戰里！

　這一戰過后，本不知平關還會剩下多人，又會有多白骨常埋在平關腳下！

　但在這震天的高呼聲中，仿佛什麼都重要！

　重要的是山河在，平關在！

　一腔熱，為國赴難，也死得其所！

　卓新早前也在軍中，但所有都知曉他是平遠王府的二公子，平遠王府一門忠烈，全部戰死沙場，只剩了六叔和他們幾個孩子，所以即便他在軍中，投在父親舊部麾下，但所有的人都照顧他，將他隔離在所有的危險之外。

　他從未參與到真正慘烈的戰爭中來。

　這一刻，他似是才真正到，為何祖父，父親，所有叔伯即便前赴后繼，也要守住西秦的國土江山！

　卓家一門忠烈，一腔熱，上對得住君王，下對得起百姓！

　他才知道，其實六叔每日守護的，除了平遠王府，還有西千千萬萬的百姓，戰爭面前，沒有一個人能置之外，隨時準備慷慨赴義。

　卓新干眼淚。

　這才是他應該做的事！

　六叔在他的年紀，已經在做這樣的事！

　而他，一直活在六叔的羽翼保護下！

　平遠王府的未來是他，這一刻，他才是平遠王府留在軍中唯一的人！

　“二公子……”卓夜是想帶他離開的。

　方才在老將軍帳中，就聽老將軍說過，這一場仗會打得極其慘烈，二公子不是軍中的人，不應留在軍中，他慣來清楚，但不知道為何，在周圍的聲震如天的吶喊聲中，在清晨的將破曉吞噬的時候，卓夜所有想勸他的話，都極其蒼白。

　“卓夜，你知道嗎？這里有一半的兵，是六叔手下的兵！”卓新雙目通紅。

　卓夜僵住，恍惚間，覺得看見的不是二公子，而是當年的王爺！

　仿佛也是這樣的年紀。

　對他說著一樣的話。

　——“知道嗎？卓夜，這里有一半的兵，是我爹和兄長帶過的兵！”

　卓夜眼中莫名氤氳。

　分明是許久之前的事，如今仿佛歷歷在目。

　就似跟前。

　“六叔不在了！還有我在！”卓新沉聲，“我是平遠王世子！我在，平遠王府就在！”

　卓夜愣住。

　“我要替六叔守住平關！”卓新鼻尖通紅，“我要替平遠王府和西秦的將士守住平關！”

　卓夜紅眼。

　“六叔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卓新哽咽，“我是我爹的兒子！戰死沙場不丟人！卓夜！你敢不敢陪我一起！”

　卓夜淚目。

　……

　這一仗，打得極其慘烈。

　從羌亞破曉開始進攻關卡，雙方激戰，一直打到晌午。

　對方一波又一波的進攻，源源不斷援兵抵達，并著平關這一又一的防。

　但因為之前卓遠，孫勇，威德侯和龐老將軍等人都帶兵追擊南云山，眼下主力還困在南云山中未回。

　平關關卡危險。

　環城駐軍不斷北上。

　但環城駐軍不可能傾囊北上。

　因為平關只是關卡，但環城是北部重鎮。

　一旦環城失手，等于之前收復的失地將再度淪陷，而且對方進可攻退可守，完全可以將戰線的時間再度延長，屆時這一仗不知道還要打多久，還要死多人！

　所以環城的援軍有限！

　要等南云山的主力退回！

　但龐老將軍知曉，卓遠和孫勇已經沒有了，只有等威德侯馳援，而后其余駐軍前往環城，環城駐軍陸續北上。

　他們能在平關堅持多久，決定了這場戰爭誰能贏到最后！

　龐老將軍年事已高，一生戎馬，只是不想離開軍中，上的舊傷并著心傷一道，如撕裂，平關的戰役逐漸白日化，羌亞人太多，各個驍勇善戰，攻上關卡的時候，一把利箭直龐老將軍胳膊中！

　“龐將軍！”近衛高呼！

　但源源不斷的羌亞士兵陸續攻上關卡城墻，周遭全是兵刺的聲音。

　近乎護著龐老將軍撤離。

　“老夫就算戰死平關，也不走！”龐老將軍重新拿起戰刀，同攻上關卡的羌亞人殊死搏斗！

　城墻下，所有的西秦將士都殺紅了眼。

　這一戰，極其悲壯！

　但高高的城墻上，繡著“龐”字的軍旗轟然倒塌的一瞬，城墻下激戰的西秦士兵無不痛哭流涕，慷慨悲壯！

　哪怕平關最后要失手，也絕不便宜了羌亞人！

　哪怕最后首異，手中的刀劍也要廝殺到最后！

　哀兵必勝！

　只是繡著“龐”字的軍旗倒塌的一瞬，卻被人手扶住！

　城墻下，本不知道平關的城墻上發生了什麼事，但見繡著“龐”字的軍旗重新立起的時候，城墻下的西秦士兵熱沸騰，軍旗還在！

　龐老將軍還在！

　平關還未失手！

　他們還可以同羌亞人搏殺到最后！

　龐老將軍詫異看著側的年，十七八歲的模樣，一戎裝，著鎧甲，頭盔下的側，同平遠王帶著幾分掛像！

　他一手扶住倒下的軍，將他牢牢在城墻上，另一只手，緩緩支起了另一面軍旗……

　是一面繡著“卓”字的軍旗！

　這一刻，就連經百戰的龐老將軍都愣住！

　更勿說城墻下的半數的平遠王府麾下的將士。

　卓新支起了那面軍旗，在城墻最顯眼使勁兒晃，迎風招展！

　這是平遠王府的軍旗！

　是平遠王的軍旗！

　卓夜的眼淚就似止不住的往下落！

　多年沒有再見到這樣的場景！

　自從他留在王府照看所有的孩子，這些戰場的硝煙就沒有再過眼中，但今日，同樣熱沸騰，又不顧。

　軍旗立，所有的城墻上的羌亞人都沖向卓新！

　卓夜拔刀，龐老將軍也拄著戰刀立起。

　卓新將軍旗在最顯眼的位置上，也從腰間拔刀，同撲上來的羌亞士兵死搏！

　……

　城墻下，所有的西秦將士發出震天的吶喊聲。

　“卓”家的軍旗還在，軍心還在，軍中的士氣還在！

　頓時！戰場上的西秦士兵仿佛又看到了新的曙與希，早前的遲疑，悲壯，都在這數不清的激和熱中升華！

　西秦的士兵越戰越勇！

　在戰場上，一方強勢，伴隨著另一方的退。

　不羌亞人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平關城墻上的軍旗再度立起的時候，其實戰況并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是整個戰局上的氣勢發生了驚天的逆轉！

　無數多的羌亞人被斬殺！

　城墻上無數多的軍立起！

　平關城門，環城增援的援軍抵達，源源不斷得沖出平關！

　戰報一封接著一封的傳到羌亞主將手中，羌亞主將臉越加難看，著流利的羌亞語，朝著前的傳令怒吼道，“廢！不是說本沒有多人嗎？卓遠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讓人死守平關，所以本沒有放多人嗎！這些人是怎麼守到援軍來的！”

　傳令哪里應得！

　羌亞主將繼續吼道，“卓遠不是死在南云山了嗎？！城墻上的卓家軍旗指得是誰！平遠王府還有誰在！我們是被那幾個臭蟲耍了嗎！”

　怒吼聲中，羌亞軍隊仍在節節敗退！

　士氣鼓舞的西秦士兵如猛一般撲向節節敗退的羌亞士兵！

　“將軍！再不撤，我們會散軍心！”參謀焦急!

　羌亞主將一耳扇過，“你以為現在撤軍，軍心就不會散了嗎！”

　另一個參謀道，“將軍，都以為平遠王在，西秦軍中士氣大震，我們軍中接連吃平遠王好幾場敗仗，都不敢和他正面沖突，再不撤，是白白將士兵的命送到西秦人手中啊，將軍！”

　羌亞主將咬牙切齒。

　早前的參謀道，“將軍，西秦軍中有我們的應在，不應當在這個時候和西秦人！”

　羌亞主將難以氣下看著遠城墻上那面迎風招展的刻著“卓”字的軍旗，“撤！”

　集結號響起，羌亞軍隊全線撤退！

　平關這的號角也吹響，不再直接羌亞軍隊！

　黃昏日落，平關關卡前染一片，卻映出夕中，一縷最悲壯，卻最人心魄的。

　……

　城墻上，龐老將軍實在再站不住！

　扔了戰刀，在城墻的階梯上直接坐下，看著城墻上一排排迎風招展的軍旗，看著遠夕下拼命撤退的羌亞士兵，狂笑不止！

　守住了！

　最不可能守住的平關，守住了！

　但卻不是他守住的！

　龐老將軍目看向一側不遠，那個渾沐浴在夕殘下的年！

　那個只有十七八歲，他今日在營帳中見到，還有些青，聽到六叔消息，眼眶通紅，鼻尖也紅著的稚年，卻在軍旗倒下的一刻扛起！

　那面“龐”家軍旗未倒的時候，他仿佛經歷了戎馬一生里，戰爭中最激人心的一刻。

　那面“卓”家的軍旗力氣，那個家伙在城墻拼命搖旗的時候，他仿佛看到的是年輕時候的自己，年輕時候的平遠王，年輕時候無數多個曾同他在一浴戰，戰場廝殺的戰友！

　他不知如何拿起的戰刀！

　但和卓夜，卓新并肩作戰的一刻，他許久未曾覺得的自己又回到了熱沖的年時！

　夕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他從未覺得這句話說得如此對過！

　也從未有一刻像眼下這樣，如此服老！

　更從未像當下一樣，覺得如此慶幸，后生可畏吾衰矣！

　看著那張同卓遠生得有些掛像的臉，看著他滿世上，佩刀上掛著鮮，最后將佩刀扔了，上前擁抱卓夜的時候，龐老將軍終于相信卓家的孩子，皆是真正的男兒！

　不是靠著祖輩父輩的福蔭，染指軍中的黃口小兒！

　坐井觀天，是他老了！

　龐老將軍繼續狂笑不止，笑聲中沒有辛酸，沒有惆悵，卻只有爽快，慷慨，和酣暢淋漓！

　龐老將軍笑得停不下來。

　尤其是卓新也如劫后余生一般，干眼淚，看著他笑。

　龐老將軍的笑意更濃。

　分明是近乎今日才算初次照面的兩個人，卻似忘年一般，一個坐在城墻的臺階上，一個站在城墻的石壁前，毫無保留的笑著。

　起初，卓夜也在笑。

　但慢慢的，卓夜臉上的笑意微斂。

　老將軍不應當笑這麼久。

　“老將軍！”卓夜上前。

　卓新也才愣住，臉上的笑意頓住，也跟著卓夜一道上前。

　只是卓夜尚且來不及做旁的，龐老將軍就手拾回他的那柄戰刀，雖然坐著，還是一面笑著，一面拄著戰刀，正襟端坐，只是笑容越來越緩，帶著息！

　“老將軍！”卓新心中忽然慌！

　但是龐老將軍依舊在笑。

　只是說不出話來。

　但在人生中最后一個，還有什麼比打勝了一場近乎必敗的仗；看著一個青的年，撐起平關所有西秦將士心中的明；同一個今日才認識，卻能夠并肩戰斗，能將后背托付給他的小輩一道酣暢淋漓廝殺一場來得更爽快的事！

　眼見卓新惶恐上前，龐老將軍欣笑了笑，最后，眸間一點一點，一縷一縷緩緩闔上。

　等不到他上前了……

　龐老將軍闔眸瞬間，手中忽得一暖。

　等到了。

　也就沒有憾了。

　“龐老將軍？”卓新難以置信，“龐老將軍！龐老將軍你醒醒！我們打贏了！你醒醒啊！”

　卓新手搖晃著他，“你醒醒啊，龐老將軍！”

　卓新泣不聲，“卓夜，你軍醫啊！”

　見卓夜不，一裳早已被鮮染紅，但是卻低頭沒有應聲模樣。

　卓新又朝一側的士兵喊道，“軍醫啊！”

　只是所有的人都在低泣，卻都沒有應聲，也都沒有彈。

　“你們不去，我去！”卓新起。

　卓夜一把拉住他，“二公子，龐老將軍已經去了。”

　卓新只覺腦海中“嗡”的一聲空白，抖著咬下，“我不信……”

　作者有話要說：3更齊啦，這一章是屬于阿新和龐老將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