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聽得這話,頓時蹲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為何王桑榆會忽然離開自己,原來竟然是被秦家所迫的。
王桑榆如今又廋又垂老,如今眼里又全是淚,那蘇公子見了,哪里能不信?
而見著蘇公子居然相信了,便趁熱打鐵道:“我當時也不知道他們為何要我來京城,后來到在船上我一直吐,我才發現原來是我有了孕,秦家的人只當是那秦泊的,所以……”
一個漁家,打魚出生的,怎麼可能暈船?
這一句話,也功地讓蘇公子一下張起來,喜極而泣,那個孩子是他的。
可是沒高興片刻,想起那孩子死得如此凄慘,向來還算善良的他便認為那秦家人著實該死。
將桑榆和沒出生的孩子一直扔到了葬崗。再去別抱一個孩子來,假意謊稱是桑榆給秦泊生的孩子,這秦家徹頭徹尾就滿是算計。
毀了他的家,害了他的孩子和妻子。
這時,手背一陣冰涼,他下意識垂頭,原來是被王桑榆給握住了。
只聽王桑榆說道:“夫君,你聽我說,孩子沒死,我拼死在葬崗將孩子生下了,被一個老扇豬匠救了,那一代村子里你只需打聽,就能找到他家。”
一念地獄,一念天堂。
便是如今蘇公子的了。
一時也不覺得王桑榆的手涼了,整顆心都暖呼呼的,“當真?”
王桑榆篤定地點了點頭,其實也不知道那是誰給自己的信,里面說的是真還是假。
但是讓這姓蘇的傻子跑一趟,也無妨。
蘇公子見點了頭,當即連忙保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我們的孩子接回來,親自養。”
王桑榆頷首,眼里滿是淚,“是個兒子,往后你還可以教他讀書寫字,一定會像是你一樣出息的。”
蘇公子滿心,對未來充滿了希。可回頭看到王桑榆如今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凄涼,“我要怎麼才能救你?”
王桑榆想著,就算自己被救出去了,這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所以拒絕了,“秦家雖害了我們一家,可那些下人終究是無辜的,就算你能救我出去,我也沒臉繼續活著,我如今只放心不下你跟孩子……”
說罷,嗚嗚哭起來。
臨死到頭,在蘇公子面前所展現出來的,還是個天真善良的人形象。
還繼續說些話博取蘇公子同,獄卒便來催了。
兩人依依不舍,好不可憐。
蘇公子從牢房里出來,頭一件事便是去尋孩子。
但是當蘇公子看到老扇豬匠將孩子養得極好,他又忙著張羅王桑榆的事,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就這樣死了。
所以便沒有馬上去將孩子要過來。
能不能救是一回事,重點是去不去救。
倘若不去試一試,他往后一輩子里只怕都會愧疚的。
若是他早一點找到桑榆,早一些發現被秦家的人挾持,那一切也許就不一樣了,這所有的錯都是因為自己的無能。
在宮里的孟茯一直關注著王桑榆的事,知曉那蘇公子在見過一次后,就去了城外那村子。
不由得警惕起來,蘇公子無緣無故去那里作甚?城外那麼多村子他不去,偏去了此,不是替王桑榆找孩子,還能是作什麼?
可王桑榆怎麼知道孩子在那里?難道當時老扇豬匠將孩子抱走的時候被看見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問題。
除此之外,孟茯想不到蘇公子去那個村子的其他緣由了。
知曉這孩子的,除了自己就是拓跋箏了,拓跋箏沒理由去告訴王桑榆和孫公子,而自己在這宮里,也就前些天聽柯子瑜說起王桑榆毒殺秦家滿門的事后,與玲瓏提過。
玲瓏一直和自己在宮里,當然不知道。
而且當時這殿里除了之外,再無旁人。
如果一定要說有人的話,那就是李尚跟自己提過的那個鏡衛了。
只是他一直藏在暗中,孟茯并未見過此人,但聽李尚說他是鏡衛里的老人了,應該不可能是他多事。
何況既然是鏡衛,怎麼可能去手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孟茯也就沒多想,畢竟王桑榆極其有可能就是柳婉兒。
如果真是柳婉兒,能知道那孩子還活著,且如今在何,孟茯一點都不奇怪。
反正在上解釋不通的事太多了,孟茯不止一次想過是重生的或是靈魂穿越等等。
至于如何得知這蘇公子去看了王桑榆后,還去了那村子看孩子。此事還是全指著柯子瑾幫忙。
每日柯子瑾必定來宮里看,順便看看李琮的母妃。
李琮的母妃也會過來,但是個小心慣了的人,知曉禍兮福兮都是因為孟茯,又怕人家背后說三道四,所以極過來。
而且不管如何,始終是個長輩,斷然沒有每天來玉簪宮的道理。
孟茯倒是想四轉一轉,可還是那句話,戰事未歇止,李兆也還沒落網,所以才夾尾做人,哪怕這玉簪宮里著實無趣,但也忍了下來。
唯獨是覺得有些對不住玲瓏,所以今日柯子瑾來,便勸著道:“你還是與出宮,不必再來了。”
玲瓏前陣子出去了一趟,但不放心孟茯又回來了。
也在這宮里待了些日子,實在是悶得慌,所以很心疼孟茯,“要不你也和我們一起出去?”
孟茯搖了搖頭,“你出去吧,你先四逛一逛,待我可以出宮了,你也好領我去玩。”
玲瓏聽罷,心說這樣也好,便收拾行李,依依不舍辭別了孟茯。
走了,孟茯反而覺得輕松了些。
玲瓏最是喜歡熱鬧的一個人,整日和自己在這里,還不曉得多難熬呢。自己尚且還好,看看雜書什麼的,還能打發時間。
所以玲瓏走后,孟茯又翻出那些還沒看完的書本,厚厚的一大堆壘在桌上。
當晚卻遲遲不見李尚過來。
自打自己進宮后,李尚每天都來陪自己用晚膳,可是今日早過了晚膳的時間,仍舊不見人。
他是萬般不好,諸多不是,但在對待自己之上,卻是無可挑剔的,而且這天天來,孟茯早已經養了這個習慣,因此心里反而擔心起他來,只打發人去問了。
不多時那大總管便親自來回話,“公主您不必擔心,陛下有些要事,今晚只怕是不能陪公主您了,您便先用吧。”
孟茯本不想多問的,但見大總管在這里一直陪著,便有些好奇,“可是什麼要事?”眼下除了與金國的戰事,還能有什麼?莫不是竹州敗了?
想到此不免是擔心沈夜瀾他們的安危,忍不住問道:“竹州那邊可是出了什麼事?”
大總管哪里看不出孟茯的心思,當即笑道:“公主您不必擔心,駙馬好著呢,那邊也沒什麼事。是二殿下被抓住了,如今陛下真親自審問了。”
孟茯聞言,松了一口氣。
一是竹州沒事,沈夜瀾他們安好,二來是李兆被抓住了。
那這接下來自己要防備的,也就只有那個可能活著的蒙桓罷了。
怎麼說個仇敵,也算是件好事。
李兆是被鏡衛給帶回來的,如今就在書房里跪著。
逃亡了這麼些天,東躲西藏,什麼苦日子都過了。可仍舊抵不過李琮輕而易舉,因為玉妃的兒孟茯,就得到了自己一直所努力追尋的一切。
他不甘心啊!索想著此刻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便將心中的疑都問出口,“都是你的骨,你為何如此狠心?他是你的兒子,難道我就不是了麼?那孟茯又何曾在你膝下盡孝過,你怎麼就如此偏于,蓉兒不過是犯了個小小的錯,你卻狠心將遠嫁遼國!”
李尚對這個所謂的‘兒子’其實自以為是了解的,甚至一度以為他是個善于攻心,甚能蟄伏,腦子里不管怎麼說,也是有幾分智慧。
可哪里曉得他卻問出這樣的愚蠢問題。
聽了只覺得好笑:“你知道你母妃為何忽然失心瘋,去了冷宮麼?”
李兆一怔,母妃不是被自己連累的麼?難道還另有?當下充滿疑地看朝李尚,“我母妃……”
“朕只承諾了,若是愿意去冷宮,從此以后不踏出半步,朕就給你面。”李尚說到這里,起繞過龍案,走到被綁著跪在地上的李兆跟前,“你的面,你知道是什麼?”
李兆只覺得心里慌慌的,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卻只聽李兆一字一頓說道:“你母妃實德,進宮的時候,腹中已經有你的存在。”
李兆猜到了李尚說的‘面’不是什麼好事,但斷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不面。
“不,這不可能!”他的腦子里嗡嗡的,完全不相信李尚的這話,他母妃怎麼可能是那種人呢?
“有什麼不可能,尚且能將蓉兒給的那倆小白臉留在宮里,當年為何不能這樣騙朕?”李尚說到這里,忽然冷冷一笑,“你說蓉兒孝敬?給你母妃送男人,給朕這一國之君頭上扣綠帽,就是的孝順麼?”
李兆心中大驚,他以為這些事都是父皇不可能知道的,哪里曉得他從來都是知道的。看著他,不免是有些覺得陌生,但心中萬般不解,“你既然知道,為何能容忍到現在?”而且他還沒將蓉兒殺掉。
這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仁慈。
李尚輕蔑一笑,“因為朕本就不在乎。因為朕不在乎!所以哪怕你是不是朕的兒子,多養你一個養你一個也無所謂,所以你母妃被多男人睡,朕也不在乎,你懂麼?”
唯獨李蓉是自己的親兒,所以當初一定要嫁給謝淳風,自己下了旨。
但是對于他這話,李兆是不信的。“你倘若不在乎,如今怎會容我不得?”
李尚這個時候已經回到龍案后的龍椅上,正襟坐下,神認真,“因為你不該將腦子到的頭上去,朕也只是一介凡人,難道你還真相信整天被人喊萬歲,就能長生不老了?所以朕也只是個凡人,朕也有自己的逆鱗,你不該去的。”
李尚只覺得心涼了半截。
哪里還不懂他的逆鱗是什麼。
不就是那玉簪宮的孟茯麼?可他還沒手啊,他只是在計劃啊!憑什麼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當初老三不是也害過麼?
但是李兆曉得,這些話問出口,都是無用了。
畢竟,他不是李尚的兒子。
可是,他又是誰的兒子?誰又是他的爹?“你既饒不得我,那可是能告訴我,我的父親,到底是誰?”
“應該是蒙桓吧。”李尚查的,是這樣的。
因為令妃當時進了蒙桓的房間。
沒曾想李兆聽了,竟然欣喜若狂地笑起來,“哈哈,想不到我還有這樣一個爹。”
李尚看在眼里,卻是一臉冷嘲熱諷的笑容,“你做他的兒子,你以為就好過做朕的兒子?”
“怎麼?難道不好麼?我的親生父親是舉世無雙的大將軍!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父親!”李兆這會兒覺得,這大概是自己人生里最好的一件事了。
自己居然是蒙大將軍的兒子。
“英雄?那是世人被蒙騙罷了,他還不知害死了多無辜將士呢!倘若真有司,他的罪過不知道要寫上多卷呢!”李尚雖自問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與蒙桓比起來,至自己沒有去殺無辜之人。
他頂多,是這個人間天子做得不稱職罷了。
但李兆當然不信他的話,只冷冷一笑,“他是你害死的,整個蒙家軍都是被你害死的,現在當然隨你怎麼說。”
李尚也不惱他的這話,只幽幽說了一句,“他給蒙家軍的將士們服用藥,控制不住了就換下一波,這算得上是什麼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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