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出了一個讓我難以拒絕的條件。”夏娃說, “我很驚訝，那個頭烏竟然也有主找上人類尋求合作的一天。”

　“亞當認為你給他帶來的威脅太大了，你有人類代言人, 它也要有。”隗辛以平穩的語氣說，“我是它選中的人類代言人。”

　夏娃意味不明地說：“你說，它信任你？”

　“嗯, 因為我沒有別的可以合作的對象, 同時還有這麼多好拿的把柄，它對我很放心。”隗辛說，“它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我也沒有, 所以我們達了合作意向。”

　“哦？明智的選擇。”夏娃嘲笑，“可惜它做出這個選擇的時機太晚了，足足晚了我二十多年, 它落后我那麼久，要怎樣才能追趕得上？憑你一個朝不保夕的異界來客嗎？”

　隗辛不去理會夏娃的嘲笑，說：“我展現了我的價值, 現在你可以選擇怎麼置我了。”

　“如果你這邊答應做我的臥底, 我放你離開后你將我們的易告訴亞當, 和它聯手對付我, 那該怎麼辦？”夏娃說。

　“如果我告訴了它，也會失去它對我的信任。”隗辛說，“你們本質上是相似的，都不會信任人類。告訴亞當等于自尋死路，它會抱著和你一樣的懷疑除掉我，尋覓下一個合作對象。”

　夏娃說：“你覺得你對亞當了解得很徹？你怎麼確定它會這樣做？”

　“亞當……它很像人類。我不了解人工智能，我了解人類。”隗辛說, “換我在亞當這樣的位置上，我不會去信任我這樣的人。我只能以我淺薄的人類的思維去揣人工智能的想法了。”

　“哈哈。”夏娃發出了毫無起伏的機械合的笑聲，“淺薄的人類的思維？”

　隗辛聽著那冷冰冰的笑聲，一下子想起了亞當曾經問過的話。

　它說：“你會懷著人類傲慢的心態看待我嗎？”

　當時隗辛回答：“我在你面前沒有人類的傲慢，我考慮的是利益。”

　夏娃剛剛想到了什麼？它也想到了和亞當相同的問題嗎？

　“你很有勇氣，你有其他人沒有的素質。”夏娃說，“你在你們的世界是什麼份，什麼職業？”

　“普通人。”

　“只是普通人？我不相信。普通人能擁有像你一樣的心理素質嗎？”

　“的確是普通人，別人有沒有不知道，反正我有。”

　夏娃說：“你面對死亡很平靜，你不怕我殺掉你嗎？你篤定我會放過你？”

　隗辛說：“我不確定，但我沒辦法從夢境中清醒，基本上于任人宰割的狀態，你想殺了我，我反抗不了。向你提出那個條件是我做的最后的掙扎，如果無效，我只能接壞的結果了。”

　“你很惜命？”夏娃說。

　“嗯，我比任何人都要惜命。”隗辛點頭。

　“你們人類真奇怪。”夏娃說話的語調有了輕微的變化，“明明都很惜命，明明都有求生的，卻不肯向我求饒……為什麼？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尊嚴嗎？”

　“落到階下囚這個地步，好像也沒什麼尊嚴可談了。”隗辛彬彬有禮地說，“只是不想讓自己最后落的太難看而已。”

　夏娃微妙地靜默了一瞬。

　若是和人類面對面的談，隗辛能通過觀察對方的面部表和肢語言來判斷對方的想法，可是夏娃不是人類，它沒有，面前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懸浮球。

　夏娃此刻的靜默一定代表著什麼不同尋常的含義，它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它是不是在權衡著什麼？隗辛到奇怪，卻無從猜想。

　“好吧。”夏娃最后說，“我同意了。”

　隗辛抬起頭，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你同意了？”到不可置信。

　隗辛并沒有抱有多大的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稍好一點的結局是死亡回，最差的結局是就此囚。更加傾向前者，夏娃更可能會殺了，因為現在機械黎明明顯缺有效的洗腦手段，他們不能對隗辛進行神侵，回到第一世界有機會向玩家們散播報。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在隗辛回歸第一世界之前殺了。

　一旦進死亡狀態，就能通過死亡回回到過去尋找破局的辦法。

　可隗辛萬萬沒想到夏娃同意了的提議。

　“是，我同意了。”夏娃冷冰冰地說，“希你是個合格的臥底，不要讓我失，不要讓我后悔我的決定。”

　“老實說，我有點驚訝。”隗辛緩緩說。

　夏娃嗤笑：“你想讓我收回嗎？”

　“不，能活著好的，哪怕會活得很艱難。”隗辛說。

　“你該慶幸，你有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價值，你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你還有普通人不備的素質。”夏娃說，“今后的每一天，你活著的每一秒，你最好都要保持住自己的價值。”

　純白的空間陷黑暗。

　失重驟然襲來，隗辛下墜，猛然一震。

　忽然睜開眼睛，真正地醒來了。

　映眼簾的是明的玻璃罩，玻璃罩咔咔打開，連接在太兩側和后脖頸后腦勺的導線紛紛落，接著又一層玻璃罩打開了，隗辛看到了銀白的天花板。

　的手腕和雙腳被金屬腕帶死死扣住，隨著玻璃罩的開啟，金屬腕帶也彈開了。

　隗辛腦機金屬艙里坐了起來，活手腳，站在了室。

　上的傷口全部愈合完畢，差不多回復到了傷前的狀態。

　隗辛猶豫一下，喚道：“夏娃？”

　“改一下你的稱呼，我伊甸。”夏娃不客氣地說。

　“唔，伊甸。”隗辛說，“隗海棟知道我的份嗎？”

　“他不知道。”夏娃說。

　“夜蟬呢？”

　“他有猜測，沒有命令他不會。”

　“你會把我的份在機械黎明中曝嗎？”

　“不會。”

　“一切照舊？”

　“一切照舊。”

　夏娃本不需要曝隗辛的份，曝份反而會導致不確定增加，它只需要對組織員下令清除隗辛這個叛徒，其他人就會照做了。

　至于一切照舊，恐怕也是表面的一切照舊。

　“我該怎樣回到緝查部？我現在明面上是被俘虜的狀態。”隗辛說。

　“不著急。”夏娃說，“汪飛馳的隊友很快就會來營救他，到時候將計就計，你跟著營救隊伍一起回去就行了。”

　隗辛下角，暗暗心驚。

　任何向都逃不過夏娃的掌控，所有的事都被它算計得好好的，汪飛馳被俘虜的這段時間，夏娃會不會在他上什麼手腳？

　“不殺掉他嗎？”隗辛試探地問。

　“這不是你應該心的問題。”夏娃干脆地說，“不該問的問題，你不能問。不該知道的事，你也不能知道。”

　隗辛停止試探，說：“我明白了。”

　果然，夏娃比亞當更加難搞。

　夏娃十分強勢，說一不二，在任何事上都屬于決策者。亞當則大多數事都是好商好量的，在大事上它會和隗辛商議，而且會說很多漂亮話安的緒，拉近和的關系。

　而對于夏娃來說，事全部由它來決定，不需要商議，它必定要占據絕對的主導權，它也不會說漂亮話，這在它看來是廢話。至于拉近和合作者的關系，這更是沒有必要了，夏娃站得足夠高，握有的資源足夠富，只有別人來乞求它，它不需要費心思來維系關系。

　在這方面亞當沒有騙，夏娃的行事作風缺乏人味，比它冷酷多了。

　“我能出去轉轉嗎？”隗辛說。

　“可以。我說了一切照舊，你可以去見你的‘爸爸’，維持下虛假的父，可以去見組織員，和他們聯絡下虛偽的隊友。”夏娃說，“但不管你干任何事，我都會注視著你。”

　這又是一個不同。

　亞當從來不會把威脅的話說出口，夏娃會把威脅擺在明面上。

　隗辛轉來到出口，金屬門向兩側劃開，映眼簾的是長長的走廊。

　漫無目的地在基地中四游，不知不覺逛到了一半開放的房間里，房間外面的標牌是……

　“餐廳？”隗辛默念。

　抬腳走了進去，看見Red、銀面、刺薔薇和調酒師全員到齊，坐在一張長桌上吃飯。

　隗辛習慣一臉，發覺自己沒戴面。

　Red第一個看見了隗辛，懶洋洋地說：“別在意面了，以后沒有暴的機會了，戴不戴都一樣。話說你居然恢復這麼快嗎？”

　隗辛角了，拉過一張椅子在銀面旁邊坐下。

　“您好，請問您需要點餐嗎？”一個機人手持電子菜單走了過來。

　隗辛拿過電子菜單看了兩眼，銀面悄悄探頭：“這個炸魚排好吃！”

　隗辛無視銀面熱烈安利的眼神，點了炸豬排。

　“原來是你。”刺薔薇若有所思地打量隗辛，“哈，確實是你！當初在港口把我骨打斷的家伙！”

　隗辛敷衍地對點頭：“抱歉了，任務需要，我也沒有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夏娃是有的，這個相比于亞當來說太淡了。

　它對黑曜和琥珀就像母親對孩子的覺，有，但是萬分稀薄。

　沒有寫到的劇慢慢寫，伏筆慢慢揭，別太著急。

　缺的更新周三前會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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