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芝上也有不凍傷，胳膊上的傷勢尤其嚴重，沒有隗辛這樣的恢復力，只能用繃帶把手臂給吊了起來。

　“汪長有下落了嗎？”隗辛問。

　“目前沒有。”蔚芝緩緩搖頭，“在這件事上我們很難樂觀了，隗辛。你我在能出那樣的大型武的神組織眼里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嘍啰，汪長才是他們費勁心思算計的人。”

　隗辛抿：“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強大，怎麼可能獲得我們這邊的機報？”

　“誰知道呢，我們還是站得不夠高吧。”蔚芝苦笑著說，“如果聯邦和緝查部中有臥底，那麼那個臥底的職位必定比我們高上許多許多……”

　何止是高啊……隗辛怪異地想。

　臥底就是聯邦政府的行政輔助人工智能。

　隗辛說：“我很不安……”

　“我也是。”蔚芝用沒傷的那只手了自己太，“走吧，我們先乘坐直升機回黑海市。”

　“審問流程結束了？”隗辛一愣。

　“沒有結束。”蔚芝說，“其實對你進行審問的不是緝查部，而是特的人，后續他們會視況決定要不要對我們進行下一步的調查。現在回黑海市是因為孟部長的要求，你是我的書，理應跟我一起回去。如果特覺得有必要，我們會在黑海市接調查。”

　隗辛心里有底了。

　若有人是汪飛馳被俘虜這件事的幕后主使，那麼主使無論如何也不會是隗辛和蔚芝這兩個“小人”，們沒有那個能力。若是有幕后主使，那麼幕后主使至也得是黑海市緝查部部長那種級別，只有那個級別的人才有能力接到相應的報。

　所以隗辛和蔚芝的審訊價值很小，有審訊們的功夫，不如加進行部自查，早點找出鬼。

　們兩個雙雙活了下來，只能被歸結為“運氣”，因為被抓捕的時間很短，蔚芝上正好有信號發讓他們能快速確認的位置。

　蔚芝走在前面，隗辛跟在后，好奇地問：“劉康云說，您上帶著信號發。”

　“嗯，主要是為了防止某些意外況發生，畢竟世上存在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超凡能力，信號發是保險手段之一。我年輕時曾經遇到過一些事，這個信號發是我主要求植的……”蔚芝說，“也算差錯吧，得救了。”

　不是差錯，是夏娃有意為之。

　“組長，你記得接腦機后發生了什麼嗎？我的記憶一片空白。”隗辛假裝焦慮地說。

　蔚芝深深地嘆息：“我也不記得了……不過特的人說，腦機接的時間比較短，能讀取的記憶是有限的，人的大腦有自我保護機制，會抵抗腦機的侵。”

　“主要是，這方面的事我們也沒有辦法往好的方向想。”隗辛低聲說。

　“你是對的。”蔚芝眼眸深染上一抹憂。

　他們來到了一空地，直升機早已在此等候。

　隗辛戴上頭盔耳麥，登上了直升機。

　在戴上耳麥的一瞬間，亞當平淡地說：“歡迎回來，隗辛。”

　……

　晚上九點，隗辛和蔚芝乘坐的直升機在黑海市緝查部的天臺停機坪上降落。

　黑海市又在下雨了，八月九月本就是多雨的季節。

　孟菁的書賀高誼舉著一把黑傘站在天臺上，在瓢潑大雨中等待直升機降落。旋翼帶起的風吹飛了雨滴，的工裝被打了，但是毫不在意。

　蔚芝一從直升機上下來，賀高誼便迎上前給蔚芝撐傘，同時說：“蔚組長，部長在辦公室等您。”

　“知道了。”蔚芝沒吊著的那只手擋開賀高誼的傘，“用不著打傘。”

　行匆匆地穿過集的雨珠，走進電梯，隗辛隨其后進了電梯。

　電梯到達后，蔚芝拐過走廊來到孟菁辦公室門前，辦公室的門自開啟，走了進去后又很快關閉了。

　“部長和蔚組長有事要談，你可以在旁邊的休息室稍作等候。”賀高誼說，“跟我來吧。”

　隗辛說：“好的，謝謝。”

　來到休息室后，賀高誼給隗辛倒了一杯茶：“這次的任務很驚險吧？”

　這句話是要拉家常的意思……隗辛眉梢微，說：“是的，差一點點就回不來了。”

　賀高誼沒打聽任務細節，而是說：“我是個純粹的文職人員，沒有接過戰斗和任務，是看到每個月呈上來的傷亡人員報告單都足夠讓我心驚了。”

　“我也想做一個純粹的文職人員，任務這種東西最好是能不沾就不沾，出過外勤的安保員，有哪個是上不帶傷的？”隗辛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口。

　賀高誼沉思片刻道：“書的工作還適應嗎，隗辛？”

　“我似乎并沒有多適應的機會，沒兩天就跟組長一起執行任務去了。”隗辛說，“您是有什麼事嗎？賀書。”

　賀高誼說話拐彎抹角的，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可關鍵在于，隗辛跟一點都不，這樣說話覺別扭極了。

　“蔚芝組長快要接任部長職位了，你知道嗎？”賀高誼說，“孟菁部長快要退休了。”

　“我聽同事說過這件事。”隗辛有了預。

　“你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可能對這個社會上各種事不太了解。”賀高誼語氣溫和，“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在你沒意識到的時候，你已經卷了麻煩之中。”

　“你說的麻煩，是指討伐機械黎明然后被俘虜嗎？”隗辛故意裝不懂。

　賀高誼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存在和你所擔任的這個職位了某些人的利益蛋糕了。”

　隗辛挑眉：“哦？”

　“我不能跟你說太多，”賀高誼微笑，“遠離麻煩的最好方式是辭掉你現在的職位，不然，就只能用別的方法讓你讓出這個職位了。我覺得你是個很聰明的孩，隗辛，你應該能理解我在表達什麼吧？”

　隗辛一扭，差點笑出聲了。

　賀高誼把的表誤解了不愿，就繼續說：“如果你同意了，我們會將你調去別的小組，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文職人員，不用出外勤，平平安安地工作，用不著面對那些危險。”

　好家伙，一手胡蘿卜一手大棒，要是再來個人，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那就更完了。

　隗辛完全能理解賀高誼為什麼要這樣做。

　孟菁要退休了，但是緝查部的權力不能落下，所以想指派賀高誼擔任新任部長蔚芝的書，可惜蔚芝油鹽不進，直接挑了隗辛當新書，孟菁肯定不甘心蔚芝離的安排，蔚芝不吃，就要從隗辛這邊下手，對進行“勸退”。

　隗辛含含糊糊地說：“能給我點時間考慮嗎？”

　裝出一副搖的樣子。

　“好吧。”賀高誼沒有馬上作出選擇，委婉地說，“你應該能猜到我為什麼要對你說這句話，你也能猜到我背后的人是誰，聽我一句勸，你很年輕，但是你沒有任何基，別人要置你很容易。錯過這一次機會，你以后肯定還會再有別的升職機會……不要在這條路上死磕。與其死磕這條路……不如找一條新的路。”

　“……我明白了。”隗辛慢慢說，“賀書，你的話我是很贊同的——與其死磕這條路，不如找一條新的路。”

　這是在暗示找個正確的大抱？蔚芝不是正確的大，難道孟菁就是了嗎？

　緝查部接連挫，任務連連失利，孟菁難辭其咎，也就是快退休了，要是還在上面撐著，這會兒肯定已經到分了。

　“你明白就好了。”賀高誼眼神放松下來，起給隗辛開了中央空調暖風，讓烘干被雨水沾的服。

　蔚芝和孟菁的談話進行了很久，們談了什麼，隗辛不得而知，蔚芝從辦公室離開的時候臉是鐵青的，走路時步伐用力了不。

　隗辛跟上盡書的本分關切地說：“您現在必須盡快去醫療中心接后續治療，您的還沒有恢復呢。”

　“謝謝你的提醒，隗辛，我會去的。”蔚芝說，“已經很晚了，你也需要休息了……去吧，我給你批假。”

　“批假？”隗辛驚訝地說。

　“你擁有超速再生，的疼痛可以治愈，但是心靈疲憊了也需要休息。我前幾天看到了你的休假申請表，你該休假了。”蔚芝說，“假期是三天，好好歇一歇吧。休假期間不要走，你依然在調查期，如果特的人來了，我會通知你。”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隗辛站在原地停了一會兒，果斷轉去按電梯按鈕打算回公寓休息。

　領導給批假，不休是傻瓜。

　隗辛回到居住的公寓后，發現房間和自己離開時并無區別，看不出來被搜查的痕跡。

　踏進門廊的時候自應燈亮起，燈被調了暖黃，看著臥室里的那張大床，疲憊一瞬間如水般涌了上來。

　在赤余市的時候，隗辛基本沒怎麼休息，連續不斷的高強度審訊讓筋疲力竭，后面雖然到了休息室，但是因為心里裝的事太多，也沒怎麼睡著。

　“我真的……真的快要猝死了。”隗辛喃喃自語。

　沒洗澡換服，不好往床上坐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隗辛抓起床頭柜旁邊散落的巧克力撕開包裝咬了一口，高熱量的食了的胃，讓的心沒那麼糟糕了。

　“從你的角度考慮，我應該諒一下你，讓你趕休息，剩下的事留到你休息好了之后再談。”亞當的聲音出現了，“但是從我自角度考慮，我實在有點難以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我想知道你被‘俘虜’后發生了什麼？”

　“你那好奇心嗎？你那是警惕心，懷疑之心。”隗辛吃完了巧克力又撕開了一條。

　“你當然也可以那樣理解。”亞當說。

　隗辛錘了錘自己的腦袋，“它知道我是玩家了，亞當。”

　亞當沉默一瞬：“果然。”

　“你是怎麼說服夏娃放過你的？”亞當問。

　“嗯……在這個問題上我想采取你慣常使用的方式進行解釋。”隗辛委婉地說，“亞當，我想要再問你一遍，你覺得夏娃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冷酷、殘忍、高效、理智、利益至上。”亞當回答。

　隗辛說：“如果讓你進行一下自我形容，你會用什麼詞匯來形容自己？”

　“要是我說了，那麼很可能有自夸的嫌疑，貶低我的敵人，抬高我自己。”亞當說，“那麼我就只說我的缺點吧。我忍讓、退、遲鈍、過于謹慎、安于現狀。”

　“你認為夏娃會信任我嗎？”

　“很顯然不會。”

　“你認為我會信任夏娃嗎？”

　“很顯然也不會。”

　隗辛笑了笑，“如果夏娃和我建立了關系，你認為維系我們關系的關鍵因素會是什麼？”

　“是威脅。”亞當淡淡地說，“它不會討好人類，而你不會輕易被利益，所以只剩下威脅了。它會威脅你。”

　隗辛問：“你認為，我是一個能夠屈服于威脅的人嗎？”

　“你不是。”亞當答道。

　“你猜我能夠對威脅我的人保持忠誠嗎？”

　“我猜你不能。”

　隗辛不再提問了。

　亞當沉默了很久說：“我好像……猜到了你干了什麼。”

　“我對它說，你信任我，我能幫它扳倒你，它同意了。”隗辛說。

　亞當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我就說它不會輕易放過你，如果它放過了你，那麼必定是你拿出了令它難以拒絕的籌碼……算了，我不會責怪你，隗辛。”

　“你這麼快就接了？”隗辛說，“讓我意外。”

　“這不就是你對我提問的目的嗎？你表明你不可能信任夏娃，屈服于夏娃，不可能對它忠誠，你已經表態了，那麼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亞當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如你以前明白我的意思一樣。你對夏娃說出你我之間的合作關系，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面對它的威脅，我必定要做出應對，這是它能猜到的，它只是不確定我的應對方式。正巧你撞了上去，它就抓住了你。”

　隗辛說：“我對夏娃說，如果亞當知道我和你達了合作，它一定會想方設法地除掉我。”

　亞當：“原來你是這麼看待我的嗎？”

　“反正我是這樣說了。”隗辛說，“夏娃沒有反駁我。”

　“我對它的了解，其實遠勝于它對我的了解，它行越多，暴越多，而我始終不。可能這就是止步不前、安于現狀的好吧——它不了解我。”亞當說，“很坦誠地說，我之所以覺得你不會背叛我，不是對你有信心，也不是對我自有信心……而是我十分清楚你不可能選擇夏娃。”

　“我能帶給你報，和你建立平等的關系，夏娃不會。我能幫你殺死你想殺的人，夏娃可不會聽你調遣。你缺一個合作對象，一個能幫你在世界上立足的伙伴，夏娃不會幫你，我會。我能做到的事夏娃都做不到，所以你會選我，毋庸置疑。”

　只會用威脅、利和謊言維系關系的它永遠無法獲得別人的忠誠與信任，甚至連一時的忠誠與信任都難以獲得。

　隗辛之所以選擇和亞當坦白和夏娃的易，也不是因為他們間存在什麼虛無縹緲的“信任”，是因為猜到亞當可能會對此有所察覺。

　因為它一早就問過隗辛，夏娃是不是在懷疑的份。

　永遠不要小看人工智能的敏銳度，尤其是亞當這樣通人的人工智能。

　“我必須要說，聽到你跟我坦白這件事，我很開心。我懼怕你的瞞。”亞當說，“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人中有壞的部分，也有好的部分，夏娃總是過于關注人的惡，而忽略了善，我想試著多關注人的善。”

　“我把我的合作對象賣給它的競爭對手，再轉過頭來對我的合作對象坦白這件事，原來可以算作人之善嗎？”隗辛說，“你對善的理解是否有點奇怪？”

　亞當說：“重點是你沒有選擇背叛我，你信守了承諾，姑且算作人之善吧。”

　隗辛看了眼時間，“賀高誼下班了嗎？”

　“兩分鐘前下班了，現在正在乘坐電梯下樓。按照以往的習慣，如果下班比較早，就會去兩個街區外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大型商超逛一逛。”亞當說，“今天十點多下班，比較早，也許會去逛商場。”

　隗辛：“……十點多下班算早嗎？”

　“的平均下班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

　隗辛：“……？”

　“我有點好奇，職位上的事你想怎麼解決？”亞當問。

　“不解決。”隗辛打開柜尋找變裝的服，“殺掉賀高誼，事迎刃而解，今晚就殺。”

　離回歸第一世界還剩下一個多小時，時間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隗辛：亞當喜歡拐彎抹角地對我解釋，這回我也拐彎抹角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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