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康時是在早晨突然收到聯絡的。

　白鯨市接近極地, 于北極圈，現在正是夏季，白天很漫長, 夜晚很短暫。何康時剛剛結束一晚的工作, 正準備回出租屋休息。

　“是我，黑蛇，你的地址在哪？”

　消息界面只有一句話, 何康時卻激不已，老大聯系他了！這說明什麼？！難道老大也來白鯨市了？

　何康時在短暫的激過后恢復了冷靜, 給那個陌生的通訊號碼發消息：“對暗號。”

　黑蛇：“……小熊餅干蹦蹦跳？我們沒有約定暗號。”

　“老大！真是你啊！！”何康時興得直接蹦了起來, 眉飛舞地回復消息，“我在白鯨市極夜區的黑街工作，現在剛下班, 晚上的時候就去附近的酒吧賭場幫忙端端盤子啥的……”

　白鯨市有兩個大區域, 極夜區和極晝區, 極晝區是上等人住的地方，極夜區混跡的都是下等人, 賞金獵人、殺手、渡客、黑戶這類干黑灰生意的人集中在那里。

　“嗯，知道了。”黑蛇說，“你賞金獵人的活不干了嗎？”

　“沒活的時候我就干日結的工作勉強混口飯吃, 咱是個菜，上學的時候是個好學生，從來沒打過架, 真當了賞金獵人那不得把命賠進去？”何康時說，“我就接點簡單的活, 不死就行。老大, 你是不是要來白鯨市了？”

　“不是我, 是我的下屬，我現在不開。”黑蛇沒有正面回答，“的工作比較艱巨，我們在白鯨市沒有基，需要一個帶路的。”

　“懂了。”何康時說，“我會當好導游的！”

　黑蛇貌似對他的識相知趣很滿意，順關心了一句：“最近遇到過什麼麻煩嗎？”

　“呃，黑心老板拖欠日結工資算嗎？除了這個麻煩就沒別的了。”何康時嘿嘿笑著打字，“我沒那麼弱小可憐又無助。”

　他心態還樂觀的。

　“行了。”黑蛇最后說，“有急況就聯系這個加通訊號碼。”

　何康時：“得令！”

　……

　隗辛放下通訊，坐在長途旅車上觀察沿途的景。

　“再有三個小時就到了。”看了看時間，嘆了一口氣。

　白鯨市也是一個臨海的港口城市，由于它所地點太偏遠，所以陸上通不便，人們要前往白鯨市通常是坐船和飛機。

　可是隗辛因為克拉肯號事件對船產生了心理影，被困在船上上天無路地無門的絕實在是深骨髓，萬一船上發生點什麼意外，逃都沒法逃，的空間漩渦沒夜蟬的那麼逆天，所以隗辛第一時間排除了坐船前往白鯨市的方案。

　至于坐飛機，這就更危險了，第二世界的全球航線都由聯邦掌控，隗辛要坐飛機就必須持有合法份證明，已經“死亡”變黑戶的沒辦法坐飛機。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陸上通了。

　已經在路上走了三天，更換了無數通工，從磁懸浮列車到長途貨運車，再到機車，能用的陸上通工試了個遍。

　昨天騎了六個小時的機車，無人區的公路崎嶇不平，差點沒把的骨頭給顛散架。

　路上遇到荒野便利店的時候會去購買資補給，途經城市的時候也會據自況決定要不要停留休整。

　還好第二世界的通網絡較為發達，各種通工的速度也很快，再加上時不時用空間漩渦作弊，這才能在三天越這麼遠的距離去往白鯨市。

　托這趟旅程的福，隗辛對這個超凡能力的掌控程度直線飆升。

　可惜能力雖好，消耗也大，隗辛最多連續使用十次空間漩渦就會力竭，能力使用過度的覺并不好，彈一手指都費勁。

　其實在啟程前，隗辛曾經去黑市試圖給自己整個容，但是失敗了。

　整容醫生的技實在是有限，比不上緝查部醫療中心的黃醫生，面對隗辛的再生無從下手，沒法給做手植假，所以隗辛無奈放棄。

　不過還是對自己進行了改造——摘除了眼球，給自己植了一雙電子仿生義眼。

　因為第二世界的份識別技不僅會識別面部，而且會識別虹，像一些高級的場合就會對虹進行掃描，隗辛進去之后會一秒被掃描出來。原本隗辛就計劃著換臉后再換個眼，如今換臉計劃流產了，只能換眼。

　新定制的電子義眼虹是藍，有夜視、遠、自抓拍和圖像放大功能，隗辛打劫了黑市的不法幫派才搞來了金條買下這雙眼睛。

　換了眼睛，隗辛最憂慮的其實是自己的再生，怕再生把自己的眼球給再生出來，那樣就白做手了。幸好這只是個C級超凡能力，還沒有達到能再生眼球的地步。打算隔一段時間檢查一次，防止眼眶里出現增生。

　以后，會不會變全機械的改造人？隗辛不自覺地想象了一下那時的景，發現自己……還期待的。

　來到極圈后，天氣明顯變冷。

　隗辛臉上佩戴面罩，只出一雙眼睛，雙手是黑的手套，皮夾克里穿戴了防彈，被擺遮住的金屬鉚釘腰帶上掛著槍和彈匣，大的皮質綁帶里著幾柄刀。

　開車的司機對隗辛這幅打扮見慣不怪——這種混之地，怪人多了去了。

　前往白鯨市的陸上通工有限，每天才發兩班車。

　所幸乘車的人并不多，整個車廂里空的，隗辛坐在靠門的位置，眨了眨藍的仿生義眼。

　遠荒野上的景象自放大，能看到小在枯黃的草堆里覓食，看見一只小蟲爬上了枝頭，那些眼看不到的細節景象通通被仿生義眼呈現了出來。

　一開始隗辛很不習慣，但的適應能力一向很強，不久就學會了控制自己的眼睛。

　用新眼睛看世界的覺真的很奇妙。

　“嗯……信號終于接了。”亞當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麥中。

　它的聲音時斷時續，有些模糊。

　“因為靠近白鯨市了，前方不遠就是信號塔，無人區沒有信號。”隗辛吐槽。

　的通訊是通過衛星傳遞信號的，這才能聯系何康時，理論上也可以用數據控搭載衛星聯系亞當，但是沒那麼膽大包天。第二世界的信息技太強了，無法攻破衛星防火墻，就用數據控侵有可能被聯邦政府發覺，只有用普通的網絡線路和數據端口，隗辛才能放心地運用數據控。

　“到白鯨市后有什麼打算嗎？”亞當詢問。

　“先找個固定的據點，建立一個安全屋。但是沒錢，可能要去當賞金獵人接活兒了。”隗辛說，“收攏下屬也要看實力，不能什麼阿貓阿狗都收。”

　“你要收攏玩家嗎？”亞當問。

　“是有這個打算。”隗辛不聲地說，“但是玩家數量稀，分布到每個城市可能都沒幾個，而且他們的意愿也要顧及，我不會強迫他們加……這樣一來可選擇的人非常有限，所以我會像機械黎明招攬人一樣，收服第二世界有能力的人當下屬，有迷魂之音在，不怕對方背叛。”

　亞當說：“我和你合作最放心的一點就是，你有清晰的思路，永遠知道自己該干什麼。”

　最初有組建勢力想法的時候，隗辛曾經想打造一個只有玩家的組織。

　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回重啟中，隗辛進行了一些思考，覺得這雖然是個好想法，但是風險太高了。可以承風險，不代表其他玩家可以。

　首先隗辛和亞當并沒有解除合作關系，需要依靠對方，對方也需要依靠，隗辛組建勢力對付機械黎明，亞當怎麼可能不手？招攬一個又一個玩家，不就相當于把玩家名單給遞到亞當手里嗎？

　和亞當的合作關系還算穩固，但不代表會永遠穩固。亞當做事時會考慮到隗辛背叛的風險，隗辛同樣如此。如果亞當背叛，手握玩家名單的它會不會干出點什麼事？

　在鏟除機械黎明這件大事上，隗辛和亞當保持著百分百的同步，百分百的共識，可是在別的事上，他們不一定能達共識。

　況且，隗辛不得不考慮一點——不是每個玩家都有和一樣的適應力。

　譬如何康時，他覺醒了超凡能力，有了一定的戰斗能力，但是仍然不會主殺人。

　幾乎每一個生長在和平世界的人都不會這樣做。

　不分對象地招攬，最后只會壞事，某些想法是好的，卻要考慮到能否實施。

　組建勢力，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

　幾個小時后，隗辛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背上沒裝多東西的旅行包下了車，汽車絕塵而去，留下一串尾氣。看著這個陌生的城市發呆。

　隗辛低頭調出地圖，在心里琢磨：“先去接個活兒，掙點外快。最近的黑市易點是……唔，果然是黑街。”

　何康時就在黑街。這條街的名稱在地圖上顯示的是字母單詞，翻譯過來的意思是黑，被直譯為黑街。

　抬腳就要走，忽然一張紙質海報被風卷著吹了過來。

　海報上印著一個隗辛無比悉的臉——蘇蓉。

　隗辛眼神一凝，彎腰撿起海報：“蘇蓉的……見面會？八月十八日到八月二十五日？”

　仰頭，看見天上飛過一個飛空艇，飛空艇也拉著一個不斷變換的彩廣告屏，蘇蓉漂亮的面孔在廣告屏上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