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蓉擔驚怕一晚, 本想等隗辛回來，但實在撐不住就睡著了。這段時間本就沒怎麼合過眼，每天晚上都在焦慮中睡, 見到了隗辛，心里反而安穩了。

　白鯨市的黎明來得很早。隗辛在凌晨五點左右回了別墅，天已經微微亮了。

　白天睡多了，加上來到這個城市時差沒適應, 所以不覺得困。

　昨天晚上隗辛實時關注緝查部和波波夫家族的向，監聽他們的通訊網絡和流頻道，亞當還教了幾個侵加網絡抹除數據侵痕跡的小技巧。

　白鯨市的緝查部養了警犬，現在的某些機還不能夠代替警犬的鼻子捕捉到空氣中的氣味因子, 緝查部牽著警犬全城搜捕四嗅探, 但是除了幾跡什麼都沒發現。隗辛是用空間漩渦離開現場的，氣味的蹤跡發生了巨大的斷層, 警犬本無法追蹤, 至于海岸線邊上的跡, 早就隨著漲被沖刷掉了。

　即便如此，隗辛出行時也要小心謹慎，免得留下自己的氣味痕跡。不過極夜區有專業的除味劑賣，隗辛連夜搞來了點應急用。

　隗辛回到休息室，看見蘇蓉歪在沙發上睡著了就沒出聲。

　剛在按躺椅上坐下，蘇蓉就驚醒了。

　“外面有況嗎？”蘇蓉眼睛坐起來直奔主題。

　“緝查部和波波夫家族都在找我們，警犬在搜尋我們的蹤跡, 以后行要小心點, 如果出門就要全噴涂除味劑。”隗辛把除味劑放在桌子上, 靠著按椅, 按裝置啟, 幫助緩解肩頸的酸痛。

　蘇蓉表不安地說：“他們會不會找來這里？”

　“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目前我們是安全的。”隗辛說，“你得有心理準備，這個世界的人不會對我們仁慈。”

　蘇蓉輕輕點頭。

　這個城市的緝查部訓練警犬的方式讓隗辛大開眼界。

　在第一世界，要淘汰掉許多條預備警犬才能夠選拔出一條素質優秀的警犬，而且一條優秀的警犬需要經過長久的訓練才能做到服從、老練、聽指揮、懂配合。

　第二世界訓練警犬不會采用人工訓練，而是直接神訓練。在腦科學和神經機械學無比發達的今天，人們利用各種機對的大腦施加干預，對警犬大腦特殊的區域釋放電流輸送神經信號，把各種規則和指令強行“寫”它們的大腦，不過一周，一條合格的警犬就出爐了。

　亞當給隗辛說這些的時候，隗辛脊背發涼。

　“各個地區的現行法律有一點區別，市長對于自己的城市有很大的治理權，黑海市緝查部沒有通過警犬訓練法案，但是白鯨市通過了，所以他們就用這種方法訓練警犬。”亞當說。

　“聽起來這種方法很了，”隗辛說，“腦機的研制也是從這里到的啟發嗎？”

　“沒錯。”亞當說，“最開始，研究員們只用老鼠進行實驗，后來用型稍大的哺，再后來用猴子、大猩猩，最后是人類。聯邦沒有死刑，于是他們用重刑犯做實驗，接實驗就可以酌減刑，他們還會去貧窮落后的地方招募‘志愿者’，‘志愿者’同意實驗可以收到一定的報酬……當然，那些接實驗的人很多都死在了實驗臺上。腦科學和神經機械學的進步，是建立在尸山海之上的。”

　“人類也不過是高級罷了，那些控制的手段，也可以用在人類上。”隗辛說。

　“所以那些實驗引起了一些倫理爭議。”亞當說，“盡管引起了爭議，可還是進行下去了。”

　別墅地下休息室，機人端來了一杯溫水放在隗辛手邊。

　隗辛端起來一飲而盡，“你有家人嗎？”

　“這個世界沒有。”蘇蓉說，“我……這個世界的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你有記憶嗎？”隗辛問。

　“沒有……這個世界的我有神焦慮，心理醫生建議寫日記排解，這幫了我很多。”蘇蓉緒低落地說，“我算是比較幸運的人了吧……雖然沒能一直保持幸運，但是在這樣的環境里，好像也幸運不起來。”

　蘇蓉心態還算穩，熬了這麼久都沒有崩潰也沒有被發現，可見除了幸運之外，本也有一些特殊的素質。

　“我們接下來該干什麼呢？”蘇蓉問，“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我能幫到你嗎？”

　“你很難幫上忙，看見角落里的啞鈴和跑步機了嗎？每天練練，把素質練好就是在幫我忙了。兩個世界都要練，不能斷。”隗辛說。

　蘇蓉沒有遲疑就答應了。

　“我們就躲在這里，直到風波平息？”說。

　“不，現在主挑起風波的變了我。”隗辛說著，按了一下按椅旁邊的按鍵，休息室墻壁上降下來一個投影儀，投影儀把正在播放的新聞畫面顯示了出來。

　“……8月23日凌晨一時許，季米特里·波波夫在車遭遇襲擊失蹤，一個名為‘無’的新地下組織宣布為此次事件負責……”

　聽見新聞主持人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蘇蓉就懵了。

　茫然地看著隗辛：“可是，害死季米特里的是我，不是無，為什麼無要對這次事件負責……”

　“就是無干的。”隗辛盯著蘇蓉。

　在平靜的眼神中，蘇蓉反應過來，“我……你是‘無’的一員？”

　“現在你也是了。”隗辛說。

　蘇蓉臉煞白，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這時新聞主持人又說：“‘無’組織對波波夫家族提出談判條件，要求波波夫家族支付一百億聯邦幣贖金……”

　蘇蓉本就蒼白的臉有了發青的趨勢。

　“波波夫家族拒絕對此事作出回應。”新聞主持人繼續說，“緝查部已將‘無’組織及其員列為聯邦一級通緝目標，各位熱心市民如有線索，可撥打舉報熱線，若容屬實，最高可獲得一千萬聯邦幣的舉報獎金。”

　蘇蓉聽完了新聞，差點沒暈過去。

　“矛、矛頭蝮……”蘇蓉抖，“我們、我們通緝犯了！一級通緝！”

　“這不是明擺的事嗎？”隗辛聳肩，“這是事發展的必然結果，沒有無，你也會為通緝犯。”

　蘇蓉咬住，理智上是接了，可上一時半會兒接無能。

　張地擰服，試圖理清糟糟的思緒。

　很快意識到，新聞上說的是“季米特里·波波夫失蹤”，而不是“死亡”，由這一點，想起了昨天晚上隗辛帶走季米特里尸后的一系列作。

　隗辛作得無比練，季米特里剛死，隗辛就趕到了，在們流的不到兩分鐘，隗辛就想到了理尸的辦法，還拋出了一個煙霧.彈迷緝查部和波波夫家族的視線。

　做得不但練，而且像早就習慣了一樣，十分冷靜，冷靜到令人膽寒。

　也是玩家……在這四周之到底經歷了什麼，讓變了這樣的人？

　“知道我為什麼給你看這個嗎？”隗辛看著蘇蓉。

　“因為，我已經加你了。”蘇蓉說。

　“不只是這樣。”隗辛說，“我讓你看這個，是為了讓你對自己的境有清晰的認識，讓你對我們的組織定位有個數，也對我有個數。我們立這個組織不是為了過家家，我救你一次，但不會當你的保姆，我也不是什麼善人。”

　蘇蓉低聲說：“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隗辛關掉投影儀。

　直白誠實的話總是不那麼好聽，蘇蓉懂這個道理。

　“要是沒遇到你，我的境說不定會更差呢……”蘇蓉吸吸鼻子，“已經夠好了，我會努力讓自己有用的。”

　“嗯。”隗辛對蘇蓉的態度表達的贊賞。

　“波波夫家族會支付那一百億嗎？”蘇蓉說。

　“多半不會。”隗辛說，“他們支不支付，要看在他們的家族里，是他們的小爺比較重要，還是家族的面子比較重要。如果真的支付了酬金，波波夫家族就會權貴圈里的笑柄。”

　“怎麼會？我覺得季米特里被綁架才會讓他們為笑柄，支付酬金是為了救人啊。”蘇蓉不解地說。

　“你這麼想不對。”隗辛說，“你要代他們的思維去思考。季米特里被‘綁架’，可以說是一個突發意外，可是他們對綁匪支付酬金，就相當于是在向他們看不起的‘下等人’低頭，向我們服、屈服。他們在意面子，所以他們不愿低頭。”

　蘇蓉不可置信地說：“哪怕是為了他們的家族員也不愿意？”

　“不能低估對方的……也不能高估對方的人。”隗辛總結，“這跟錢多錢沒關系，跟財閥的卑劣本有關系。我猜波波夫家族部也吵得不可開呢，所以他們不回應此事，在那里僵持著。”

　“他們真給錢了怎麼辦？”蘇蓉說，“季米特里已經死了。”

　“他們可以給，但我們一定不會還給他們一個活的季米特里。”隗辛說，“從頭到尾都是謊言罷了。”

　蘇蓉大震撼，此刻開始，從隗辛的話語中接到了一個從未及到的新領域。

　……

　何康時忙了一晚上，哎呦哎呦地扶著腰出門買吃的。

　在酒吧工作就這點不好，不但要熬夜，音樂聲還放得震天響，他耳朵都要聾掉了，累得腰酸背痛頭昏腦脹的。

　剛一到便利店，何康時就聽見便利店老板著一口卷舌音在跟客人嘮嗑，那個客人是何康時的一個人，也是個賞金獵人。

　“……一百個億！想都不敢想！”老板唾沫飛。

　“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組織？”賞金獵人納悶道，“‘無’？沒有？這麼牛的組織不會毫無名聲啊。”

　何康時腳步一僵，懷疑自己聽錯了……矛頭蝮告訴過他，黑蛇創建的組織名稱就“無”。

　“你們在聊啥呢。”何康時湊近打探消息。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組織綁架了波波夫家族的爺，問他們要一百億贖金。”賞金獵人說。

　便利店老板嘿嘿一笑，低聲音說：“爽！”

　何康時：“……？！”

　矛頭蝮！我的姐！你剛來白鯨市不到一天啊！怎麼就搞出來了個這麼大的事！

　……

　白天隗辛在補眠。

　事在發酵，不著急，急的是波波夫家族，眼下需要在意的是回歸第一世界。

　隗辛看了眼時間，23:59。

　漫長的一周，終于要結束了。

　閉上眼睛，任由黑暗將自己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