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向著兩側翻騰開，如同大地裂開了一條裂口。

片刻之後，被斬開的裂口重新合攏，水面也恢復了平靜。

秦靜靜的等著，看看對面是不是有反應。

……

男子著頭頂的裂，著自己此刻的樣子，思索著怎麼才能走出去，只是純粹的記憶，失去了承載，可沒法在忘川之外存在。

他現在打開裂口，便是要等著曾經的部下，來接引他。

正在他靜靜的等候時，河面上，一條數里長的劍痕出現了，河水自向著兩側翻騰。

但是轉瞬之後，河水便再次落下，恢復了平靜。

男子微微一怔，有些意外，竟然有人能在那邊影響到這邊。

也就是說，他方纔的作，也影響到那邊了，還有人發現了，給他了迴應。

男子沉思了一下，再次輕輕擡起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漣漪擴散開，再次掀起了巨浪，以他爲中心，向著周圍擴散，奔騰出數十里才平復。

秦等了半個時辰，終於再次看到，有一圈圈漣漪浮現，彌散數裡之後消失。

這是對方給的迴應。

一念至此，秦以塑料黑劍爲筆，在水面上不斷斬落，以上古的文字，書寫出一個個足有數裡的大字。

“你是府君嗎？”

對面的男子沒正面回答，他念頭一，以指代筆，點在水面上，水面自涌，浮現出幾個方正的大字。

“你是誰？”

秦看著水面涌，約化作了三個字的字跡之後，轉瞬即逝。

立刻明白，對方的肯定是府君，只有他才能如此對忘川施加這種影響。

秦輕吸一口氣，繼續以劍代筆，斬出一行字。

“我是你大爺！”

毫無意義的怒罵，卻最能宣泄他憋了好久的一口氣。

秦噴了對方一句，對方卻似乎不以爲意，沒有什麼惱火的，轉而問了一句。

“我可曾得罪過閣下？還閣下告知份。”

“你等我回去了，你見到我，就知道爲什麼了。”

“那恭候閣下大駕。”

“你知道如何從亡者之界回去麼？”

男子看著這行字，沉默了許久，他只是本尊的一段記憶，很多事都是不清楚的。

但他現在也覺到了，對面這人似是極爲不要臉。

剛罵完他，又讓他等著，轉臉竟然就來問他怎麼回來。

說真的，在他現在擁有的這段記憶裡，從未見過如此厚無恥之人。

但考慮到這人說話的語氣，似乎也並非跟本尊有大仇，更像是被本尊牽累，心有怨氣，而且從對方的話來看，見面就知道了，可能跟本尊還相識。

沉了一下片刻之後，男子在水面上再次寫出一行字。

“並不是很清楚，可能水脈是關鍵，幾條水脈，你自己試試吧。”

秦看著那行字消失，再次確認，對面不是府君，應該只是放在忘川的一段記憶所化，知道的事並不多。

一念至此，秦再次斬出一行大字。

“等你本尊出現了，轉告他，我幫他擋了不麻煩，大麻煩！”

這一次，對方沒有再回話，秦手握塑料黑劍，看向那三人。

那三個傢伙一臉驚悚，無率先開口。

“閣下，應該可以斬掉我們剛纔的記憶吧。”

“對，我們什麼都不想知道，還請閣下幫個忙，斬掉剛纔的記憶吧。”埋老頭連忙附和，客氣的不得了。

“小兄弟，幫個忙吧，我們真的什麼都不想知道。”紅鴞的語氣裡也帶著點哀求。

說完，這三人就出手，將剛纔的記憶，單獨凝聚出來，一個個眼的看著秦。

他們三個，能茍到今天，本就都不是什麼善茬，當然明白，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一點好都沒有。

易地而，他們自己都覺得，若是心有惡念憑空起，直接將他們三個也斬了，直接滅口是最徹底的辦法。

只有不存在了，纔是最好的保。

他們若是站在秦的位置上，還手握著針對記憶流派的大殺。

還被記憶流派藏在忘川的人發現，這貨能斬滅藏在忘川裡的人。

他們十有八九是不會願意去相信對方。

相信對方這種完全可以算是陌生人的存在，便會將自置於危險之中，對對方的信譽、道德寄予了極高的期盼。

至於秦說的什麼，急公好義，心地善良……

他們只會覺得驚悚不已。

如今不等秦說什麼，他們便主開口，一副求你幫幫忙的樣子，臺階都塞到秦腳底下了。

這還是看出來秦並非大大惡，極度自我的人，他們纔敢這麼做。

而且還是不得不這麼做，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秦看著這三人，眉頭一挑，暗暗嘆。

果然啊，能活得久的人，還真沒幾個會無腦莽的。

他其實真的不是很在意對方知道這些事。

甚至還想把對方當了見證人，證明真正的府君，還在生者世界茍著呢。

把府君拉的仇恨，都轉移出去。

轉念一想，這三個傢伙怎麼想的，秦也差不多明白了，也懶得去解釋了。

大家都是陌生人，誰也別太信任誰，大家也都放心點。

反正斬不斬都可以，無所謂。

念頭一，三劍斬過，他們三人凝聚出來的那段記憶所化的圓球，都被斬滅。

斬滅之後，秦的形消失在原地。

留在原地的三人，微微一怔之後，恢復了過來。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了下來。

“我們爲什麼會出來了？”紅鴞疑的問了句。

“我了一段記憶。”埋老頭眉頭皺。

“我了兩段。”無沉聲道：“應該是之前遇到了什麼人，我們見過他，知道了什麼，並且會帶來很大的麻煩，所以被人斬了，對方有這個能力，卻沒針對我們，應該相的還算不錯，那人應該也是比較好說話的得道高人。”

紅鴞和埋老頭稍稍一想，微微鬆了口氣，這明顯是度過一劫。

“你爲什麼會了兩段？”紅鴞瞥了一眼無，琢磨了一下，有些震驚：“你該不會是，趁機利用了一下那人吧？”

話音落下，紅鴞連忙呸呸呸了幾聲，嘀嘀咕咕。

“說錯話了，呸。”

無沉默了一下，語氣變得低沉。

“我隕落於一個絕世強者之手，他的形象種在了我的心裡，爲我的夢魘，哪怕是隕落之後，投忘川避禍，也無法擺。

有朝一日，若是我走出忘川，他必定會應到我。

如今，他種在我心裡的夢魘，已經不見了。

紅鴞說的應該沒錯，我不敢說出他的名字，也不敢提到，在此之前，我也不敢提起這件事，生恐夢魘浮現，引起那人應。

所以，應該是我借用了方纔那人的力量，卻沒有說。

可惜，我欠下大人，我等卻皆已不記得對方是誰。”

“我覺得有這種能力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一個人。”埋老頭指了指腳下的忘川。

這說的就是忘川的締造者，府君。

說到這，紅鴞看向其中一段支脈，細細應了一下之後，一臉驚愕。

“那個自稱府君的傢伙，竟然不見了。”

“無，你不會真的說對了吧，他真的是府君留在這裡的一部分記憶？我們剛纔到底知道了什麼？”埋老頭有些震驚。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要去猜。”無丟下一句話，散去了形，重新消失在忘川裡。

“說得對，知道的太多，死的快。”

三人相繼重新融忘川裡，不再去多想。

但實際上，他們其實都有一個猜測，剛纔他們見到府君了，府君收回了那段棄在這裡的記憶。

……

秦要是知道，那幾個茍到底的傢伙，會怎麼猜，指不定就會將他們全部砍死了拉倒。

剛得到了實錘，心裡鬆了口氣，這幾個傢伙，又瞎猜著，給繞了回去。

一路順著忘川，繞了小半圈，繞到下一條水脈，葬河。

這裡什麼都沒有，純淨的跟第一眼見到的忘川似的。

秦跳到葬河裡泡了個澡，順帶著把當年融葬河裡獲得的水，升級了一下，再什麼收穫都沒有了。

繼續繞了小半圈，來到了黃泉水脈。

秦站在黃泉岸邊，有些意外。

他本以爲黃泉裡，應該也是什麼都沒有的，哪想到，黃泉裡無數的魂怨靈，正跟一羣缺氧的鯉魚一樣，在水面上瘋狂的蹦躂，似乎想要困而出。

秦順著轉了一會，在無邊黃泉中心，發現了一個漩渦，那裡有源源不斷的怨靈厲鬼衝出來。

著黃泉的氣息，秦心神狂跳，心制不住的喜悅浮現了出來。

轉了一圈，弱水、忘川、葬，全部都去過了，沒想到，黃泉這邊竟然真的能連通生者世界的黃泉。

他差點沒忍住，直接進黃泉。

能冷靜下來，因爲他看到了年輕時的三，從漩渦之中，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

三走出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秦，的目，從黃泉河的中心，越過空間，定格在秦上。

只是平靜的掃了秦一眼，便不再理會，自顧自的來到黃泉岸邊，想要邁步走出來。

的一隻腳，已經擡起，邁出了黃泉，眉頭微蹙，眼睛裡開始浮現出複雜的神采。

喃喃自語。

“我放不下。”

的腳定格在那裡，而後慢慢的將腳收了回去，重新站在黃泉的邊緣。

秦暗暗鬆了口氣，心臟都差點開始重新跳了。

得虧他的氣質大變，氣息、力量等等，都跟生前不一樣，最關鍵的，還套了馬甲。

秦暗暗慶幸，得虧套了馬甲，不然的話。

萬一三走出來了，第一個要打死的人，肯定就是他。

說實話，他現在都不知道，三道君，到底是算死了，還是算沒死。

他也不清楚，眼前這個年輕的三，到底有什麼實力，能在這裡發揮出什麼實力。

細細想想，當年三還活著的時候，一人威整個大荒，把恐懼帶給沒一個生靈，能讓各族各個勢力，都一同針對，最後靠著開掛，才勉強弄死了三。

各方面的實力和威懾力，絕對比巔峰的嬴帝還要高。

哪怕只是一部分也還是躲著點吧。

這麼久過去了，再次看到對方那標誌的桃心劉海，秦都還是會忍不住生出一種要拉出來的覺。

他的實力早就今非昔比，年輕的三，什麼都不做，卻還是能影響到他。

說心裡話，他現在看到留著桃心劉海的妹子，都會下意識的覺得對方不好惹，都會本能的繃起來，隨時準備發。

秦悄悄的後退，能拉開距離，最好還是拉開距離的好。

哪怕現在看到黃泉，似乎真的能通到生者世界，秦也不敢踏了。

這個年輕的三，從那邊走了出來，也依然走不出黃泉，他也不覺得自己比三還要強。

還是從長計議，先徹底搞清楚了，風險評估完了再說。

急也不急於這一時。

雖然他自我覺，黃泉以執念困人的手段，以他現在的實力，已經可以鑽空子鑽出去了。

只要黃泉河的困人規則，跟亡者之界裡的黃泉之地一樣，那他就沒什麼問題。

就怕有那麼一差別，變了天差地別。

秦準備離開，去找找傳說中的海，看看那邊到底是什麼況，四條水脈都去過了，沒道理海不去。

跟那個十有八九是府君一部分的傢伙隔空聊天，對方都說了去水脈看看，如今看起來，水脈的確是出路。

站在黃泉岸邊的，轉頭看向秦，似是有些好奇的道。

“我好像見過你。”

秦腳步一頓，回頭去，對上那純淨的猶如琉璃，纖塵不染的眼睛。

心中便自然而然的生出一愧疚和罪惡，他怎麼就把這種，狠心丟進了黃泉裡呢。

“艸！”秦低喝一聲，強行震碎了那一罪惡和愧疚。

他繼續後退了一段距離，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了。

心裡惡狠狠的默唸。

長得好看，了不起麼？

看起來給人一種很舒服的覺，了不起麼？

純淨如琉璃，了不起？

默唸完，秦心裡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一個念頭。

“抱歉，長得好看就是了不起。”

秦捂著臉，繼續後退。

完了，還是無法徹底消除影響。

“大姐，你認錯人了，我長的比較大衆臉，誰看我都覺得親切。”秦隨口敷衍了一句。

“那你知道，怎麼走出這裡麼？”

“知道，只要放下，隨便就能走出來。”

“可是我放不下。”喃喃自語，語氣也變得有點低落。

秦張開，就要制不住，口而出如何鑽空子的時候，飛速的捂住自己不聽話的，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