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的記憶化眉頭微蹙，第一時間察覺到這顆金丹不太對勁。

尤其是被他出的神韻，明顯是先天之纔有的。

他的另一半化，已經被困在裡面出不來了。

而他的後，黑水已經包裹了過來，他避無可避，若是被黑水淹沒，他的結局，便會跟另一半化一模一樣，被困死在這顆金丹裡。

他指尖迸發出的力量越來越強，金丹之下鼓起的空泡也隨之越來越大。

當那力量積聚到極限的時候，轟的一聲炸開。

忘川水面上，如同炸開一碗型的巨大豁口。

府君的化站在這個巨碗的側面，一指點在金丹上，指尖輕輕一挑，一奇異的力量環繞著金丹一轉，那顆金丹便躍出了水面。

金丹之中的府君化，擡頭去，林的世界，仿若在瞬間，從黑夜過渡到了白天，他已經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的確毀不掉你的金丹，但是忘川的記憶，若是離開了忘川，就會沒有了承載和依附，你什麼都做不了了。

哪怕在外面的忘川裡，也有你的一點記憶。”

秦撓了撓頭，擡頭看著金丹外面的況。

的確，金丹離開忘川水面的那一刻，這裡的他，也一樣會被困在金丹裡。

因爲金丹就是他的依附。

別人沒法如此隨意的將他的金丹從忘川之中離出來，可忘川的造就者，唯獨是例外的。

現在無論金丹被丟到哪裡，只要不在忘川，那麼，它就只是一顆金丹，一顆特別堅的珠子而已。

不過面對這種況，秦也沒慌，他嘆了口氣。

“好吧，我不演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這人不喜歡分割，而是喜歡備份。

備份是什麼意思，你懂麼？”

……

金丹從忘川的水面上躍起，同一時間，那些黑水也向著府君的那一部分化包裹而來。

這些其實才是秦本的記憶，金丹裡的只是無限循環的備份而已。

府君的化，看著包裹而來的黑水，面平靜，不爲所。

現在，哪怕被淹沒了，沒有了金丹，秦也困不住他了。

他出一隻手，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化作指劍，一劍斬出。

同一時間，黑水裡，有一滴黑水裡的記憶，直接展開，化作了秦手持塑料黑劍，迎面斬來。

這是秦曾經的記憶，被他調了出來。

一黑一銀兩力量，撞到一起，在半空中湮滅。

然而，下一刻，府君的微微一頓，僵在了那裡。

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那些包裹著他的黑水裡，麻麻，數不清楚多個秦的影浮現了。

有的面猙獰，有的眉頭蹙，有的一臉木然……

其中有一半，手握塑料黑劍，另一半，手持竹笛。

而且，秦的數量還在瘋狂的攀升，每一個秦，都是曾經手持塑料黑劍，斬出一擊，或者奏響漁眠安神曲時的記憶。

謝已經徹底消失的鸑鷟，一個人就貢獻了所有。

當年他手持塑料黑劍，以漁眠安神曲伴奏，斬殺鸑鷟十萬次，到了最後，整個人都麻木了，只知道機械的揮劍。

如今，每一次揮劍，都可以化出一個秦。

僅僅鸑鷟貢獻出來的，已經多到用不完了。

府君的化，懸在河水裡，面無表的看著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斬來的黑，耳邊迴響著，八百秦一起吹奏的漁眠安神合奏曲。

黑、劍、伴隨著曲意化作的漣漪，無死角的轟到了最中心的府君化上。

他完全沒辦法抵擋了。

他此刻的所有能力，所有的力量，本質上其實都是記憶裡的力量，都只是記憶而已。

哪怕秦施展的力量，本質上其實也都是記憶，但那種倒的完克，完全無解。

他站在原地，沒有做無謂的反抗，只是靜靜的看著。

這尊化，在輝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徹底湮滅。

下一刻，所有的秦也一起消失不見，重新化作了黑水，融到忘川之中。

忘川水面上凹陷去的巨碗形凹陷，也在此刻驟然鼓起，水浪伴隨著轟鳴聲，一躍而起。

正在向著上方飛起的金丹，被後發而至的巨浪衝擊到，將其撞向了石壁。

水浪落下，而金丹也在石壁上彈了兩下，吧嗒一聲，重新落到忘川裡。

正好落在了早已經等候著的黑水裡。

金丹再次侵染了忘川的特，散開之後，融到黑水裡消失不見。

而金丹部，林的世界，也再次化作了黑夜。

“看，我都說了，我不演了。”

府君回憶著剛纔看到的那一幕，還是覺有些不可思議。

無數的秦在忘川裡浮現，麻麻的，似乎要撐這一段忘川支脈。

“斬卻記憶的劍，湮滅記憶的聖曲，你到底斬了多人？

這種力量，似乎並不是正常時候能用到的吧。

你把一個世界的人的記憶，全部斬了麼？”

“那倒不是，其實只有一個，他是記憶流派的鐵桿擁躉。”

秦實話實說，自己也有點慨。

再次謝鸑鷟的奉獻。

府君說的其實沒錯，要不是有鸑鷟，他用到塑料黑劍和漁眠安神曲的次數，加起來可能也沒多次。

這點次數，力量加起來，還真的沒辦法全方位無死角的，徹底將府君的那個記憶化斬滅。

但有了鸑鷟一個人貢獻的十萬次，把這段忘川支脈洗一遍都綽綽有餘。

“現在你要把我這個化也斬滅麼？”府君很隨意的問了一句，就像是在跟秦嘮家常。

“要是你之前沒坑我那一次，我倒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哪怕看況，你這個化知道的並不是太多，但也總比亡者之界的那個瘋子化強點吧。”

秦繼續瞎說大實話。

府君想了想，笑道。

“我之前看到有人的力量，能傳遞到這邊，我又聯繫不到我的另外那化，我就知道，肯定是被人斬滅了。

看你的問題，似乎是想回來的，我自然順手引你去了。”

“所以，回來的橋樑，的確跟這幾條水脈有關，但你說的模糊，不告訴我重點，可不就是能順手坑死了就坑死，坑不死也無所謂的態度唄。”秦替他補上了後面的話。

“你倒是個明白人。”府君大笑，他還真是這麼想的，順手爲之。

“所以啊，我本來就想著，你那個瘋子化，跟我結怨，我自然要砍死他。

我砍死他了，你便順手坑我，可給的信息，卻也是對的，我能回來，你給的信息算是關鍵的。

這麼一直下去，你來我往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所以我那時候就想了，要是我能順利越界限回來了，你又還在這裡沒走，咱們能化干戈爲玉帛最好，能好好聊聊自然是最好的。

可惜，你這人啊，非要對我下手。

我看啊，你倒不是恨我斬了你那個化，也不是怕我想明白了你我的事，來找你記仇，你就是曾經高高在上習慣了。

看到我來了，便問也不問的直接手，自己在我的記憶裡翻騰，找你想要的答案。

其實呢，你要是不手，你直接問我，我這人這麼實誠，又不想招惹你這種大佬，也就給個臺階，直接告訴你了。

咱們也就解開誤會，化干戈爲玉帛了。”

秦拉拉的分析了一下。

府君若有所思，稍稍一琢磨，輕輕點了點頭。

“你說的似乎對的，我還真沒怨你，可能是我現在留下的這段記憶，就是我那個時候的心態吧，的確有點像上古天庭那羣神祇。”

“所以，發展這樣，黑鍋你得背好。”秦順勢把黑鍋扣上去。

“哈哈哈，你這人有意思的。”府君大笑著站了起來：“現在是要手了麼？你再不手，我手下的人可是隨時有可能會來接引我的。”

“你這麼急啊？”

“那咱們再聊聊，我這段記憶，雖然並不是太重要，不過也有很多事的，要不我把這段記憶送給你得了，正好讓你知道一些事，也省的你手。”

“別……”秦立刻搖頭。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就像剛纔說的，/b我是真不想招惹到你，我印象裡的府君，佈局很大，實力很強，還有個好口碑人設在，以我的經驗，你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啊，我只能把你的化斬了。

然後，我也會把我見到你的記憶也斬了。

這樣，你不會記得我們有恩怨，我也不會記得，咱們下次見面，又是你好我好，說不定還能一見如故，一起喝個酒呢。

最徹底的化干戈爲玉帛，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多好。”

府君聞言哭笑不得。

“你想的這麼周全，我想做什麼也沒用了，行吧，你手吧。”

秦站起，揖手一禮。

“敬咱們的恩怨徹底消失。”

說完，他手虛握，一把塑料黑劍，出現在他手裡。

同一時間，腳下的林消失，這裡化作了虛影。

麻麻十萬個秦，一起出現，化作一個圓球，將府君的化包裹在裡面，府君就站在球心的位置。

全方位無死角的送葬儀式。

再次看著這一幕，府君還是忍不住嘆。

“死的不冤啊。”

“對了，還有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秦手握塑料黑劍，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快拉倒吧，到這會兒了，還想著趁我放鬆警惕，套路我呢。

甭想了，我不會告訴你我的名字的，化名都不可能。

您吶，就安心去吧。”

話音落下，無數的黑劍，伴隨著大型漁眠安神合奏曲，府君的化徹底湮滅消散。

忘川的黑水裡，秦的形，從水面之下浮起，腳踩在水面上，打量著這一段忘川河畔。

念頭一，秦合奏團出現，合奏團分兩波，一波順著向上遊走，一波順著向下遊走，一不茍的開始洗地。

忘川的每一個死角，都不放過，全方位推進。

一個時辰之後，去上游的，從下游走了回來，去下游的，從上游走了下來，兩波秦在中心匯聚。

如是三遍之後，這段黃的忘川，都被洗了明的之後，秦合奏團才隨之消散。

完事之後，再把他從出現在這段忘川開始，包括剛纔洗地的記憶，割裂出來，直接湮滅掉。

一個愣神之後，秦站在水面上，仰著頭頂的裂，而後環顧四周，順著這段忘川支脈走了一圈，撓了撓頭，喃喃自語。

“誒？那個府君化，不會已經出去了吧？”

低頭看著下方清澈見底的水面，跟在亡者之界見到的一模一樣，秦輕嘆一聲。

“這段忘川支脈，都清澈這樣了，想來是已經出去了。

哎，忘川的締造者，果真不一樣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算了，我把他的瘋子記憶化斬了，他坑了我一把，也順手告訴我關鍵信息了，能別結怨還是不結怨的好。

這種巨佬，狗子太多，大佬狗子也不，惹不起惹不起。”

秦站在水面上，靜靜的等著，等著人來接引自己，讓自己重歸完整，真正的復活。

點燃生機算是小事，現在需要擔心的，則是重聚的過程了。

也不知道其他幾個部分怎麼樣了。

走弱水那部分，沒什麼可擔心的，大嫂的地盤，真有意外也翻不了天。

黃泉的那部分，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年輕的三都過來了，那裡肯定是黃泉擺渡人的地盤。

這貨當年臭不要臉，區區船資，就黑了他一片暗夜優曇花的花瓣。

古語裡說的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這貨絕對符合這個“船”了。

走黃泉的執念，肯定也沒什麼問題。

走海的那部分，秦是最不擔心的，那部分裹挾著第四顆金丹，是他最危險的部分。

而且黃泉可能在的地方，就那麼三個，不太難辦。

唯獨，秦最擔心，沒有意識，沒有記憶，還沒點燃生機，只是一正兒八經的。

這要是遇到什麼特別強的邪道，恐怕會很麻煩。

而且，大荒世界裡，葬河支脈，也是最多的，他最沒辦法確認的，就是會從哪段葬河出現。

也不知道自己的人，接引到他的沒。

當時就是考慮到最危險，所以就給加了個本能，讓自己回家。

這樣的話，無論出現在哪段葬河裡，被發現的概率都非常高，被接引到的速度，應該也會很快吧。

秦化出一把躺椅，躺在水面上，仰著頭頂的裂，百無聊賴的等著。

可惜這裡是在黑林海，曬不到太，中不足啊。

等了不知道多久，只見裂的石壁上，有一頭長七尺的灰壁虎，健步如飛，順著石壁一路衝下來。

那壁虎一眼來，清澈見底的忘川一覽無餘，只有水面上，躺在躺椅裡的秦，特別扎眼。

壁虎看清是誰，渾猛的一震，眼睛珠子都差點瞪出眼眶，它張著一聲驚呼。

“秦大人！”

秦上下打量著這個壁虎，嘖嘖稱奇。

沒等到他的人，反而先見到了一個往生者，還是一個帶著記憶的往生者。

他還沒開口呢，便見那壁虎連忙趴在石壁上，算是行禮了。

“屬下畢生，叩見府君大人，屬下來晚了，讓大人久等了，屬實不該。”

秦聽到這句話，就跟被雷劈了一樣，無數的念頭閃過。

這貨是府君的手下，來接引府君的，但是他認錯人了。

這貨當時往生的時候，竟然騙過了他，讓其帶著記憶往生了。

所有的念頭閃過的瞬間，匯聚了一殺機。

此子斷不可留。

到變化的瞬間，那壁虎嚇的趴在那裡一不，語速飛快的解釋。

“大人息怒。

屬下得大人大神通之助，往生而來，近來才恢復了一點記憶，聽聞此地變化，便立刻趕來，如今能進此地，已經是盡全力九死一生了。

還大人見諒。”

壁虎趴在石壁上，心神到現在還在狂跳，驚的整個人都快傻了。

萬萬沒想到啊，酆都一系裡新出現的往生部秦大人，竟然就是府君大人！

真是高啊，簡直太高了。

所有人都接過，可是誰都沒想到啊。

恐怕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會有人信的。

秦大人的往生神通，各方面，都跟府君大人不沾邊的。

“我不是府君！”秦斷然否認。

壁虎眼神一，念頭閃過的瞬間，連忙自己子。

“對對對，秦大人見諒，是屬下認錯了，屬下在此見到秦大人，喜不自勝，一時失了智。”

“……”秦眼皮狂跳。

屬下？他什麼時候自己屬下了？還跟我裝！

砍死他！今天說什麼都要把這個傢伙砍死了！

誰也攔不住。

ps：快九千的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