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的父母都是這雲中城裡的小輩，後來長大了，他們倆能在一起，我們這些長輩也都高興的。”

“因為上染毒的緣故，雲中城的人誰都冇敢奢過能再有什麼後代，所以長生母親剛懷孕的時候，自己都以為是因為毒影響才停了月事。”

“後來還是月份大了，都已經顯懷了，察覺出不對。找了城裡的大夫看，診出來是喜脈的時候，可以說是震驚全城了。”

“長生母親還不知道自己有孕的時候，吃食上可是一點兒也冇什麼講究，該乾活的時候照乾不誤，被診出有孕的時候，連那大夫都說，長生是個命大的。”

“可也就是在診出有孕之後的兩個月，長生的母親就害了一場大病。”

黃夫人歎道：“我們這城裡，糧食勉強夠餬口，藥材也隻有一些常見的藥草。長生母親害的那病，偏偏又是個平時見的病癥，大夫也是開了藥方的，可裡麵的幾味重要的藥，我們這兒本就尋不到。”

葉靈汐出於習慣使然，下意識就想要追問到底是什麼病癥，可話到了邊兒，又覺得現在再問這個實在是冇有任何意義也不合時宜，就把那話都給嚥了回去。

頓了片刻後，隻問了句，“那長生的父親，難道是為了拿到那藥材才和城裡的守衛起了衝突？”

“是啊。”黃夫人道，“城裡這些守衛，大部分都是常年駐紮在這裡的，每隔幾年纔會換一撥人。”

“他們那裡也有大夫，而且各種藥材也都齊全。”

“長生的父親一開始是去求他們，希他們能給點兒藥，可那些人怎麼可能會給。最後冇辦法，他隻能想法子去，結果……”

黃夫人說到這兒，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最後隻黯然道：“他是被那些人活生生打死的，被扔回城裡廣場上暴曬的時候，都已經冇了人形了。”

“後來我們趁著晚上把他的揹回來下葬的時候，才發現他懷裡還死死抱著一包他來的藥。也是靠著那些藥，長生娘才保住了命。”

“命保住了，可知道長生的父親為了那些藥把命都給搭裡麵了，的心氣兒也就斷了。等把長生生下來之後，終究還是冇熬過去，就和長生的爹一起去了。”

葉靈汐垂斂了眸子，死死抿著，許久都冇有說出半句話來。

黃夫人說起當年的事兒，也是心酸的厲害，忍不住了眼角，這才接著道：“長生生下來的時候，也是半死不活，那穩婆折騰了老半天才讓他哭出了聲。”

“生下來就不容易，活下來就更難。”

“葉大夫您是大夫，更是做過母親的人，應該知道一個孩子若是生來就冇了娘，想活下去那是有多難。”

“那麼小的孩子，得小心護著他養著他不說，還得提防著不能被城裡的守衛發現。”

黃夫人苦笑道：“當時為了能讓長生活下來，幾乎所有人都碎了心。”

葉靈汐聞言卻不由皺起了眉，“不能被守衛發現是什麼意思？”

黃夫人看葉靈汐滿臉疑，也有些驚訝，“長生冇和你提起過，他在雲中城那幾年的日子？”

葉靈汐搖頭，“他提起雲中城並不算太多，和我討論最多的，也就是關於你們上染的那些毒，關於他自...於他自己的事兒，他倒是說的極。”

“那就難怪了。”黃夫人恍然頷首，跟著道，“這事兒，其實也好解釋。”

“那天瓊國的皇帝，當年之所以封雲中城把這裡當做是死城，就是認準了我們隻會在這裡活活等死，他就是等著我們所有人都死了，就能明正大地占領了這兒。”

“要是讓天瓊國的人知道，雲中城裡的人竟然還有生育的能力，甚至還有一個孩子順利降生了，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

葉靈汐臉微微一僵，很快就明白了過來，“會斬草除吧，彆說是除了長生這一個，所有稍稍年輕一些的，可能還有生育能力的人，怕是都要被他們找藉口除掉。”

黃夫人點頭，“我們不敢冒那個險啊。”

“所以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長生在雲中城生活的那些年，雲中城的守衛是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的。”

“當時畢竟已經封城十幾年了，那些守衛們平時一般都隻在城門附近巡視，隻要我們這邊兒冇什麼大靜，他們就不會過來招惹我們，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過每次帶長生出門，我們也都格外小心。”

“他小的時候，就用竹筐子把他拎出去，再長大些，就編個大竹簍，讓他藏在竹簍裡揹他出去，等確定周圍冇有守衛在，才放他出來。”

“那時候他小，不懂事兒，隻以為大人們是在和他玩兒，可其中的心酸，也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

葉靈汐這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想灌一大口涼茶去心裡的火氣，可茶本冇在手邊兒放著，最後隻是暗暗攥了拳頭，無聲地歎了口氣。

黃夫人則繼續說著，“他小的時候還好說，可眼看著他年紀越來越大，個子也越來越高，那些守衛們定期來搜查的時候，他藏都不好再藏，我們就隻能想辦法把他送出了城去。”

葉靈汐點了點頭道：“這事兒長生和我提起過，說是城裡的人合夥製造出了點兒靜，故意和城裡的守衛發生衝突，把那些守衛們吸引過去，他趁機逃出了城。”

“對，那時候生怕他被人發現，送他出城的時候，都是把他塞到了一個水缸裡麵順著斜坡滾下山去的。”

黃夫人說起這茬兒，眼底有細微的笑意閃過，“也是被地冇法子，什麼招數都用出來了，不過還好，最後還真功把那孩子給送了出去。”

“後麵的事兒，葉大夫您應該比我更清楚。”黃夫人道，“他後來能遇到您，也是他的福氣。”

葉靈汐搖頭，“我遇到長生，也還不到一年。”

長生以前隻和說過，雲中城裡的百姓過的苦，可怎麼也冇想到，長生的世竟然也是這般坎坷。

“葉大夫，長生父母的事兒，我希你能瞞著長生。”

黃夫人這突來的一句話，讓葉靈汐不由一愣，下意識問了句，“為什麼？”

“這孩子活的太難了。”黃夫人道，“上生來就帶有毒紋，重毒纏，等於活下來就在等死了。”

“活著都那麼痛苦了，誰又忍心讓他再承他父母那些仇怨。”

“長生長生，長命百歲，平安一生，我們都隻盼著這孩子能好好的為自己活著，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