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蒹捂住站起來, 急忙想用手去撈,一雙筷子卻快一步,輕輕巧巧將粥碗里的棉布帕子給撈了出來。
“......多謝裴公子。”夏蒹抿, 看著裴觀燭將未被粥水染的帕子夾到桌上。
年沒說話, 起眼皮看。
夏蒹視線一掠,二人目匯, 又一瞬而過, 轉朝向男主時,夏蒹已如往常掛上笑靨, “不好意思啊柳姐姐許大哥,這麼重要的帕子讓我給弄臟了,要不......我回去洗一洗, 再把這帕子還給你們吧?”
主角二人自然沒說什麼, 夏蒹呼出口氣, 待終于吃完飯, 剛想拿著棉布帕子回屋, 邊坐著的裴觀燭卻先一步起,一聲不吭的回去了。
反常。
夏蒹看著年的背影,半束起來的發梢在空中弧度極小跳躍一下,被映照的有些刺目,再一晃眼, 年便已繞進了拐角的樓梯,一片角也不留的消失不見了。
*
男人心, 海底針。
更別提,這個男人還是位半覺醒的殺人魔。
夏蒹洗干凈了棉布帕子,去客棧外買了些需要用的針線。
沿路小攤販賣,五月南方, 已進初夏,夏蒹上小攤販前買了一兜銀糖跟糖冬瓜,又買了兜瓜子。
也不知要在此待多長時日,不嗑點瓜子解饞真是不知該干什麼好了。
出人意料的是,不止夏蒹們的懸賞令難挑,柳若藤與許致也同樣未瞧見合適們自己的懸賞令。
“大抵是老天想讓咱們再同行一陣子。”
夜里,柳若藤對夏蒹笑著道。
“也許吧。”夏蒹勉強回了個笑臉,手里攥著未干的棉布帕子,心下躊躇不定。
其實柳若藤說的有點不對。
這不是老天的安排。
這一切都是作者的安排。
原著里這一段劇夏蒹其實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可今日柳若藤回來跟說沒接到合適的時,便忽然想起來了。
原著也是這樣,主角二人護著穿喪服的裴觀燭來到金陵附近的懸賞司蹲守數日,才接到了第一個能夠順路去冬周的懸賞令。
也是那個懸賞令,讓裴觀燭這個殺人狂第一次在讀者面前出了馬腳。
如今這個節奏,想來柳若藤與許致還是會和原著一樣接下那則懸賞令。
也不知,裴觀燭會選擇繼續跟同行,還是控制不住走上原書的老路。
雖然夏蒹心里知道,裴觀燭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和同樣到作者排斥,不該存在,且逃離劇掌控的不安定因素。
可還是因此難寐,躺在床榻上聽著邊柳若藤漸漸睡,才帶著東西去了后院。
昨夜夏蒹去后院泡溫泉時,看到途徑溫泉池的路上有一青石小亭。
拿著針線,懷里抱著裝著零食的紙袋過去,抬眼卻見青石小亭里已經坐了個人。
淋的墨發披散至一側,年穿著雪中,外面松散披著靛藍外裳,夜深濃,他孤一人坐在青石小亭一側,邊只一盞宮燈為伴,手里拿著卷長長的簡策,正垂眼看得神。
夏蒹沒說話,抱著懷里滿當當的東西坐到裴觀燭另一側。
得趁著這點時間,趕把帕子給好。
天暗,夏蒹出來的急,忘了帶燈照明,對著一片漆黑,瞇起眼對了好幾次也沒將線引進去。
正要再試一次,瑩瑩輝忽然落到面前。
夏蒹起眼,是裴觀燭不知何時提著他方才手邊的那盞宮燈過來了。
“......多謝。”夏蒹抿了抿,對著那點亮將線引進去,展開手上的棉布帕子,裴府復雜的家紋用以金線繡在上頭,清晰可見。
“為何?”
針剛穿棉布帕子,夏蒹起眼,看向方才說話的裴觀燭。
年面上沒有一點溫度,他好像才泡完溫泉,上檀香味都淺淡了不,“你為何要這樣?”
裴觀燭無法理解。
他又不怕那二人會知道。
年垂下眼,手搶過夏蒹手里的帕子。
卻在即將拿走的一瞬被使蠻力拽了回來。
棉布帕子在二人手中繃得筆直,夏蒹生怕拽壞了,“裴公子,你快松松手!”
一雙杏眼迎著亮,裴觀燭與對上視線,微微蹙眉,松了指尖。
帕子回到手里,夏蒹松了口氣,對著亮將線穿進去。
家紋在手中漸漸變了另一種樣子。
裴觀燭看著作細致的穿針引線,眸中是淡淡不解。
“夏蒹。”
裴觀燭喊,夏蒹空抬了下頭,“嗯?”
“你討好我,是想得到什麼?”
夏蒹:......
他這句話把夏蒹問懵了兩三秒,才回過神來。
“你蹲下來。”夏蒹停了針,看著他道。
裴觀燭像是有些不解,好半刻才蹲到了跟前。
夏蒹憋著笑,從旁邊擱著的紙袋里裝模作樣的拿出個東西,用子捂著,“裴公子手啊。”
裴觀燭與對視,出手掌。
抿,在他手心里丟了一糖冬瓜。
“哈哈哈哈哈......”
頭一次有機會能耍他,夏蒹看著裴觀燭茫然的目哈哈大笑出聲。
“這是何意?”裴觀燭在囂張的大笑聲中迷發問。
“糖冬瓜,給裴公子吃的呀。”
裴觀燭看了看這個糖冬瓜,又看了看夏蒹。
“你用這個討好我?”
“不是討好你呀!”怎麼還總繞不開討好這個彎了!
夏蒹放下帕子,從紙袋里拿出糖冬瓜叼在里,“這是給裴公子吃的,是跟你分的小零食,你吃嘛。”
清甜香味散在鼻尖,裴觀燭手心里擱著這糖冬瓜,微微蹙起眉。
“我不吃,”裴觀燭將糖冬瓜丟進夏蒹邊放著的紙袋里,“你到底想要什麼?想要我不殺你?還是有其他別的目的?”
“沒有呢!”夏蒹看著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裴觀燭的世界里好像總是缺點什麼,特別講不通話,“我單純就想對你好,再說咱倆才是一伙的,我不向著你我向著誰啊!”
一伙的?
裴觀燭偏過頭,漆黑眼珠一轉不轉。
騙子。
“這樣,”裴觀燭面上浮起一如往常的笑,坐到夏蒹側,“嗯,就當是這樣吧。”
夏蒹沒理他,家紋好改,夏蒹又添了幾針就弄好了。
“好啦。”夏蒹將帕子疊起來放進自己口袋里,轉過頭正想跟裴觀燭說聲告辭,便正巧巧對上對方湊近了的漆黑眼珠。
“怎麼?”裴觀燭睜著一眨不眨的眼睛問。
夏蒹被嚇了一跳,“……也沒什麼事,就是我要走了,跟你說一聲。”
“嗯......”裴觀燭湊近了,夏蒹才注意到裴觀燭的發間還在往下落著水。
“不過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呢。”
夜里,年的聲音溫到不可思議,尾聲融進晚風里,夏蒹的心卻被一種即為莫名的緒裹挾。
“什麼......什麼事?”
“你手。”裴觀燭彎起眼,像染著一樣紅的病態。
夏蒹出手。
裴觀燭從自己襟里拿出一樣東西,學著夏蒹方才的樣子,笑著將東西的放到了夏蒹的手心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蒹面慘白。
手上放著的,是一把跡未干的匕首。
是砍了王媽媽手的那把匕首。
“本想著把這只匕首扔了的,可就是冥冥之中總覺得有點用,原來......用在這里啊。”裴觀燭像是嘆,冰涼的手捧過夏蒹微微發的指頭,攥著了匕首。
“夏蒹,你去把那二人殺了。”
裴觀燭笑著說。
夏蒹呼吸發,手腳一片冰涼。
“殺?這是裴公子對我下達的任務嗎?”
的聲音抖得不樣子,裴觀燭聽著的話,心中泛起一種好似如興的緒。
啊,這種緒。
裴觀燭捧著夏蒹的手,放到他自己如今正在瘋狂跳的心口。
如果他能一直都在這樣的狀態該多好。
最讓他開心的是,這個緒是他的燈籠,他的夏蒹帶給他的。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他殺人時,打人時,也經常會這樣,可往往都會帶著一種極為惡心,反胃的覺。
可是夏蒹帶給他的就不會,從來都不會。
因為夏蒹是干凈的。
所以帶給他的緒,也是這骯臟世間里最干凈,最令他著迷的。
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就這樣把掐死啊。
的,的里,的一切,肯定也會很干凈,很漂亮吧?
裴觀燭這樣想著,口卻傳來一陣悶鈍的疼痛。
“唔......”裴觀燭蹙起眉,往下看。
是夏蒹用刀柄用力的打了一下他的心口。
“你就知道這個是吧!”夏蒹發涼,緒激到呼出的氣都是的,“沒有主角環就算了!天天還總是想著法作死!你說你跟他倆斗什麼呢!他倆又沒惹你!你看不慣他倆那咱們忍一忍過些日子走了不就見不著了嗎!真不知道你天天到底想干嘛!我再也不想跟你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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