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芬下意識看向楚青山，剩余幾人隨之轉移目。

“都是小事，不用你們心。”

楚青山漫不經心地擺手，說完抬手看了一眼時間，“火車上肯定沒有家里睡得舒服，都早點睡吧。”

見楚青山不想多說，幾人也就沒再追問。

秦暮煙和楚東升對老家的記憶并不深刻，僅有的幾次印象也是多年以前發生的事。現在能不能清晰回憶都難說，更不要說老家的人世故。

本打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現在看來用不著了。

……

下了火車坐汽車，坐完汽車坐牛車。

雖說驗不是很好，卻也算一種新奇經歷。

趕車的男人平頭短發，鬢角白發不，眼角和額頭散布皺紋，黃中泛黑的讓他看起來特別顯老。

事實上，他是楚青山的堂弟楚青林。

聊天的容蘇崢聽不懂，但能看出來，老哥倆心都不錯。特別是老丈人，從換方言開始，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李敏低聲問道，“姐夫，你能聽懂？”

“聽不懂。”蘇崢老實搖頭，此時此刻，他跟李敏一樣如同聽天書。

還有一個聽不懂方言的蘇秦，只不過他已經被拉車的黃牛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本不在乎大人說了什麼。

“還要多久啊？”

牛車空間不大，加上帶回來的包裹，每一個人都得盡可能的占用空間，別扭的姿勢很容易讓人覺得腳發麻。李敏微微調整坐姿，把頭靠在楚東升的肩膀上。

“再過兩個村子就到了。”沒等楚東升說話，楚青山側頭回了一句，婿的不用考慮，兒媳婦必須得照顧，“沒多遠了，再堅持一會兒。”

說是沒多遠，兩個村子的路程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鐘。

“到了！”

楚青山笑著指向前方的村子，而后用方言快速跟楚青林流，一行人從車上下來。

蘇崢一邊舒展，一邊打量村落。

村子周圍長滿了樹木，缺樹葉的遮掩，低矮房屋直接暴在視線之，基本上都是土房，磚瓦房都很見。

“還是老樣子！”

秦暮煙把蘇秦遞給蘇崢，整理服上的褶皺，順便跟蘇崢提醒道：“等會兒進村人肯定不，我可能顧不上你，要是有人跟你說話，別管聽不聽得懂，微笑點頭就行。”

蘇崢無所謂地點頭。

“我記得村子后面有一口池塘，小時候回來，都會跟村里的孩子一起去捉魚蝦，趕上暑假還能去塘里游泳，只不過每次回家都得挨罵。”回想起兒時的畫面，楚東升不自覺角上翹。

秦淑芬聽到楚東升的話，不由笑道：“你已經算是好的了，別的孩子回家都得挨揍。”

楚東升嘿嘿笑了一聲，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忽然慨道：“不知道小時候那些朋友還認不認得我。”

說話的功夫，距離村口越來越近。能夠看到，村口有人朝這邊看。

楚青林扯著嗓子吆喝一聲，村口的人立刻朝這邊迎了過來。

“山鍋……”

什麼帶著熱撲面而來？

七八口年齡不一的男，每一個人臉上都掛著無可挑剔的笑容，男人主掏出香煙挨個送上，人則是圍在秦淑芬邊說著什麼。

看到這一幕，蘇崢心里直犯嘀咕，都說關系是越越近，哪怕是親戚也不例外，好多年沒回來怎麼一點生疏也沒有？

語言的差異讓蘇崢識趣保持沉默，遇到有人跟自己說話，便按照秦暮煙的提醒微笑回應。

七八舌中，蘇崢本記不住這些人的份，也分不清楚該如何稱呼這些人，為了不讓自己更加尷尬，蘇崢主放慢腳步走在最后面。

看著被婦們環在中間問東問西的李敏，再看被熱嚇到的蘇秦，這一刻，自己這個婿妥妥地被劃外人行列。

不過，蘇崢并不在乎，反而有些竊喜，這樣最起碼能讓自己減語言不通的尷尬。

進村的路就是村里唯一的主干道，三五群的村民站在路邊，時不時扭頭看向楚青山這群人。

“東升，把包里的煙和糖拿出來。”

得到吩咐，楚東升手腳麻利打開行李包，抓出一條煙撕開，飛快塞進口袋，不忘吩咐蘇崢把糖果拿出來給村子的孩子。

煙和糖都是秦暮煙從商場直接帶回來的，數量有不。蘇崢直接拎出來一袋子，用牙咬出一個豁口，然后用力撕開。

沒人告訴蘇崢給每個孩子發多，但蘇崢知道現在不是小氣的時候，一把一把地往外分。

剛開始，蘇崢跟著人群后面給小孩子發糖，沒過一會兒功夫，楚青山就站在原地不了，因為上來打招呼的人已經把眾人包圍了。

楚青林笑的很大聲，臉上的驕傲很是明顯。

楚青山邊聚集著十幾個年歲不一的男人，認識秦淑芬秦暮煙的婦同樣不甘落后，楚東升也找到了兒時玩伴，每個人邊都聚集著一群能說得上話的人。

當然，蘇崢是個例外。

此時的他，邊圍著一大群孩子。

歲數小的比蘇秦大不了多，被大一點的孩子抱在懷中，歲數大的差不都得有十幾歲，每一個人都笑嘻嘻看著蘇崢，毫不掩飾對糖果的。

盡管孩子眾多，每一個人都在用力往前，卻沒有一個人向牛車上的行李包手。

“別，每個人都有。”

蘇崢被孩子們得差點站不穩，不得不出聲提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嘈雜聲音逐漸變弱，人群開始散去，已經空了一個行李包的牛車繼續前行。

很快，牛車拐彎進院子。

楚青山幾人被親戚簇擁著進堂屋，蘇崢不不慢跟在后面，打量著院子。

谷 院子很大，目測得有兩百多平米，三間大瓦房坐落在院子北邊，瓦房東側是一大間土房，挨著土房，還有一小間半磚半土的小房子，空氣中彌漫的香氣好像就是從小房間里飄散出來的。

靠近西邊院墻種著一顆棗樹，足有碗口細。棗樹南邊五六米是用柵欄圍起來的圈，能夠看到正在啄食的鴨。

蘇崢左右大量的時候，秦暮煙來到邊，低聲音問道：“遭冷落了，不適應？”

“沒有！”蘇崢趕搖頭，“主要是不上話，避免尷尬。”

“其實我也有點不習慣！”

秦暮煙嘀咕著，“剛才在外面，好多人咱爸都不太悉，是被堂叔喊了過來。聊天的時候村里很多人都以為咱爸還在教書呢，堂叔卻故意把咱爸在首都上班的事說出去，炫耀意味太重了。”

蘇崢無聲笑著，他能理解這種心理。

大家都在農村生活，如果比自條件，誰也不比誰強到哪里去。 家里好不容易出來一個有出息的人，而且是在首都當的，難免會有炫耀掙面子的心理。

上說說其實也沒什麼，只要沒有歪心思，給老丈人添麻煩就好。

“你們怎麼不進屋？”

楚東升從堂屋走出來，來到兩人邊，沖蘇崢笑道：“晚上咱爸要請他的朋友喝酒，我也打算請小時候一起玩的伙計喝酒，你給我陪酒吧。”

“不去！”

蘇崢果斷搖頭。

楚東升似乎沒想到蘇崢會是這種態度，“為什麼？”

“我聽不懂他們說話，不想給自己找尷尬。”蘇崢立刻給出解釋，順勢問道，“你先跟我說說，晚上住哪里？”

來之前老丈人就說過，村里有兩個堂兄弟。不管這院子是哪個堂兄弟的，是堂屋坐的那些人，估著晚上住宿都是問題。

“你這個心干嘛？肯定有你住的地方！”

楚東升自己也不知道住宿如何安排，應付一句之后再次跟蘇崢說道：“中午別喝太多，留著肚子晚上陪我請客，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總不能讓我沒面子吧？”

“吃飯了！”

聽到呼喊聲，蘇崢立刻跟著秦暮煙進屋。

不管之前什麼況，吃飯的時候蘇崢終于找到了被人熱相待的覺。

“剛才沒來及給你介紹，這是你青河堂叔。”

第一次舉杯時，楚青山給蘇崢介紹另外一個堂叔，而后指著楚青林楚青河邊的四個男人，“他們是你堂叔的兒子，年紀比暮煙小，得你姐夫。”

“堂叔好！”

蘇崢跟楚青河打招呼，又對幾個兄弟點頭。

或許是為晚上做準備，中午吃飯只喝了一瓶。

吃完飯，人把飯桌收拾干凈，給男人們泡了茶水，然后全部從堂屋走出去，一看就知道準備談事。

果不其然，接幾人回來的楚青林率先開口。

楚東升往蘇崢邊靠，主給蘇崢充當翻譯，“青林堂叔說，他跟青河堂叔打算把生產隊的廢棄老窯場承包下來。”

承包窯場？

蘇崢暗暗點頭，這是個不錯的想法。

“青林堂叔說，他們湊了一部分錢，還差一些……”

楚東升突然閉，微皺著眉頭盯著楚青河。

蘇崢意識到不對勁兒，小心翼翼觀察屋幾人的反應，看到老丈人同樣凝眉，小聲問詢楚東升堂叔們又說什麼了。

“青河堂叔說，隔壁村里也有一伙兒人想要承包窯場，他想讓咱爸幫忙找關系說通一下……”

聽到這句話，蘇崢恍然大悟。

怪不得秦暮煙說兩個堂叔在村里故意炫耀老丈人在首都當的信息，原來是早有打算。

側目看向老丈人，蘇崢心里又有了猜測。

老丈人帶著錢回來，除了給老人修墓，應該是知道兩個堂兄弟想要承包窯場的想法。現在有這種反應，估計是不知道他們想讓自己幫他們走關系的小心思。

想到這里，蘇崢不撇。

說兩個堂叔笨吧，他們知道找關系好辦事。

說他們明吧，他們居然想讓老丈人為這種小事張，這不是拿大炮打蚊子嘛！

蘇崢能理解老丈人的為難！

堂兄弟開口求助，不幫顯得沒有人味，傳出去肯定讓人脊梁骨。

這年頭，宗族親影響著大部分人的價值觀和行為準則。別說是堂兄弟，就算是同村的鄉親有事找上門，都不能不幫忙。

小說電視劇里經常出現的橋段，雖然看起來有些狗，卻是現實生活中隨可見的常態。

“咱爸同意了！”

楚東升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跟蘇崢說明況，兩個堂叔說出請求時，楚東升就看明白了其中問題。

承包生產隊廢棄老窯場不是什麼大事兒，不夸張地說，打一通電話就能解決。

但前提條件是，這里面沒有什麼齷齪事，兩個堂叔也得符合承包要求。最重要的是，不能因為父親出面試圖坑占集資產！

想到這里，楚東升立刻出聲，“承包窯場需要多錢？你們有多錢？”

楚青山側頭看了一眼楚東升，然后又看向兩個堂弟。

“多？”

楚東升一副不敢相信的表看著兩個堂叔，“兩萬塊錢的承包費，你們只有三千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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