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崢說要找機電部研發提升生產設備能，楚青山并沒有多想，因為機電部下屬的工業基礎裝備司確實有這項業務職能。

“我記得他們參加了展覽會，你明天先去了解況，如果有難度，我再幫你通協調。”

確認這條路行得通，蘇崢心立刻變得舒暢，返飯店之后連著跟趙國強敬了好幾杯酒。

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的趙嫚珠見此況，逐漸出笑容。

另外一側，馮東方跟閔國強聊得很投機。

雖然基本上都是閔國強在說話，馮東方充當聽眾，但閔國強分的見聞給了馮東方很大啟發，特別是其他服裝廠在挑選面料和產品方向選擇方面。

搞清楚同行的態傾向，再結合閔國強出來的主流面料生產數據，能讓馮東方最大程度了解主要競爭點在哪。

不知怎麼回事兒，兩人聊到了羊城紡織廠沒有訂購先進設備，無法滿足麗人服裝廠生產需求的事。

馮東方沒有表現出不滿，反倒是閔國強沒有掩飾不忿。

“不是我吹牛，羊城紡織廠也就是趕上了改革率先開放的機遇，早些年的紡織企業排名，我們滬市紡織廠絕對能排進全國前三。”

不知道是酒意上頭，還是為自家企業抱不平，閔國強豎起大拇指道：“不管是生產設備，還是工人生產技水平，我們滬市紡織廠絕對是這個！江城紡織廠現在看著不差吧？那就是我們幫帶出來的。”

越說越是興起，越說越是豪氣，閔國強側頭看向蘇崢：“蘇總，不是我自夸，滬市要加速發展了，用不了幾年時間，咱們滬市紡織廠絕對能找回往日榮。到時候你們若是有需要，咱們滬市紡織廠絕對全力支持配合。”

“好，提前謝！”蘇崢主端起酒杯跟閔國強了一下。

飯局結束時，閔國強臉發紅，已然有些醉意上頭。

蘇崢提議先送閔國強回酒店，卻被閔國強以士優先謝絕了。看他態度堅決，蘇崢也沒過多客套。

目送汽車離開，閔國強原本迷離的眼神瞬間多了一清明，腰桿重新直，揮舞著胳膊呼喊馬路邊的出租車。

坐在出租車后排座，閔國強出神看著窗外。

國營企業，特別是大型國營企業，人際關系的復雜程度遠超普通人想象。

書記，廠長，副廠長，工會負責人，辦公室主任……

僅班子員數量，一掌都不一定能數得過來。

按常理來說，每一級都需要循序漸進，資歷更是提拔晉升不可或缺的因素。

從辦公室主任直接升為廠長，這種況實屬罕見，但卻是真實發生的事。

丙濤的一飛沖天讓很多人羨慕，自然不了議論。很多人都說，丙濤能從辦公室主任直接晉升廠長，運氣分很大。

趕上了上級注重業務績，也遇到了一個能提供助力的朋友！

前者是大環境造就的，挑不出什麼理兒。

可后者……

誰都知道，如果不是關鍵時候蘇崢給滬市棉紡廠下了訂單，丙濤真不一定能功上位。

如果說這是一時僥幸，讓人不能真心服氣。

后來發生的事就足以說明蘇崢的作用有多大了！

落戶滬市的服裝廠，基本上都是從滬市棉紡廠訂購面料，有人說是丙濤走通了招商局牛局長的關系，也有人說是蘇崢從中牽線搭橋，牛局長才出力幫忙。

仔細想想不難猜出答案，丙濤之前只是棉紡廠辦公室主任，即便認識一些領導，也應該是上級主管單位的領導，跟招商局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

再看蘇崢，一切都顯得順理章。

如今丙濤已經在廠長寶座上坐穩，又趕上滬市要大力發展，不難想象，只要不出現重大決策失誤，棉紡廠的業務績必然會更上一層樓。

也就是說，丙濤很有希更進一步。

想到這里，閔國強眼里閃過希冀之，腦子里再次浮現蘇崢的面容。

能在展覽會遇到蘇崢，對閔國強來講完全是個驚喜。主喊住蘇崢，閔國強并不是單純的熱。

自己現在是辦公室副主任，想為辦公室主任，就必須得到丙濤的認可允許。

如果能跟蘇崢這里混個臉的話，就有了進一步拉近關系的機會，等到時機時，請蘇崢幫自己說兩句好話，哪怕是在丙濤跟前提上自己幾句，功的幾率就會增加很多。

只要能上丙濤的船，多用心努力，以后丙濤提拔調離棉紡廠，自己未嘗沒有機會重演丙濤的奇跡。

角不自覺浮現笑意，僅僅幾秒鐘，就讓閔國強心理得到巨大滿足。不過，也僅僅幾秒，閔國強狠狠臉頰，重新變得面無表。

……

第二天早上，蘇崢早早來到酒店接上馮東方，吃過早飯又前往衛生巾工廠接趙嫚珠。

“你單獨行，我們先去機電部展館，中午閉館在停車位置集合。”

跟馮東方叮囑過后，蘇崢帶著趙嫚珠前往機電部展館。

機電部展館同樣很熱鬧，但跟紡織部的嘈雜不同。館雖然有嗡嗡議論聲，聲音并不算大，能看出來這里的人都很克制。

展出的每一臺機械設備都有一群人圍觀，講解員負責跟圍觀的人們講解機械參數生產能。

認真打量每一展臺，終于在最里面角落里看到兩張辦公桌，辦公桌上擺著工業基礎裝備司的牌子。

桌里桌外的人在低聲討論著什麼，里面的人時不時還會在紙上寫寫畫畫，明顯是在記錄什麼。桌子外面有三個排隊等待的人，看起來像是一伙兒的。

幸好排隊的人不多，要不然蘇崢都想跟老丈人打電話找關系走捷徑了。

“你有什麼好主意啊？”

昨天晚上打過電話后，蘇崢表現出來的狀態明顯有了變化，當時人多趙嫚珠不好提問。今天過來直奔機電部，趙嫚珠很好奇蘇崢有了什麼好想法。

蘇崢神笑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趙嫚珠抿笑了笑，不再多問。

等了大半個小時，終于到蘇崢兩人。

“你們是什麼單位的？有什麼需要？”

坐在里面的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同時也在打量蘇崢跟趙嫚珠。

趙嫚珠張想要回答，卻被蘇崢搶先，“私營企業。”

聽到私營企業，坐在里面的人明顯愣了一下，跟邊同事流眼神后又對蘇崢歉意笑道：“同志，不好意思，我們暫時沒有跟私營企業對接的業務。”

看蘇崢和趙嫚珠皺起眉頭，另外一個中年男人跟著開口：“很多國營企業的研究需要都得排隊，還請見諒。”

說著，主把胳膊下面的筆記本翻開讓蘇崢看。

如他所言，筆記本上記錄著多條信息。

“同志，我們廠之前也是國營單位。”

趙嫚珠撐起笑容解釋，“京城造紙十一廠您知道吧？原先屬于輕工部管。”

“現在呢？”

趙嫚珠笑容僵住。

谷 蘇崢輕聲嘆氣，說不上氣憤，只是覺得無奈。

國家雖然鼓勵私營企業發展，但很多時候，私營企業本不到國營企業的待遇。

“走吧。”

蘇崢示意趙嫚珠起，往外走的時候從包里掏出大哥大，來到安靜地方給老丈人辦公室打電話說明況。

“等著，我打個電話問問。”

十幾分鐘后，大哥大鈴聲出現，蘇崢第一時間接聽。

“你打這個電話……”

蘇崢側頭夾著大哥大，剛要打開公文包，公文包被趙嫚珠拿過去打開，從里面掏出紙和筆。

蘇崢重復電話號碼， 趙嫚珠負責記錄。

等老丈人掛斷電話，蘇崢立刻撥打剛剛記錄下來的號碼，說明份后對方讓蘇崢去單位詳談。

“嫚珠姐，我得離開一會兒，中午之前回來接你們。”

匆匆說了一句，蘇崢邁就往外走。

……

“改革開放讓各行各業都在提速發展，各部委下屬單位上報了很多申請計劃，其中不乏重大研究項目，而我們這里專家人手實在是有限。”

接待蘇崢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名梁發，辦公室門上掛著主任辦公室的牌子。

梁發語速不不慢，臉上始終掛著禮貌微笑，“如果你不著急的話，我可以把你的需要記錄排隊，但無法保證什麼時候能到你。”

對方明知道自己走的誰的關系，還堅持這樣說，同意自己排隊已經算是行了方便，蘇崢自然不好多說什麼，“梁主任，冒昧問一下，如果現在排隊，您覺得大概什麼時候有希到我？”

梁發笑著搖頭，“研究不能按常規時間計算，得看專家們的工作進度，這個問題真不好回答。”

聽他這麼說，蘇崢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臉尷尬。

見蘇崢不再說話，梁發主問道：“需要我幫你記錄排隊嗎？”

蘇崢猶豫了一下，緩緩搖頭嘆氣道：“如果時間太久，大概率是用不上了，外國人可不會等著我們。”

“外國人？”

梁發眼里閃過一道異，好奇看著蘇崢，“方便說說嗎？”

覺到對方的態度變化，蘇崢重新燃起希，當即把舒樂衛生巾工廠面臨的競爭力講了出來。

“我找人打聽過，對方是世界一流的公司，無論資金實力，還是品牌影響力，都比國同類企業強。如果對方鐵了心想要搶走國市場份額，基本上沒人能頂住。”

算不上妄自菲薄，故意賣慘倒是有一點，蘇崢苦著臉搖頭：“如果不能趕在他們前面改良升級產品，以后再想跟人家競爭就會變得很困難。”

“衛生巾……”

梁發呢喃一聲，再看向蘇崢時更為好奇：“你想怎麼改良升級？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改良，就能擁有競爭優勢嗎？”

“優勢不敢說，最起碼能拿會主權。”

蘇崢笑了笑，然后才回答對方的第一個問題，“我想給衛生巾加雙翅膀……”

“加雙翅膀？”

梁發不解看著蘇崢，見蘇崢一臉認真不像是開玩笑，“什麼意思？”

“冒昧問一句，您近距離接過衛生巾嗎？”

梁發臉上閃過不自然，無聲點頭。

“那就好說了！”

蘇崢手指了指桌上的紙和筆，梁發會意遞了過來。

快速畫出簡單圖樣，蘇崢放下鋼筆說道：“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兩側增加護翼。”

梁發盯著圖樣看了好一會兒，“就這？”

聽出梁發的不以為然，蘇崢趕解釋道：“您可別小瞧這兩片護翼，它的作用大著呢。您想想看，有了這兩片護翼，就能起到更好的固定作用……”

梁發表越來越復雜，活了大半輩子，第一個聽人如此細致討論這玩意兒，而且還是一個大老爺們兒。

要不是時代不同了，眼前這個年輕人肯定會被當做流氓抓起來。

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最起碼聽起來，想起來很有道理。

“唔……”

梁發無意識沉一聲，然后對蘇崢說道：“我先找人問問。”

蘇崢眼睛一亮，趕點頭。

梁發拿起電話，“邱專家在嗎？……邱老師您好，對，我小梁啊，是這樣的……”

放下電話，梁發起對蘇崢說道：“走吧，我帶你去見邱專家，看他是什麼意見。”

“謝謝梁主任。”

跟著梁發來到一辦公室，敲門進去立馬看到爬伏在辦公桌上的婦，辦公桌上擺著厚厚一摞紙張。

人短發鬢角泛白，看樣子有五十十來歲的樣子，看到兩人進來，把掛在脖子上的眼睛戴上。

“這是邱淑貞老師，輕工機械裝備方面的專家，你把想法跟邱老師說說。”

“邱老師您好！”

蘇崢先是禮貌打招呼，然后老老實實把剛才說過的話重復一遍。

蘇崢說話時，邱淑貞一直保持沉默盯著蘇崢畫出來的圖樣，冷不丁問道：“你想一生產，還是單獨生產最后拼接？”

“最好是一，拼接工藝太簡單，現不出國產衛生巾的領先，競爭優勢很難掌握。”蘇崢快速給出自己的想法。

邱淑貞又是一陣沉默，蘇崢和梁發同樣保持安靜，生怕打擾邱淑貞的思路。

“技層面應該沒有太大的難度！”

聽到這句話，蘇崢立刻來了神，角不上揚。

“不過，我沒有時間。”

笑容瞬間凝固，蘇崢急切看著邱淑貞，言又止。

邱淑貞轉頭看著蘇崢，“我手頭有工作無法分心，你如果著急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地方，你去找他們，應該能。”

“哪里？”蘇崢毫不猶豫開口。

“哈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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