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的手并不干凈,不說當年他突然倒戈晉王,反水了先太子,害死了先太子府多人。就是他為一府之主,位高權重,這些年來,要說沒暗中要過幾條命,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當魏國公聽到魏珩這樣質問時,他也愣了一下。
他本能也在回想,這個逆子,他到底質問的是哪件事。
在魏國公心中,父子二人朝堂不睦,這種針鋒相對的況并不。只不過,如今因著逆子執意要娶氏為妻,這份父子間的戰火,愈演愈烈了。
他抓自己的短,去圣前告黑話,這種事并不。他從來也不給自己這個老子面子,朝堂之上,文武百皆在時,他有什麼話也是直言。
他并不怕搞得他這個父親下不來臺后,會被外人取笑。
所以這個逆子有今日這樣的質問,魏國公并不奇怪。
他細想了一番后仍想不出究竟,便冷漠道:“你這個逆子,是不是又想去前告你老子的黑狀?這些年來,你做這種事做的也不了。你要去告就去告,何須先穿著這一袍往我這里跑一趟。”魏國公只以為他穿袍過來是示威的。
魏珩其實并不能確定埋伏城外的那群殺手就是魏國公的人,所以他此來,其實是試探。
魏珩這些年來一直盯著他父親咬,可以說,最了解他父親的人就是他。所以,在魏國公本能給出這樣的反應后,魏珩心中也有些了然。
心里猜測著,或許可能不是他。
但他還是說:“圣上那里,我自會去告。只是從前你坑誰害誰,我不管,但我告訴你,你若敢再起心思娘一手指頭,我必不會放過你。屆時,哪怕是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魏珩一番話說的狠絕又嚴肅,魏國公知道他是說真的,所以他再次愣住。
反應過來后,他才厲聲質問:“什麼意思?你是說,為父手害了那個氏?”
魏國公那日在與魏珩母子對峙落于下風時,的確在急之下撂過狠話。他說,若他們母子有本事,就最好時刻護那氏在眼皮底下,最好不要掉以輕心,否則的話,若氏出什麼事,就莫怪他了。
但這只是魏國公氣急之下的一句氣話,他也并沒有真打算那樣做。至目前還沒有。
魏國公可能是被兒子坑久了,兒子也沒在前拿些莫須有的事告他狀。
所以對此,魏國公都有經驗了。
對自己絕對沒做過的,他自是一正派的理直氣壯。
此時此刻,他亦如是。
“所以你今日橫沖直撞,不顧份不顧尊卑的闖進你老子的地盤,就是為了這個?”魏國公突然笑了,他仰頭哈哈大笑了幾聲后,又突然嚴肅,冷漠道,“逆子!我看你是該家法伺候!”
魏珩此來就是為了試探,既然結果已知,他目的也算達到。
他仍靜立原,筆的姿猶若松柏,清清正正。
黑眸清,他定定注視著此刻面前的人。
心中雖已知道不是他了,但魏珩卻仍是不改口,一口咬定了就是他。
“家法?”魏珩冷笑,“家法難道還能置于國法之上嗎?”又說,“別忘了那日你自己說過的話,當時在場的,可不只有你我二人。若要人證,我隨時都可找來。”
魏國公更是震怒,他憤怒道:“你想告你老子?”
“告你?”魏珩只最初進來時激憤,這會兒心氣已經很平和了,他語氣也是淡淡的,疏離道,“我告你的次數還嗎?你落我手里的把柄還嗎?”
又故意說:“你魏國公什麼事做不出來?你曾經做過的那些不仁不義、背信棄德之事還嗎?怎麼,如今時隔多年,你就忘了?那要不要我這個兒子再給你一一細數。”
對當年先太子府一事,魏國公談不上后不后悔。只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若說這世上他最對不起誰,便就是先太子了。
但他還沒有敢于承認和直面自己錯誤的勇氣,所以,這事到如今,都是他不能的一區。
可魏珩此刻不但了,他還說了出來。并加以了言語奚落,以及挑釁。
魏國公本就在氣頭上,經此一番挑釁后,他立即怒吼道:“來人,將逆子拿下,家法伺候。”他還知道有所顧及,又加了句,“將他這袍剝下來再行家法。”
魏珩雖只是世子,但府上伺候久了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制于國公的。
府上如今分為兩派,父子不睦多年,二人分庭抗禮。從前雖有暗流涌,但至表面上風平浪靜。
而像如今這般,父子之間都到了家法的地步,還是頭一回。
就算這是在魏國公院子,此刻周遭侍奉的也都是魏國公的人,那些人也不敢輕舉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能惹禍上。
大家都不蠢,論年紀,父子二人誰能活得長久,一目了然。
論份,世子不僅是國公之子,他上也有皇家脈。
而魏國公本就在氣頭上,見此狀,更是憤怒。
見下人們不敢手,魏國公直接親自上了手。
魏珩不可能等著他來制服自己,所以并不理會,只一甩袍擺,轉就走。
下人們見狀,皆紛紛跟了出去。
有勸國公手下留的,有勸魏珩說幾句好話服個的。當然,也有悄悄溜走,分別跑去老夫人和長公主那里搬救兵的。
眾人一哄而散后,偌大的書房中,就只剩下魏璟了。
方才那父子二人對峙,魏璟始終未說一句話。而如今他們二人走后,魏璟這才看向后的侍婢玲瓏道:“推我出去吧。”
魏璟自便雙無力,不能如常人一樣正常行走。這怪不得任何人,這是他從娘胎里帶出來的。
當年,他生母為了要在長公主之前誕下子嗣,服用了催生的藥。而并未足月的他,生出來后不但弱多病,還有殘疾。
但他能怪生養自己的母親嗎?顯然也是不能的。
出了魏國公書房后,玲瓏便將公子往他自己院子推去。其實伺候在公子邊多年,即便他此刻一句話都不說,玲瓏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
方才世子一袍踢門進來,生龍活虎力充沛,公子這是心中羨慕了。
公子飽讀詩書,天資聰穎,他在才學方面絕對不比世子差的。可就因為腳有疾,便永遠被拒絕在了朝堂之外。
不能參加科考,不能仕為。
甚至,連外人提及魏國公府時,也都只提世子同三公子。對府上大公子,可能只是寥寥片語,甚至直接忽視。
玲瓏自侍奉在大公子邊,對大公子,多有些憐憫和同。
但也知道,大公子是不需要這些憐憫和同的。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同他。
*
老夫人同長公主一道趕過來時,魏珩已經挨了幾板子打。
倒不是他擰不過父親,而是他故意這樣做的。
既然城外的那批殺手不是父親派去的,那麼或許那個藏在暗中之人的目的就是想看到他們父子因此而更生嫌隙。若他所猜不錯的話,這座國公府也不是不可侵的。
至,已經有暗人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安排了進來。
而那日父親提及的要害了娘的話,肯定也是被那暗人聽去了。
聽去了后,告訴了他/真正的主人,這才有今日那樣一場驚心魄的安排。
既如此,他又何不將計就計,陪著那些人演這樣一出戲呢?
打是打不死他的,最多就是些皮之苦。若能因此而揪出幕后之人,甚至可能連娘前世的死因也能查出,那麼就是值得的。
魏珩也料到會有人去請母親和老夫人來,所以見二人過來時,他一點都不驚訝。
魏國公親自的手,見老夫人來了后,他就暫時停了手上作。
老夫人還不待長公主發作,即刻就沖過去奪過魏國公手中木,則掄起木一下下狠狠砸在魏國公上。
“你是糊涂了啊,你如今膽敢私家法,打你自己的親生兒子。珩兒他做錯了什麼?”老夫人一邊哭,一邊氣急著道,“縱他再有錯,那也不到你打。還有我這個死老婆子在呢,你是不是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里了?”
魏國公氣過之后,自也有反省。反省后,心中也會有些后悔。
但騎虎難下,他不得不打。
這會兒母親尋來,倒算是替他解了圍。
不過,魏國公上還是說:“這個逆子,他目無尊長,膽敢誣陷他老子。今日若不狠狠打他一頓,日后他是不是得騎到我頭上來?”
魏珩雖無大礙,但這會兒也了皮之苦,臉略有些蒼白。
長公主扶著兒子起來后,又是讓急急趕來的府醫來給兒子瞧傷,又是急急的關心問是否有礙。
魏珩擺手,回了句“無礙”后,他又看向魏國公說:“你還不承認?今日城外的那場對娘的刺殺,不是你做的,又能是誰。”他說,“那日你說這些話時,可也有不人在場。”
魏國公道:“老子做的事,老子會認,用不著你這個逆子來教老子做事。但老子告訴你,老子沒做過,老子坦坦。”
確定兒子確無大礙后,長公主這才走去魏無垠跟前。
“魏無垠,你見自己兒子做了你當年不敢做的事,你是嫉妒了嗎?你懷恨在心,所以你便想殺人滅口!”長公主心中有恨,氣極之下,不了又再提當年之事,“你殺的人還嗎?你這個劊子手!你‘殺’了視你如手足的先太子,你如今又要殺自己兒子。魏無垠,你必不得好死。”
眼瞅著母親緒有崩潰之勢,魏珩便去攔下了母親。
老夫人也過來安長公主,老人家垂淚道:“這個逆子不好,我教訓他。只是你得保重子,萬莫氣壞了自己個兒子。你若氣壞了子,豈不是那個逆子稱心如意了?你且消消氣,我必會替你們母子主持公道。”
長公主還算給老夫人三分面,老夫人一番勸說后,長公主倒沒再去撕扯魏國公。
老夫人則又看向魏珩問:“上的傷,可還疼?”
讓母親和祖母擔心,這實在不是魏珩本意。所以,他忙道:“祖母放心,您趕來的及時,孫兒并無大礙。”
“你子底子再好,也不能這樣糟蹋。你先回去,好好讓府醫檢查一番,看有無傷到哪兒。若府上的大夫不好,祖母親自去宮里替你請太醫來瞧。”
魏珩抱手,略傾道:“您老人家別擔心,孫兒的確無礙。”又說,“孫兒自便跟著祖父習武,力是有的。”
老夫人點點頭,這才稍稍寬心些。
回去的一路上,長公主仍記掛著兒子上的傷勢,并時不時又用抱怨的語氣怒罵魏國公幾句。魏珩一邊聽,一邊卻有些走神,他心中在盤算著別的事。
*
熙回來后,立即就把父親和祖父祖母的牌位供奉在了祠堂。鄭重的燒了香,又磕了頭,然后同父親祖母說了幾句己話,之后才從祠堂出來。
而才回正院來,就聽下人來稟說,徐夫人來了。
如今天氣轉涼后,母親子也漸漸好起來了。病好了后,倒的確常往這邊來走。
但今兒這個節骨眼來,熙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的。想的是,或許在城外遇刺一事,母親也知道了。
果然,熙去見了后,徐夫人立即就過來問怎樣,可有傷著哪里。
相比于徐夫人的擔憂和張,熙這會兒倒冷靜很多。
笑著搖了搖頭:“您別擔心,毫無礙。”
徐夫人拉著手好一番檢查后,這才安心下來。然后,拉著熙手去一旁坐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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