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爺只當沒看到大哥的眼神，再拜道，“萬歲……草民真是慚愧又惶恐，草民今年二十有七，早已不是子了。”

聽姜二爺說出這句話，群臣的歡笑聲戛然而止，一個個低頭肅立，生怕萬歲的怒火燒到他們上，姜二爺的親大哥則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頓!二弟平日里明的，怎在這關鍵時候犯了糊涂呢！你知不知道上邊坐的是當今天子？萬歲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敢說萬歲說得不對，你就是不尊君、找死啊！

景和帝瞪著跪在地上都顯卓爾不群的姜楓，半晌才明白他說了什麼。想明白了后，景和帝忍不住放聲大笑。

“哈——”

“哈哈——”

“哈哈哈——”

萬歲笑了，眾人如釋重負，跟著笑，萬歲大聲笑，他們小聲笑，但也有實在忍不住的，譬如禮部侍郎馬海亭，便拍手跺腳，笑得前仰后合。姜松與眾同僚不同，他是一邊搐一邊笑。

陶思正則覺得不可思議。這還是萬歲登基一來，笑得最高興的一次。姜松這個不學無的二弟，是真的了萬歲的眼呢，陶思正萬分期待他朝為后早朝上的景。屆時，必定是笑聲滿堂，若說有不高興的，恐怕只有邑江候世子劉承了。

相比差點驚掉下的宣德宮掌事公公華盛，太監總管楊奉則淡定了許多，因為這已不是第一次了。

景和帝大笑之后，只覺周舒暢。他靠在龍椅上笑問姜松，“姜卿，姜楓在家中也是如此麼？”

姜松明白萬歲想聽什麼，恭恭敬敬地拜道，“回萬歲，臣弟在家中時，也常令微臣和家母哭笑不得。”

姜二爺一聲不吭跪在地上，老老實實讓大哥說。反正不管怎麼樣，他姜楓絕對不能頂著“送瑞子”的稱號出宮門。自己若是子，家里的兒是哪來的？他忍痛割獻上白虎，卻了康安城的笑話？這虧本的買賣，姜二爺絕對不干。

在家里什麼樣，在自己面前也什麼樣，果然是一片赤子之心。景和帝含笑點頭，“都起來吧。”

“謝萬歲。”

姜家兩兄弟起后，景和帝含笑看著一白，飄飄若仙的姜楓，贊道，“姜卿姿不凡容貌出眾，當得起‘送瑞謫仙’四字。”

子升級為謫仙了？姜二爺喜出外，跪拜謝恩，“謝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就不“再說”了？眾臣無語，姜松又想打弟弟，景和帝再次哈哈大笑一陣，才說起正事，“姜卿送來的白虎，賜名天降，禮部以迎瑞之禮迎之。”

“臣等遵旨。”禮部眾卿接旨。

“虎乃百之主、森林之王。嘉禮之后，天降送歸其降臨之山，此山改名同山，為天降居所。著，羽林衛派兵守護瑞，任何人膽敢私闖同山擾瑞天降棲息，殺無赦。”

“末將遵旨。”殿前左千牛衛大將軍孔風閣朗聲應下，引得姜二爺轉眼以余瞄之。不得不說，千牛衛的鎧甲比起監門衛和羽林衛的來，確實威風多了……

景和帝的目又落在姜楓上，一雙龍目含笑，“姜卿獻瑞有功。賞，黃金百兩；封，送瑞謫仙。”

“謝萬歲，萬歲，萬萬歲。”姜二爺再拜。

天降被留在皇宮，姜二爺跟在大哥后出了宮門，謝過眾人的道賀后，姜二爺把大哥拉到一邊，小聲又歡喜地問，“大哥，我以后在萬歲面前，該自稱草民呢，還是微臣？”

姜松盯著二弟不說話。以前他日日盼著二弟朝為，好與自己守相助；但今日帶二弟進了一趟皇宮，姜松便明白了，二弟若朝為，他得被嚇得活好幾年！

“大哥也不知道麼？”姜二爺興地著骨節分明的玉手，打算回去問問裘叔。

看他這樣，姜松又有些手了，“萬歲都封你做了謫仙，你當然不是草民！”

“那就是微臣了！大哥， 這謫仙算什麼呢，有俸祿和服嗎？還有，我已經是謫仙，就不用準備春闈了吧？”姜二爺笑容燦爛地著自己的大哥。

您都仙了，還當什麼！姜松瞪了二弟一眼，“你，馬上給我閉，立刻回府！若讓我知道你在路上跟旁人說一句話，回去便罰閉十日！”

見大哥真生氣了，姜二爺立刻閉，躬行禮，帶著姜猴兒和姜寶跑了。

姜松看著二弟的歡的背影，又忍不住笑了。

待他回到禮部衙門，眾同僚過來道賀。禮部侍郎馬海亭卻怪氣地道，“自古至今，被稱為謫仙的有兩位。一位是大金馬門的漢朝名臣東方朔，第二位是前朝‘筆落驚風雨，詩泣鬼神’的詩中謫仙李太白。沒想到自今日起，又添了一位——便是我朝的送瑞謫仙姜楓！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馬海亭與孟回舟沆瀣一氣，多次給姜松穿小鞋，姜松以前還避讓著他，這次卻毫不退。他向正北拱了拱手，朗聲道，“萬歲賜封卑職的二弟為送瑞謫仙，就如大人所言，當真是可喜可賀。”

姜松抬出景和帝，懟得馬海亭說不出話，屋氣氛得人不過氣來。正這時，禮部尚書邊的差過來傳話，“馬大人、姜大人，陶大人請您二位去正衙議事。”

馬海亭甩袖，率先走了出去。姜松略整理衫，也跟了出去。他們走后，衙氣氛為之一松，有人道，“馬大人的脾氣，真是越發大了。”

又有一人笑道，“后院起火，誰攤上也會脾氣大。”

“包兄錯了，馬大人可不是后院起火。”是外院才對。

“付兄所言極是。”禮部郎中包德政拱手，與付孝文流一下眼神，臉上皆有些諷刺之意。

馬海亭在昌明坊養外室被其夫人發現，鬧得昌明坊不得安寧，此事被史大夫一本參到前后，禮部眾人早已不屑與馬海亭同衙為，只是礙于他的位，當面忍罷了。

姜楓的確一無才名二無名篇，但人家是發現了瑞，才被萬歲親口封為送瑞謫仙的，這就是人家的本事。你馬海亭心中不服，卻在殿上贊得比誰都大聲，此等表里不一之人，怎配在禮部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