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驍曾聽溫宴說起過。
在的夢里,瑞雍十二年,皇上帶著皇子、群臣去圍場,朱桓卻是險些墜馬。
也是那次,霍以驍眼看著朱桓要出事,駕著騅云趕上,雖救下了朱桓,但騅云折了,再也不能奔騰了。
因著霍以驍的舍相救,兩人之間岌岌可危的關系緩和了些。
可至始至終,沒有尋到朱桓的馬兒躁的緣由,也無人能說,那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
那是在溫宴嫁京城的前一年。
霍以驍解斗篷的手頓住了。
朱桓這次去圍場,會不會……
霍以驍不敢斷言。
夢里的很多事,都改變了。
可有些事,依舊會發生。
霍以驍想到了霍以暄。
與溫宴夢里不同,時間變了,不再是秋闈散場后,提前了半年多,地點了滄浪莊,但人還是那些人,柒大人對暄仔了手。
若他們當時只想著秋闈后小心,那麼,暄仔的命恐怕就損在滄浪莊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霍以驍轉,打開了門,大步往外頭走。
不管如何,他想,他都應該去看看。
若是一切太平,自是最好不過,他就陪朱桓跑個馬,全當消遣。
若是真有什麼狀況,他能救朱桓。
墜馬不是小事,夢里朱桓沒有大礙,全因救得及時,要是當時沒有撞停朱桓那發癲的馬兒,朱桓恐有命之憂。
周沛見霍以驍剛進去又出來,疑地看了他一眼。
霍以驍一面走,一面匆匆道:“我去圍場,殿下沒帶幾個人,我不放心。”
周沛忙應了兩聲。
看著霍以驍催雷準備,周沛了鼻尖。
不容易。
皇家之中,兄弟相殘的多了去了,但周沛看得出來,霍以驍和朱桓的關系是真的不錯。
這很難得。
霍以驍今日出門沒有騎馬,他和雷得先回一趟大街。
雷進了馬廄,剛要牽出烏云,就見那大黑馬的背上站著一只黑貓。
黑檀兒正和烏云咕嚕咕嚕說話,十分不滿雷的闖。
雷道:“驍爺要騎馬出城,都尉挪個位子?”
黑檀兒不挪。
雷好笑不已,怕霍以驍就等,干脆連馬帶貓一塊牽到了霍以驍跟前。
霍以驍接過韁繩,看著黑檀兒,挑了挑眉。
黑檀兒擺了下尾。
霍以驍手要把黑檀兒抱下來,忽得心念一,問它道:“我去圍場,你去不去?”
黑檀兒眼睛發亮,響亮了兩聲,以示回答。
圍場、騎馬,還是大黑馬烏云!
它怎麼可能不去!
霍以驍按了下它的腦袋,翻上馬。
他確實得帶著黑檀兒去。
圍場太大了,要在其中找到朱桓,對他而言,很不容易。
運氣好,那里積了不雪,興許能通過腳印尋找,但那兒并非封閉著,皇親國戚閑著沒事兒就去跑兩圈,指不定踩得一團。
貓鼻子誠然比不上狗鼻子,但黑檀兒找個人,肯定比他能耐。
兩人一貓,迅速出城。
沿著道,一路往圍場去。
黑檀兒坐在馬背上,迎面寒風吹得它的黑都飛了起來,但它覺得暢快極了。
即便,霍以驍已經告訴它,帶它來是要它干活。
找個人而已。
如果干活就是騎著大黑馬,那它愿意一直干活。
霍以驍先去了圍場行宮。
管事的趕忙迎出來答話:“是,前些日子惠王爺是來打獵了,獵了一頭鹿。今兒?今兒沒瞧見三殿下。許是殿下直接去了里頭,沒有先來行宮。”
邊上一小侍道:“小的先前瞧見三殿下邊的公公了,在圍場口那兒候著。”
霍以驍趕到那兒,果不其然,看到了伺候朱桓的小侍李德。
李德顯然沒有想到霍以驍會來,驚訝極了。
“殿下呢?”霍以驍問他,“你怎的沒有跟著殿下?”
李德道:“殿下想去跑幾圈,四公子您知道的,小的騎不,跟不上殿下,就在這兒候著。”
“那誰跟著殿下?”霍以驍又問。
李德道:“竹青跟著。”
竹青是朱桓的親隨。
霍以驍再問:“殿下往哪個方向去的?”
李德抬手指了指。
霍以驍催馬前行。
和之前想的一樣,積雪不多,且糟糟的,一時之間很難分辨。
好在,依著李德指的,朱桓是頂風跑的, 他們現在位于下風向,黑檀兒尋人容易些。
只是,圍場實在太大了。
饒是黑檀兒努力分辨,都很難確定。
霍以驍嘖了聲。
黑檀兒抬起腦袋,從下往上看著霍以驍。
霍以驍了黑檀兒的脖子:“不是嫌你找得慢。”
黑檀兒不怎麼信,但它當務之急是找人,便不跟霍以驍計較。
霍以驍這回倒是沒有誆黑檀兒。
他在嫌棄他自己。
或者說,溫宴夢里的自己。
圍場這事兒,溫宴其實是聽太妃娘娘講的。
娘娘沒有一塊去圍場,因而只知大致經過與結果,再細致的,自是不清楚。
而夢里的那個霍以驍,也不是個把一五一十、把一年前的細枝末節都和溫宴說得詳細的子,所以,溫宴同樣只知廓,不知詳。
不清楚霍以驍如何看出馬兒狀況,不清楚他在何救下朱桓……
要不是因為騅云是趙敘從關外帶回來的,夢里的那個霍以驍恐怕都不會和溫宴提這事。
和朱桓的矛盾,有什麼好提的。
霍以驍太清楚那個自己是怎麼想的了。
要是那個他肯與阿宴說得再細一點,如今,他就不至于在圍場里毫無頭緒了。
真就是什麼因結什麼果。
他不得不寄希于黑檀兒。
“喵!”黑檀兒了一聲,抬起爪子指了指。
霍以驍照著黑貓的指示,趕向著那個方向去。
忽然間,風又大了不。
前頭是林子,馬兒不易行,風卷著樹上的積雪,糊了視線。
“殿下進了林子?”霍以驍問。
黑檀兒吸了吸鼻子,應了聲。
霍以驍只得往林子里去,行得越深,他心中不安越大。
這林子外頭,再行一段,就是懸崖。
往日游獵跑馬,斷不會往這來。
他得盡快找到朱桓,免得出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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