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和葉大福趕到摘星樓時，這里已經人頭攢。

“見過萬安伯。”

“見過武道之主！”

“見過文人……之！”

“見過青樓圣手……”

……

前來參加祈福的儒生紛紛和陳打著招呼，陳一一回應，不過那個“文人·突然停頓·之”的稱呼自己都可以理解，青樓圣手是什麼鬼？

小老弟，你不對勁。

“大福，不是說文昌閣只有二百多個名額嗎？我看著這里至有三四百人吧，還有人往里走呢。”

“大哥你不知道，向來都是這樣的。有名額的書院和世家都會多派一些人來參加，然后選獲得天道之力最高的幾個人進晶妖境。”

“那這麼多人怎麼祈福？一人上去念一首詩？”

葉大福搖搖頭：“當然不是。大哥你看著摘星樓，是沒有樓梯的。”

陳被葉大福這麼一提醒，才發現這高樓果然沒有樓梯，就好像是一個圓柱，高聳云，依稀可以看見上面有一個圓形的平臺。

“摘星樓高十丈，布置有天道之力的接引陣法，稍后所有人圍繞摘星樓作詩詞，按照天道的青睞程度會賜予不同的天道之力。”

“獲得天道之力者，就可憑空飛起，寫的越好，就能升得越快。”

“每次摘星樓的頂層平臺，最多容納一百人，可以進行二次祈福。”

“那些未頂層之人，自然會有大儒記錄其天道之力的多寡，來排定進的名額。”

這不就是先來一淘汰賽嗎？

“走走走，大哥，咱們去那邊。買家我都給你聯系好了。”說著葉大福就拉著陳往另一側走去，里還嘟嘟囔囔的，“這一次我手上的人沒幾個像樣的，不然大哥你的名額我就都買了。”

陳一臉懵：“什麼意思？買什麼名額？”

“當然是進晶妖界的名額啊？”葉大福一臉的理所當然，“大哥你又沒有家族，不需要運木供養提升家運，晶妖境最大的價值不就是天道晶嗎？”

“我和那些世家都談好了，他們名額不夠，從你這里買，直接天道晶出價。”葉大福拍著脯說道，“大哥你一共有五個名額，我喊了十個世家的人來，等會咱們弄一個小型拍賣會，保證把價格要的高高的。”

“大哥你放心，晶妖境名額在人族部進行流通是文昌閣允許的。”

陳疑地看著葉大福：“你說的掙錢就是這個？”

“對啊，不然大哥你以為是什麼呢？”

我以為你要薅天道羊呢。

陳擺擺手：“這名額我不賣！”

葉大福也是愣住：“為什麼？”

“我問你，這運木是不是出晶妖界之前就要認主？”

“對啊，不然出不來啊！”

“那就行了！我自己一個名額，給小紀一個名額。”隨后又想了想，“那就賣三個吧，你去幫我弄，我要就在這里準備祈福。”

葉大福臉上閃過疑之，不過也沒有追問原因，就點了點頭：“放心，大哥。三個名額我給你賣出五個的價錢！”說完，一溜煙地跑走。

陳這時才轉過，看著一只跟在自己后仿若影子一般的紀仲：“小紀，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晶妖境搶兩運木回來？”

“我是公子的護衛，自然公子到哪里小紀就到哪里了。”紀仲認真說道。

陳笑了笑：“那等下你可得加油，多弄一點天道之力。不然有些區我進得去，你就進不去了。”

紀仲自信地一抬頭：“比不過公子，但我也不差的。”

就在此時，整個摘星廣場響起一片嘩然之聲。

陳循聲去，原來是白青青帶著二十名妖族走了摘星樓廣場。

四下議論聲四起。

“妖族？”

“妖族也來參與我人族的祈福儀式？”

“不對，這些都是半妖，有我人族脈，自然可以參加祈福儀式。”

“那也是妖！”

“兄臺，在下折柳書院學子，也是半妖，難道不能參與祈福儀式了？”

“啊……兄臺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肅靜！”值守大儒冷寒冰舌綻春雷，大儒威釋放，頓時整個摘星樓廣場安靜下來。

冷寒冰看了一眼妖族的方向，白青青微微做了個福禮，冷寒冰點了點頭，又向廣場，過目在陳上微微一凝。

片刻后，冷寒冰再度開口——

“時辰已到，祈福詩會正式開始。”

“此詩，無需以浩然正氣為輔佐，故而不必擔心詩詞太過高深而正氣不堪。”

“祈福詩之范疇，可言志、可寄、可懷古，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不可哀怨、不可落寞、不可寫小而無大義，都明白了嗎？”

眾儒生紛紛施禮：“弟子明白。”

“那邊開始吧！陣法，起！”

頓時，一道陣法包裹住整個摘星廣場，青的芒沖天而起，整個中京城都清晰可見。

……

伯爵府。

宋退之著沖天而起的接引陣法，微微蹙眉。

“晶妖境！”

“到底讓不讓小師弟去呢？”

宋退之手中握著大師兄給自己送來的葵：“大師兄的意思，應該是讓小師弟進去吧。”

“但他就是個不靠譜的人！”

“他的話都得反著聽！”

在他后，那只黑白熊妖啃著手里的翠竹，說道：“你是不是在說耙耳朵的壞話？”

宋退之翻了個白眼：好好吃你的竹子！

黑白熊妖轉了個，背對著宋退之：“毫兇哦……讓你二姐姐弄死你！”

……

“不可哀怨，不可落寞、不可寫小而無大義！”陳心中重復了一遍要求，抬頭看了看天，“正能量嗎？”

陳拿著筆想了想。

“要不《正氣歌》？《石灰》也可以！”

就在陳準備提筆的時候，突然幾道影漂浮了起來，陳偏頭過去，發現竟然是那些白青青帶來的妖族。

只見那些半妖一個個腳踏青氣，緩緩升空。

而此時那些已經落筆的儒生，到青睞之人居然僅僅離地三寸。

“混賬！”見到此景，冷寒冰皺了皺眉，“ 居然輸給了妖族！”

“寒冰莫要急，妖族早有準備，拿出優秀的詩詞并不奇怪。這些學子平日里還要學習經義，一時落后一些。稍后自然會迎頭趕上……你看……”

此時人族中一位儒生從人群中騰空而起，陳了一眼，喲，人！

正是那個風流公子王不歸！

王不歸的上升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超過了幾名妖族，但是在升到五丈高度時慢了下來，和排在最前面的妖族大概有半丈的差距。

幾乎同時，又一道人族影從王不歸邊略過，和那排名第一的妖族只相差半個位。

正是那日文擂上另一個在圣頁上留下墨痕的儒生田向晚。

此時眾多儒生也紛紛落筆，不過有的人卻剛騰空不過數寸，就落了下來。

此時，陳聽到了一陣陣抱怨之聲。

“不行，好詩好詞都被前人寫盡了，我們怎麼寫都是俗套！只恨生的太晚！”

“那些妖族里能有什麼好詩好詞，他們的史和都與我人族不同，自然好寫！”

“現在寫詩寫詞都這麼難了！只能找些偏僻典故才能避開前人所作，可是這樣又難有好詩！”

“我……我不服！”

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陳耳中，陳心中復雜，突然間，一首詩在陳的心頭浮現。

陳深吸一口氣，提筆開始書寫！

……

冷寒冰臉鐵青，著那正朝著頂層平臺飛去的幾人，其中一名狐族半妖依然遙遙領先，占據在第一的位置，在其后，是始終差了半個位的田向晚。

而田向晚之后，并不是王不歸，而是后發而至的方修杰。不過以冷寒冰大儒的眼力，自然看出方修杰最多超越田向晚，依然不能贏過那名狐妖。

“朽木不可雕！”冷寒冰自然也聽到平臺上那些抱怨，“什麼好詩好詞被人寫盡了，自己沒用，卻怪前人！”

另一名大儒嘆口氣：“雖然說他們說法不對，但是本朝詩詞凋零確實是事實啊！”

“詩仙李青蓮，詩史杜子，詞圣蘇坡仙，詞君陸放翁……這些人，都是我人族千年氣運凝聚的人。本朝……嗯？對了，萬安伯不是在參加了嗎？”

眾人在人群中凝神看去，只見陳依然雙腳著地，正在筆疾書。

“沒用了！”冷寒冰說道，“即便萬安伯寫出妙詩，也趕不上前面的人，今日登臺第一任，怕是要落妖族之手了。”

“奇恥大辱啊！”另一名大儒點點頭。

“等一下，你們看，萬安伯那詩有點古怪……”

……

白飛心中高興地快要發瘋了。

他居然會第一個登摘星樓。

這件事傳回去，就算在晶妖境里沒有收獲，他也必然會到妖族的重點培養。

“或許，還可以追求青青主！”

一想到那個溫和又強大的影，白飛心中一片火熱。

他抬起頭，距離那頂層只差一步了。

快一點，快一點……

我要拿第一！

就在白飛的手幾乎要及到高臺邊緣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吹起……

……

陳落下最后一個字。

剎那間紙張金大放！

一道旋風在紙張上升起，昂然向上。

剎那間，旋風化作了颶風，將所有半空之中的人族與妖族吹到了一邊。

就連已經快登上高臺的白飛、方修杰和田向晚也被剎那間吹離了高臺。

所有人停止了上升。

唯有陳，腳底青云升騰，托著陳不緩不濟地朝那高臺飛去……

……

“這……”冷寒冰眼中流喜，“狂風開道，平步青云！”

“登樓異象啊！哈哈哈哈，我們這一班當的值，居然是登樓異象！”

“還是雙重異象！這小子……不對，萬安伯到底是寫了什麼詩！”

“不急，等會就見分曉。”

冷寒冰突然笑了句：“第一名，還是我人族！”

就在幾位大儒說話間，陳越過了人群，一道道目投到他的上。

他越過王不歸，王不歸在半空中對他施禮。

他越過田向晚，田向晚朝他微微點頭。

他越過方修杰，方修杰臉難看，隨意拱了拱手。

他越過白飛，白飛雙眼通紅，似乎是陳搶走了他的命子一般。

陳抬起腳，落在高臺之上。

幾乎就在陳落腳的那一刻，支撐著高臺的十丈巨柱上金閃爍，一個個碩大的雅文文字顯現出來。

“李杜詩篇萬口傳，”

“至今已覺不新鮮。”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領風數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