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韋琛淡笑，“街上到的？”

　越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了也不足為奇。

　“不是在越城。”孔姨說，“在遼北農場。”

　杭韋琛聽提起過那里。

　“農場是重刑犯勞改的地方，”盯著杭韋琛的眼睛，“我在那幫過幾年廚，我看見過他，當時才十幾歲，重刑犯。”

　杭韋琛一臉錯愕，“他犯得什麼罪？”

　孔姨心里不寒而栗，回頭看眼別墅里，小聲對杭韋琛說：“殺人。”

　“……”

　杭韋琛從家離開，一路上表凝重，據孔姨提及當年的秦屹，他是個格郁，脾氣暴，而且很孤僻的人，比他大一些的囚犯都怕他，可想而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知道這個消息后，杭韋琛心里就像著一塊大石頭，讓他不過氣。

　回到公寓，他將孔姨包好的餛飩放進冰箱，然后去看資料。

　過去半小時能看完的資料，今天花了一個小時，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二。沒辦法，心里藏著事兒，力不集中，效率自然大打折扣。

　他看眼手表，一點半了，雖然已是深夜，但他知道，今晚將是一個不眠夜。

　……

　蘇妍第二天見到杭韋琛時，愣了下。

　“杭教授，”詫異的盯著他眼瞼看，“昨晚沒睡好？”

　“有點，”再次面對蘇妍時，想起的都是孔姨說的話。

　“看你這黑眼圈，一宿沒睡？”蘇妍問道。

　杭韋琛手掩，輕哈口氣，“嗯，看資料來著。”

　“太拼了。”蘇妍拿起他杯子，“我去給你泡杯咖啡，提提神。”

　人已經走出實驗室，白襟匿于閉的門后。

　杭韋琛的眸子深幽的盯著門的方向，線抿著，心緒難平。

　等蘇妍回來時，杭韋琛人又不在實驗室了，把咖啡杯往他桌上一放，回到自己位置，繼續錄臨床前的檢化驗單。

　杭韋琛此時正在孔院士辦公室，一同在場的還有杭懷遠。

　孔長明問道：“老杭，實驗組的人你確定選蘇妍？”

　杭懷遠云淡風輕，“確定。”

　孔長明看看杭韋琛，“化療藥臨床幾期了？”

　杭韋琛回：“三期。”

　“結果怎麼樣？”

　“按照現在的進度，下個月臨床前結束，就可以申請上市了。”

　孔長明深睇眼杭韋琛，指尖虛空點點他，“時間安排的很完。”

　杭韋琛垂下眼，輕抿角，三人都心照不宣。

　蘇妍這次無進下個課題小組，在整個研究所里，都是高級研究員才有的待遇。

　“那就這樣定了。”孔長明拍板，“你現在臨床前也不是特別忙，就讓蘇妍兩個課題組跑吧。”

　杭韋琛起，“謝謝孔院士。”又朝杭懷遠微傾，對兩人說：“我先回去了。”

　走出辦公室，杭韋琛回到實驗，看眼桌上涼掉的咖啡，端起來就要喝。

　“哎——”蘇妍起，“涼了。”手去接，“我幫你再泡杯。”

　杭韋琛端起來就喝，“不用。”

　一整天，杭韋琛都沉默寡言，實驗室里只剩他一人，蘇妍去了父親的實驗室，正在參與青霉素類藥的研發。

　臨下班前，蘇妍回來了，杭韋琛聽到門聲，余里人坐在旁邊的位置上。

　儀上的數據在不斷變化，他鼠標，“……順利嗎？”

　蘇妍笑著回：“跟杭院士學到很多東西，真不愧是兩院院士。他的學識和專業技領域的造詣，令人佩服。”

　“學到東西，也要學有所用。”

　“記住了，師哥。”蘇妍將今天記錄的資料放在桌上，“其實，你也算我師傅了。”

　杭韋琛狹長的眸微微瞇起來，笑意濃濃，“怎麼突然這麼說？”

　蘇妍邊收拾東西邊說：“進研究所后，工作中你給我很多點撥，還提拔我進了一區。生活上你也給我很多幫助。教您一聲師傅，不為過。”

　“我不想做你師傅。”杭韋琛搖搖頭。

　蘇妍看著他，杭韋琛說：“你一句師傅，把我老了。”

　“呵……”蘇妍笑了，“師哥，你真逗。”

　“下班吧。”他摘下眼鏡，想起蘇妍回去要面對的人，是個殺人犯。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蘇妍。”

　“嗯？”蘇妍把資料整理好，放進文檔柜里。

　“秦屹他，”

　蘇妍放好資料，還沒等到他余下的話，抬起頭，“他怎麼？”

　杭韋琛在猶豫，看的眼神都變得異常抑，最終還是說了。

　“小師妹，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他嚴肅異常，蘇妍也沒了玩味的心思，端正的坐好，“說吧，師哥。”

　“秦屹的過去，你了解嗎？”

　此話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我不是指他之前做過的刺青店，”杭韋琛心復雜，“……更早一點的事。關于他曾經是，”

　蘇妍瞳仁一怔，但很快恢復尋常，“杭教授，”打斷他，“誰都有過去，但過去不代表未來。”

　他不可置信，“你都知道了？”

　蘇妍垂下眼，“他上發生的任何事，都跟我說過了。”

　“你不怕？”

　蘇妍搖頭。

　“可我知道的他，格暗，暴戾，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不合適，但為你的，”頓了頓，“你的同事，學長，朋友，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下你，他過去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妍很平靜，雙手自然的垂在上，“謝謝你，師哥，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不過，秦屹是什麼樣子，我不用從別人的里聽說，我們倆每天在一起，我別任何人都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改了嗎？”杭韋琛問。

　“如果說是骨子里的，他沒改。”蘇妍說時，臉上的表輕松嫻靜，笑意淺淺，“我也不希他改，一個人如果連都沒了，怕是一點人味都沒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蘇妍眼睫輕，“師哥，不用替我擔心，有秦屹一個人替我擔著就行。”

　疏離的笑，將兩人的關系，劃分的清明無比，杭韋琛拿起眼鏡戴上，“這樣最好了。”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而蘇妍的手機很是時宜的響了。

　“你來了？”

　杭韋琛專注看數據。

　“好，我這就出去。”

　蘇妍將椅子推進辦公桌里，“再見，杭教授。”

　杭韋琛若無其事的回：“再見。”說完，低頭繼續觀察。

　蘇妍走到門口，突然站住了。回頭，站得筆直，“師哥。”喚他。

　杭韋琛的目從顯微鏡移到臉上，只見蘇妍深深鞠躬，“師哥，謝謝。”

　“……”

　杭韋琛明白的意思，讓他保守這個。

　“我不會說的。”他向保證，“跟誰也不會提。”

　蘇妍站直，對他微笑，“再見。”

　杭韋琛目送離開。

　你守著他，我守著你。

　蘇妍換好便裝，走出研究所。

　上車后，秦屹問：“今天累不累？”

　中午倆人通了電話，蘇妍告訴他已經進新的課題小組。

　“不累，”蘇妍笑著回，反問他：“你呢？忙不忙？”

　秦屹啟車上路，注意倒車鏡，“忙倒是不忙，剛標書，就等招標方通知了。”

　“多久能知道消息？”

　“快的話，明天就能，慢的話，個把星期。”

　“你是快的還是慢的。”蘇妍問。

　秦屹笑了，“聰明啊。”

　“那是，”蘇妍往秦屹肩上一靠，“也不看天天跟誰混。”

　秦屹騰出一只手，摟住人，“差不多明天就能有消息了。”

　蘇妍就說嘛，秦屹的辦事效率，不可能等個把星期。

　……

　翌日，午休后。

　秦屹跟員工在樓下的餐廳吃午飯，手機響了。

　其中一人興道：“屹哥，是不是來通知我們招到標了？”

　秦屹意味深長的笑，拿出手機時，神輕松愉悅。

　“喂？劉主任，你好……”

　劉主任就是秦屹在二小找的接洽人，他能第一時間得到招標向。

　一圈人眼睛發亮，都快把秦屹看穿了。

　直到話筒里的人說了幾句后，秦屹臉上的笑淡了。

　大家誰也不敢吭聲，等秦屹把手機掛斷，他下角。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