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遣了阿剛去喚老丁頭回來。

想是老丁頭一早代過。

老丁頭，五十歲左右的年紀，滿面風塵鬢角花白，眉目堅毅神肅穆。

有種不茍言笑的威嚴。

中等材，格強健，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聲音沉穩渾厚，說話簡言語不多。

他對胡長貴的幫助表示謝，語氣平穩不不卑。

即不熱也不逢迎，一張滄桑的臉有種看破世俗的淡漠。

只有一旁小的孩喚他，他的臉上才出些許笑意。

老丁頭，想來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與胡家父談不多，只在阿元的提醒下，去養兔的廂房看了一圈。

看完兔子出來，老丁頭的臉溫和。

“胡老爺，多謝你們，不僅教會孩子們養兔的方法，還大方的提供了種兔，大恩大德，丁某沒齒難忘。”說完，給胡長貴躬作揖。

胡長貴被一聲聲的胡老爺，驚得連退兩步，“不，不用客氣，這都是我閨的主意。”

珍珠瞥了一眼老爹，嘖，把事都推上。

可記得，提議給城隍廟送幾隻種兔的時候，胡老爹是雙手贊的。

“胡小姐菩薩心腸。”老丁頭神淡淡，想是覺得這是胡長貴的推之詞。

珍珠見狀也不搭腔，只頷首笑笑。

原來聽阿雲娘說起老丁頭的時候，覺得此人應是心地善良熱心助人的俠義之士，這一接才發現，似乎並非如此。

老丁頭轉與方晟師徒招呼敘舊幾句後，便辭別了衆人匆匆離去。

阿剛說，工頭只給老丁頭半個時辰假。

老丁頭領著兩個年齡稍大的男孩在牙行幹著搬運的重活。

午時已過，家裡還有一大堆的活要忙。

胡長貴有些著急，拉拉珍珠的袖。

珍珠理了理頭緒，朝楊秀才走去。

珍珠創建學堂的想法很簡單，接過義務教育的現代人，對於教育的重要當然深有，能力有限，但辦個小學堂，免費讓村裡的孩接教育還是可行的。

只是，不想讓教書的先生只教孩子四書五經或是專研八文章，畢竟開設學堂的最終目的，是爲了讓更多的孩子能讀書識字明禮知恥。

所以，希教書先生能靈活開通，因材施教，而不是刻板保守的遵循舊制。

楊秀才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的意思是不照著舊式的法子教學？不學四書五經，那該如何教學？

他忍不住問出聲。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有天賦讀書的孩子可以朝舉業栽培，對讀書天份不高的可以另外側重，比如學好算，以後可以做個賬房先生，學好武藝，以後可以當護院侍衛，總之，不能讓所以的孩子都一概而論。”珍珠對這個時期的學業並不悉，只是照著現代的想法，想讓孩子們德智全面發展，而不教出一堆古板迂腐的酸文人出來。

“……，小姐這麼說，小生明白，讀書天份本就因人而異，小生原來念的私塾，這麼多年，也僅出了兩個生，一個秀才，因此，小生對小姐的意思深有所。”楊秀才嘆，他非常能理解，普通家庭要長期供養一個唸書的學生，要花費大量的錢財，結果，卻是不盡人意的，十年所學，連生都考不中的人大有所在。

珍珠挑眉，這麼說來，楊秀才倒沒有想象中的不開通。

“小姐放心，小生不是那等不知變通的老頑固，只要與學生有利，學堂的課業問題都好商量。”楊秀才見胡家小姐真心爲學生著想，當下對胡家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原本有些猶豫的心，頓時堅定起來。

楊秀才府試挫，妻子病弱，錢財盡散，一度讓他心灰意冷，要不是妻有還需他照顧，深打擊的他怕是早已頹廢消沉了。

當教書先生就意味著，大部分的時間都要耗費在課堂的教學之上，想要在舉業上再上一層怕是不大可能了。

楊秀才雖是不甘心，可妻子病弱兒年，哪裡還能再陪著他煎熬。

思來想去，能去胡家當教書先生是目前最好的去了。

午後的天氣有些沉，遠的灰暗的天空，警示著變天的前奏。

胡長貴的騾車趕得飛快。

“嘚嘚嘚嘚”的蹄聲伴隨著上下顛簸的一路前行。

楊秀才一家並未同行。

他們還有不事需要理，約定五日後，他們一家自己顧馬車前往林村。

珍珠讓胡長貴給了二兩定錢，算是提前預支兩個月的薪水。

楊秀才激萬分，他雖然一直在擺攤代寫書信兼在書坊接抄書的活計，可是，兩夫妻的都不大好，不時生病抓藥，加上兒年，不時的風寒發燒，這些日子，不僅沒攢下銀子，還倒欠了老丁頭幾百文錢。

他借住城隍廟數月，廟裡的大人和孩子對他家的照顧不，而他們一家不能替大夥分擔一二，反而給老丁頭添了不麻煩，他怎能不心懷愧疚。

有了二兩定錢，把欠老丁頭的錢銀還上，再給廟裡添補些米糧，他才能安心的去林村當教書先生。

等楊秀才把手頭抄書的活計趕完，一衆人依依不捨的揮別。

楊秀才一家坐上僱來的馬車朝未知的林村前行。

趕車的是個鬍子花白的老把式，常年在縣城附近出沒，對於林村也有幾分印象。

“那是個三面環山的小村落，旱地多水田，比不上別的村落富裕，雖然靠近山林，可是獵戶也不多，那泰行山脈古木參天林海莽莽，等閒人不敢進山。”老把式邊趕車邊嘮嗑著，“楊秀才，你們一家去哪裡幹什麼呀？”

老把式是認識楊秀才的，他時常穿梭於縣城的街道邊，對於底層的各攤販多了解些。

“有個老朋友在林村，小生前去拜訪。”楊秀才含糊應道，胡家的學堂還未正式建，他不好把話明著說。

去拜訪朋友？老把式看了一眼滿車的行李件。

楊秀才臉頰微熱，方晟在胡家，他確實也是去拜訪。

在馬車上顛簸了一個多時辰，林村的村口遙遙在。

老把式把馬車往村口的土石路上趕。

一個瘦弱的影朝他們猛招手。

“爹，是阿青哥！”小姑娘激地朝影揮手。

楊秀才趕扶著閨，馬車顛簸，一不小心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阿雲，你們可算來了，我都等了好久啦。”阿青跑上前，一臉笑意。

老把式拉住馬車，“小哥，楊秀才的行李不，村裡的土路可還通暢？”

“很通暢，胡家新修的青石路，路面平整寬敞，穩著呢。”阿青一溜煙跑到前面指路。

馬車緩緩朝前駛去，轉過岔口，一條筆直平整的青石路躍眼簾。

路的兩旁堆積著不還沒來得及鏟走的碎石泥土。

果真是新修的呀！

老把式嘆的看著平坦的青石路，能這麼大手筆的在鄉村修建一條青磚路面，可不是普通人家修建得起的。

馬車上了青石路，果然平穩許多。

“娘，這路修得真好，一點都不搖晃了。”阿雲娘被馬車顛簸了半天，臉早就白中犯青了，阿雲拍拍孃親的背部，稚的安著。

阿雲娘緩和了口翻涌的嘔吐，勉強朝兒笑了笑。

楊秀才憂心的看著，“再忍忍，馬上就到啦。”

“這裡！這裡！”阿青在一新建的屋舍前狂揮手。

馬車漸漸地停頓在屋舍前。

“這裡昨天剛建好，村裡的人知道你們今天到達，所以前幾天一直在趕這邊的進度，昨天剛好建，今兒你們就可以住進去了。”阿青笑著推開堂屋正門。

一套嶄新的八仙桌置於其中。

堂屋兩邊各連著一間屋子，屋子裡各擺著一張新制的木牀，一個一人多高的紅木櫃，一套黃楊木的書桌板凳。

“柳工頭說了，房子趕得急，等到了秋，再幫著把屋裡的炕盤好。”林村地勢偏北，冬日寒冷，楊秀才一家偏羸弱，沒有暖炕，本過不了寒冬。

老把式幫著把車上的行李拿進屋，“楊秀才，這可是新建的房子，是特地準備給你們的？你的老朋友可真是夠大方的，瞧著屋子，多寬敞呀！”

阿雲乖巧的拿著自己的小包袱，跟在楊秀才後。

“阿雲，你過來，這是你的房間。”

阿青拉著就朝另一邊跑。

對面的房間裡，牀鋪櫃書桌一應俱全。

楊秀才與妻子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胡家竟這般財大氣，新建屋舍讓他們一家居住。

把行李都搬進屋裡，楊秀才付了車錢，把嘖嘖稱羨的老把式送走。

“阿青，你和方師父住哪？”阿雲娘坐在堂屋嶄新的椅子上，有種置夢境的覺，昨晚還在破舊的城隍廟裡睡在圍著破布的木板牀上，今天卻住進了新建寬綽的房屋裡。

“在旁邊，也是新建的新屋，和你們家的一樣，我和師父是前天搬進去的。”阿青興的朝隔壁指了指，新房子有自己的一個房間，這兩日，他得都沒睡好覺。

“阿青，是教書先生來了麼？”門外響起了陌生的男子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