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灑落下來,就像是爲大藏披上了一張冰冷的霜凍,而他整個人看起來彷彿一個毫無的冰雕:
“因爲牌本是沒有錯的,錯在用它的人沒有把這張牌打好,賭博的真諦不在於你拿了一副什麼樣的好牌,而在於你能把一手的爛牌打好,但是,你真若抓著一手的好牌,還把這一局玩輸了,你覺得後悔的人可能是我嗎?”
他這個比喻非常的深奧,但追風還是聽得出其中的意思:“難道你認爲那個人心中就不會怪你嗎?”
大藏沉聲道:“如果是那樣的人,那就不值得我惦記了。
追風的大腦中已經在開始塑造這個人的形象了,他又沉默了好一陣纔開口嘆道:“我有時候特別喜歡你。”
大藏道:“哦?”
追風的目也向遠方:“有時候,我覺得我很瞭解你,就用師傅老人家的話說,你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大藏也在聽著。
追風嘆道:“但是有時候我也覺得你這個人很可怕,令人發自心的害怕。”
大藏黯然:“也許你並沒有說錯。”
追風道:“我之所以瞭解你,是因爲我知道你其實也有你的痛苦,坐在這個位置上、扮演好這個角,實在是很不容易。”
大藏道:“但我不能理解你爲什麼覺得我可怕。”
追風面無表的說道:“我們還是朋友,就是因爲今天你是神之域的大會長。我是個老酒鬼,倘若有一天我們的份都變了,像這樣坐在一起的機會就沒有了。”
這種話鮮有人能聽懂,大藏彷彿是在沉思。
追風道:“上次見面我就說過,我們一路鬥,不是爲了活著,而是爲了真正的活過,你捫心自問,你真正活過嗎?哪怕只有一天。”
大藏答不上來。
追風站起,了個懶腰:“我決定去買個收音機。沒事聽聽星夢電臺的廣播。”
說完。他就搖搖晃晃歪歪斜斜的沿著河邊走了,大藏還在沉思。
追風的影徹底消失,他仍然在沉思。
許久,他才低下頭。慢慢的拿起布席上的一瓶啤酒。仰頭喝了一大口下去。
這個時候你再看他的眼睛。你會發現裡面已經失去了平日那種不易讓人覺察的睿智和一種幾近冰山般的冷靜,取代只不過是一種傷和迷惘。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纔剛剛15級。經常與鎮子上一幫悉的玩家組隊去野外修煉。
那個團隊中,有個夢若天青的遊俠唱師,也就是盾型媽。
小姑娘戰鬥中很勇敢,往往在第一時間頂在前排吸收傷害,由於格也大方直率,所以大家都親切的青青。
大藏的15級到25級期間都在這個團隊中度過的,長期的戰鬥讓彼此之間的配合相當默契,時間一長大藏就發現了一個規律,青青每次在大家遭遇重大危險的時候,施放治療聖的第一個對象就是自己。
後來他忍不住私下找到青青詢問:“爲什麼你每次加我都是第一個人呢?”
青青笑道:“我平時在觀察你,你的裝備全是商店貨,我估計你經濟上不太寬裕,要是掛一次了的話,你的損失可大啦,我也是怕你出意外,所以就優先照顧你。”
那是一個春明的午後,青青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滿山的鮮花彷彿都在跟著綻放,但都不及的笑那麼純真而麗。
從那以後,大藏就和變得非常有默契,有時候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作就能覺得出對方心中是怎麼想的,如果多一句話、多一個眼神、多一個作,那麼青青就會臉紅不止、大藏就會心跳加速……
但現在看來,那還不算是他真正的好日子,而是他這裡面最珍貴最人的記憶,就像人生中某個階段發生的某件事對你來說特別重要,重要到什麼程度呢?
每逢夜闌人靜,你會在燈下仔細的回憶著某個細節、反覆的品味某個時間段,絕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因爲這件事只屬於你自己。
快樂的時總是那麼短暫,25級之後,兩人別離的日子到來了,青青的姐妹們要帶著離開小鎮,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而大藏也要褪去新手的青,離開鎮子到遠方去拼搏,他有更高的追求、有更遠大的目標。
修行有時候也是一種自我放逐,在這個過程中人能想通很多東西、對自己有一個準確的定位,縱然《第九大陸》是個虛擬世界,可是對於自己的虛擬人生,大藏也希有個完的代。
再一晃他就達到35級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是海棠仙子的關門弟子,師父老人家對他們幾個師兄弟的要求極嚴,尤其是對大藏,那是嚴中之嚴,嚴厲到幾近苛刻。
多數時候大藏都在深山老林中刻苦的修煉,過的完全就是一種苦行僧的生活。
別人吃香的喝辣的、他只是茶淡飯;別人在遊山玩水、他在修煉;別人在泡妞把妹、他在修煉;別人在喝酒唱歌、他還是在修煉;哪怕別人下線、他仍然在修煉;有時候就算他下線了,他也會把下一次修煉要用到的東西全部準備好……
一個正常玩家在《第九大陸》中所有的玩樂在他眼中都是奢侈、甚至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惡。
他這麼拼命、這麼玩命、甚至是不要命,目的不僅僅是要湊夠錢離開那個吃人的星球,更多的離開那個星球后,到了新的地方他又該怎麼生存下去?而最重要的還是對信念的堅持。
每一種功都有它獨特的魅力,大藏的信念就是:“當你在花天酒地、吃喝歡樂、幸福開心的時候,你可知道我在幹什麼嗎?你能看得見嗎、聽得到嗎?”
他的人生信條正是用一雙眼睛去看清楚那些看不見的東西。
大藏每逢一個月才獲得海棠仙子的批準,允許他花三天時間返回正義聯盟的煙雨城去購買補給。
他跟其他師兄弟不同,每當這個時候暗曾千代他們就興得不得了,嚷嚷著要四逛街、要吃個夠、喝個夠、玩個夠。
但大藏不,他習慣了簡樸簡單的生活,到商店買完補給之後,他寧可到城外夜市的簡易攤子上去吃一碗價廉的大面,也不去城中食城大快朵頤。
他不但節約,而且也是真正懂得節約的那種人。
有一次他在城東夜市例行吃晚飯的時候,非常意外的遇見了青青。
青青還是那麼純真麗、開朗大方,和當初不同的是的邊多了一個匪裡匪氣的年輕男子,而且這個年輕人還很英俊,而的四周多了一羣流裡流氣的玩家,一大幫子人聚在一起吃飯喝酒,場面煞是熱鬧。
如果你的閱歷足夠,一眼就可以看出這羣人正是像華老三何瘋子那羣不務正業的二流子。
年輕男人尤,是城東夜市這一片的老大,而青青則是他的朋友。
大藏再見青青的時候很是吃了一驚,他不懂一個純真誠實的孩兒怎麼會跟一個遊手好閒的子在一起?但看他們之間的親暱,又不像是麗漂亮加金錢權利、無知稚配花言巧語的組合,難不你們玩的還是真?
那個時候的大藏畢竟還年輕,他還不懂得這種命題的答案:那就是越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就越能相互吸引;而越是困難重重的環境,就越讓人不顧。
那一晚尤對大藏尚算客氣的敬了一杯酒,畢竟他和青青都不知道大藏已是名人弟子,他們還都以爲這是那個鎮子走出來的新手,所以並不值得尤的重視。
大藏在實力上早就不是新手了,可是對於男之,他的確是實實在在的新手。
這一夜大藏沒喝多酒,離開的時候卻是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不知道爲什麼,他心中居然生出了一失落,那種覺就像整個世界有一半已經棄了他,剩下的那一半就是他自己的世界。
不完整的世界,又怎麼能彩起來?開心起來?
不過這些緒他很好就調整過來,收拾好行禮繼續上路,去過他那漫長而艱苦的修行生活。
從這時候開始,大藏每次回來都不忘去城東近郊逛逛,他總能看到青青,聽青青開心的聊著生活中瑣碎小事時,他也會跟著笑,發自心的笑,儘管他不是一個笑的人。
就算青青聊到了和尤的時,他仍然在笑,那是一種包含了祝福和寬容的複雜笑容,只是誰也不曾看到,這張笑臉上不經意間出的那一藏得極深的無奈。
而每次青青問到大藏最近在幹什麼,大藏就很老實的回答在野外修煉,青青一看他的沾染了風塵的普通裝束,臨別前都會贈送給他一袋子的紅藍藥,大藏也沒有拒絕。
他不是無法拒絕青青,而是無法拒絕自己,他可以欺騙任何人,但沒辦法欺騙自己、欺騙自己的心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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