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如水，倏忽而已。

一晃，已是五天之後。

平縣外，人流不，十數個捕快提刀挎劍，戒備的圍住二十多個滿鐐銬的賊囚。

前幾日，一場大雪席捲平縣，此刻天氣正是最爲寒冷的時候。

十來個捕快全都凍得手腳冰涼，反而是那一衆賊囚，雖穿的單薄，臉還更好看一些。

“換，都是換了的武者…”

一衆捕快越看越是心驚，握著刀劍的手也止不住輕了起來。

平縣只是個小縣，人口萬餘，換了的武者雖然不，可哪一個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

而此刻，讓他們看守著二十來個明顯不是善類的換賊囚，他們心中哪能不發虛？

尤其是其中幾個連鐐銬都沒有。

“趙七！”

突的，有一個犯人暴喝一聲，直讓一衆捕快嚇的渾哆嗦。

“嚷嚷什麼？”

趙七靠在一顆老樹下，不耐的掃了一眼：

“袁三，你莫要以爲楊爺不在，你就能對老子咋咋呼呼！”

他，就是沒有鐐銬的幾個犯人之一，另一個，則是蔣都。

“那人如此折磨我等，你竟還恬不知恥的上趕著討好，簡直是我輩之恥！”

袁三憋了一肚子氣。

這一路，他真個見識了什麼是狗仗人勢！

趙七、蔣都在之前還未二次換，在他們之中差不多是墊底的存在，可憑藉著那楊獄的區別對待，生生爬到了他們頭上。

此時此刻，他對於這兩人的恨意，已然超過了楊獄十倍！

“無恥之徒！咱們犯的是死罪！死罪！趙七你便是討好那人，就能不死嗎？!”

其餘幾個犯人也都嚷嚷起來。

這一路，他們也是夠了。

趙七、蔣都不帶鐐銬趕車，他們就得苦的走路，他們吃兩口自己吃不上半口。

好不容易在那黑店得了那許多食，自己等人連口湯都喝不到，眼看著這兩人大口吃。

簡直是氣炸了！

一衆犯人羣激，恨不得當場打死這兩個反骨仔，旁邊的捕快臉凝重的幾乎要滴下水。

鐵劍門的一衆人冷冷的看著，或是不屑，或是眸閃爍。

待遇最差的犯人，都比他們的待遇好的多。

只有囚車裡的關山水三人，眼都沒睜開，連哼哼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他們，就差沒死了。

若不是有這鐵囚車，關山水幾乎懷疑自己三人能被風吹跑。

“呵呵~”

趙七冷笑連連，心中卻是一突。

楊爺進城三天都沒出來，這要是再不出來，他們兩個怕是不住這夥人了。

“進了大牢未必死，可得罪楊爺，那是一定會死。”

蔣都沙啞開口：

“你們要是想跑，那我們絕不攔你們！”

聽得‘楊獄’兩字，一衆犯人子都是一。

但彼此對視一眼，又自冒出冷，這一路，他們可不是沒有想著逃跑。

可一來他們被穿了琵琶骨，帶著鎖鏈，怎麼都沒可能逃得出實力遠超他們的楊獄之手。

二來，冰天雪地，他們本逃無可逃。

但現在，楊獄幾天不見，又到了平縣地界，心中就難免蠢蠢起來。

“蹲下！全部蹲下！”

趙七兩人冷笑退開，平縣的一衆捕快卻是頭皮都差點炸起，刀劍相向，大聲呵斥。

“怎麼都是個死，弟兄們，咱們倒不如拼一把！”

“殺！殺了這羣鷹犬，然後逃走！我就不信，他有通天本，能將咱們全都抓回來！”

“老子一個月沒娘們了，裡都長草了！”

一衆囚犯紛紛站了起來，目寒，看向一衆捕快的刀劍。

鐵劍門的一衆人目也熱了起來。

便是囚車裡幾天沒了靜的嚴景略，也睜開了老眼，了乾裂的脣。

但只是一瞬，他就又閉上了眼睛。

一衆捕快本來如臨大敵，抖著刀劍，準備手。

但突然發現，這些前一刻還氣焰洶洶的犯人，居然一個一個的又蹲坐了下去，低著頭，居然抖了起來。

有人眼尖，居然看到之前嚷的最兇的袁三，居然尿了出來。

噠噠噠~

城門中，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傳來。

關山水子一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前路黯淡，沒有半點亮。

“有勞趙捕頭相送。”

換洗一新的楊獄一手提著一箭簍羽箭，一手牽著馱著乾糧的黃驃馬，與一個捕頭有說有笑。

“趙某雖居平，可也聽說過楊大人的名頭，若招待不週，豈非是罪過？”

趙捕頭呵呵笑著。

“總歸是該我道謝。”

楊獄隨口打著哈哈，但心中卻著實滿意的。

平縣不足黑山十一大小，可靠近順德府，諸般質自然是不缺的，各類藥材比黑山城多，也更便宜。

更爲難得的是，這裡，也是有著六扇門的據點的。

換而言之，他是可以從這裡換取丹藥的。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真個能換，還是因爲這位趙捕頭願意，否則，有的是辦法託著。

“呼！”

見得楊獄，平縣的一衆捕快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心中卻也大震撼。

三天前初見的時候，這位楊大人蓬頭垢面，雖看起來氣度不凡，但他們也沒太在意。

但眼下再看。

僅憑腳步聲就能將這幫兇悍匪類嚇的尿子，這位楊大人簡直是天神下凡！

“楊大人一路好走！”

包括趙捕頭在，一衆人滿心敬佩。

“後會有期！”

將諸般資放好，楊獄擺擺手告辭。

一衆被嚇的半似的犯人，比之前還要順從的多，一個個鞍前馬後，哪裡有半分殺人悍匪的樣子？

“無怪乎那麼多人爭名奪利……”

馬車中，楊獄心有慨。

那一夜後，他曾察覺到周圍人態度的變化，但黑山城衆人多還惶恐、悲傷之時，還不深。

此刻進得平縣，他就真切的到了待遇的不同。

他揣著一萬兩銀子進城，臨到出城，不但沒有花掉半分銀子，還多了幾百兩！

而相比金銀，更爲明顯的則是待遇。

三日裡，不止這位趙捕頭、平縣的縣令、鄉紳都接連宴請，且還送上禮，甚至於若非他嚴詞拒絕。

這三天，足夠收個十八房小妾了。

“武功，纔是安立命之本。”

回味片刻，楊獄就將這念頭打消，將得來的丹藥瓷瓶擺開在眼前。

平縣並不大，丹藥什麼的卻不。

他有青州六扇門賞賜的額度，自然將能領的都領來了，這比金銀，卻是寶貴的多了。

“今日已可以著手突破三次換了……”

吞了幾顆鐵蠶豆，楊獄略有期待。

築基五關，每一關都有不同的變化，如牛莽、如虎兇、如象至剛、如龍至強……

氣非是力，是可以相輔相的。

他本已有九牛二虎之力，再有氣加持，又該是怎麼個模樣？

他心中升起期待。

“不過，似乎又有人盯上我了…會是誰呢？鐵劍門？山賊？還是？”

輕挑車簾，楊獄淡淡掃了一眼盯梢的人。

一手，握住了鐵大弓，角泛起一抹冷笑。

不同於換的‘緩慢’，他的箭可是突飛猛進。

雖然，他還沒在現實裡開過一次弓。

……

……

夜幕之下，一道人影沿著荒野匆匆而去，腳步很快。

未多久，來到一破廟之中。

這破廟四面牆倒塌了一半，雜草重生，泥胎神像也沒了樣子。

這時，一行十數人正自圍著篝火。

“老大，那人出城了！”

一進破廟，那盯梢的人已低聲呼喊了一聲。

“特釀的，讓老子在這荒郊野嶺吃了三天窩窩頭，逮住著狗雜種，非得剮了他不可！”

一揹著巨斧的頭大漢獰笑著起。

“這小子可是咱們拜長留山的投名狀，你敢剮了他，老子就敢剮了你！”

篝火邊，僅有一鼻一眼的老者冷聲道。

“老大，俺就是說說。”

頭大漢噤若寒蟬。

“老二，可別這麼莽撞。”

另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卻是搖頭：

“聽說這小子可是平了黑山城的子，連尉遲龍都可能是死在他的手裡，咱們還是小心著些……”

“這小子要是沒點手段，豈能作爲咱們拜長留山的投名狀？”

獨臂悍匪點點頭：

“老四，依你說呢？”

“依我看，咱們也沒必要正面廝殺。這小子膽大包天，一個人押著二十多人，連個換看守的都沒有……”

那文士冷一笑：

“咱們用毒！和他耗，生生拖死他！”

“用毒？”

幾個山賊都是皺眉，下意識的離那文士遠了些。

毒這玩意，沒人不怕的。

“用毒不是不行，可也不能拖太久。”

獨臂悍匪皺眉思量許久，卻還是搖了搖頭：

“盯著這小子的綠林同道可是不，拖的久了，容易被其他人捷足先登，那就麻煩了。”

“這…”

文士沉不語，心中卻也無奈。

徐文紀即將上任，被震懾的可不只有他們，以那位老大人的脾，一旦上任青州。

第一件事只怕就是清掃匪患。

是以，想要拜長留山夥的，不知有多，這就的他們也只能想著夥。

砰！

突然，一道悶雷在外面炸開，同時數道慘同時響起。

“敵襲！”

淒厲的慘乍閃即滅。

破廟之中的一衆山賊心頭皆是一寒，紛紛躲避，就見得一道流貫穿夜幕，破廟轟然倒塌下來。

煙塵滾滾之中，那文士看的分明。

那一箭貫穿兩人以及破廟土牆兀自沒有停下，不知到了多遠的地方。

“啊！”

幾個山賊頭領分神之時，夜幕中又有一朵朵花炸開。

“趴在地上！”

獨臂悍匪厲聲嘶吼一聲，不知何時已然持刀在手，形變換著衝向了箭矢飛來之。

他極目遠眺。

就見得百丈之外，一著淡灰長袍的年，持一口大的誇張的鐵長弓立於一株禿禿的老樹之上。

弓開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