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猶豫之後，楊獄還是握住了那本古卷。

若論價值，十步一殺、金甲冑的價值最高，次之則是選鯨吞海和鬼影大擒拿手，周遊六虛的價值不如前幾者。

但對於此時的楊獄來說，周遊六虛卻正好可以彌補他的短板。

尤其是此次出城，極有可能遭遇到武功更在自己之上的高手，這門輕之法，就更有必要了。

【是否煉化食材古卷】

“是！”

楊獄心念一，一團華就自古卷之上炸了開來。

高山、藤蔓、斷壁、懸崖、拔的青松、翻滾的雲海……

似只是一個恍惚，楊獄的眼前已是一片空曠，目之所及，盡是雲海翻騰，環首四顧，這正是一方天峰頂。

山巔窄小，更有積雪寒霜，華異常，僅有一株被藤蔓環繞的青松拔而立，左右四方，盡是萬丈懸崖。

一不知深淺。

“王生，你我本無師徒之緣法，但念在你跋山涉水而來，也算心誠，老夫破例傳你一門輕之法……”

突的，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過了風聲呼嘯，迴盪在天峰頂。

“這是…”

楊獄心下一震，眼前的景象極速拉近，方纔看到。

崖頂青松之下，之前爲自己所殺的王生滿臉恭敬的跪在那裡，一冊古卷在他前不住翻轉。

循聲去，卻見斷壁之，竟有一條不知多長的鐵索在雲海之中起伏著，鏈接向雲海那頭。

以楊獄此時的目力，也僅僅能看到雲海之中，似有一道袍老者盤膝鐵索之上，任由風雲漫卷，飄飄若仙。

“這老道好高的輕功……”

楊獄吃了一驚。

此山怕不是千丈之高，寒風凌厲刺骨，這鐵索冰涼於雲海之中蜿蜒，抖不知多麼劇烈。

那老道盤坐其上，雖看似隨風而飄飄仙，可在他的應之中，卻是氣息如山，巍峨聳立。

任由風雲漫卷，我自巍峨不。

“多謝仙長賜功！”

不知跪了多久，甚至上都有著寒霜的王生強著失擡頭，聞聲卻不見人。

“這門武功，乃是貧道悟自‘逍遙遊’其等階雖算不得高，但潛力，卻遠不止如此……”

雲海中，老道緩緩開口：

“一開天，六終焉！變遷生六氣，六爲無窮。周遊六虛，非是六氣之功，而是無窮之道！

若你盡悟其道，則天下之大，隨你縱橫！”

嗡！

話音迴盪之間，山頂驟起狂風，一個漫卷，吹落樹葉千百。

風雲漫卷間，落葉翻飛。

就見得一老道行鐵索之上，足下一點，竟風而起，於高空之上，狂舞而，足下連點，竟憑空行出數十步之遠。

久久不落。

猶如空飛行之仙人！

王生一臉驚駭，跪倒連呼仙長，楊獄心中也是一驚。

他的目力強過那王生十倍，哪怕在勁風呼嘯間，也看的清晰，那老道看似踏空而行，實則是踩踏在那一片片落葉之上。

可這，卻比其真個風而行，還讓楊獄來的驚詫。

若其空而行，這意味著這老者不是凡人，可其踩踏落葉而狂舞於空中，這份輕之法，卻是驚人無比了！

要知道，其下僅有一條鐵索，再往下，可就是萬丈懸崖！

“周遊六虛…”

楊獄心頭喃喃，只覺自己大大低估了這門武學。

這老者的話或有誇大，可若有他這一輕功，只要不是在戰場之上被萬箭齊，還有哪裡去不得？

他心神微微激盪間，諸般訊息已然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而出。

這古卷之上烙印的，不是王生的信念，而是那無名老道對於這門武學的心得與緬懷。

“辨別六氣，擇其一而修，一竅通則百竅通！”

老道的形飄然如仙，隨風而，風停而終，待得人影消失，聲音方纔再度迴盪開來：

“你來試試。”

“我？”

王生不可置信的指向自己，環顧四周，只覺雙發，汗出如漿。

哪裡敢邁出一步？

……

……

呼！

馬車中，楊獄軀一震，下意識的蹬，真實到極點的失重讓他猛然驚醒。

咔嚓~

馬車一震，車軸當即被震斷。

伴隨著一聲‘唏律律’長嘶，小武一個不察，‘噗通’跌下了馬車，一陣齜牙咧：

“楊爺？”

“呼！”

楊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額頭見汗。

食材的煉化，真實至極，他一番嘗試墜崖，幾乎完的反映在他的上，以至於此時竟有些手腳發。

“那老道士……”

楊獄心中悸。

隨風而，踏葉而行，這看似容易，實則難度之大超乎想象。

風無定、雲無形，想要把握住風雲的脈絡談何容易？

楊獄自忖自己還是有些底子的，逐風步也是逐風而，鐵索之上還是立得住的，但要踏葉而行，就真個做不到了。

他嘗試了數次，還是墜下了山崖。

他都如此，那王生自不必多說了。

“那王生絕無這個膽量行鐵索，若其果真能練那老道，不，哪怕有那老道的一兩，以我此時的箭，也未必就能將其殺……”

聽著外面的呼喊，楊獄下雜念，下了馬車。

“車軸斷了…”

小武從馬車下爬了出來，有些咂舌：“這可是鋼打造的車軸，楊爺您未免太過生猛……”

“還能修嗎？”

楊獄微微苦笑。

食材的煉化太過真實，真好似他自己墜崖，哪怕他心裡知道是假的，還是不自覺的一沉。

“不了。”

小武滿臉苦笑：“好早此距離青州城也不太遠，小的回去一遭吧。”

“只能如此了。”

楊獄取出幾枚碎銀遞給小武。

後者掂了一掂，卸下馬鞍，翻上馬，向著青州而去。

“出師不利。”

楊獄隨手扯著繮繩將馬車拉到了路邊，也不是太在意。

略微平復心，就在林間演練起周遊六虛來。

周遊六虛乃是道家武功，其中多有語，若無食材之煉化，楊獄想弄明白也不容易。

比如，六虛之虛，指的是氣，六，則指無窮。

取自道家‘三三無窮、六六不盡’，諸如此類，這古卷中不知多，無人指點，門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呼呼！

楊獄緩緩拉開架勢，步履沉凝，雙臂舒展緩行，沒有特定的步伐走向，而是著無所不在的氣流變化。

他五皆有增強，尤其是氣，周孔自由舒展，對於氣流的把握無比之敏銳。

是以，在有了正確的引導，他瞬間就了門。

將這門‘周遊六虛’練到了第一階。

同時，對比老道的心得，他也發現了，這本古捲上記載的一些東西，是經過刪減、簡化的。

只所以要將‘服氣’‘外煉’‘換’等方向盡數鎖定在輕之上，實則是在降低這門武功的門難度。

換而言之，只要‘資質’足夠，不需要外煉的配合，也能將其修持至大。

“呼！”

一套架勢拉滿，徐徐推過後，楊獄緩緩收勢。

“你在練功？”

林安神出鬼沒，蹲坐在樹梢上，神古怪又疑：

“跟你師孃學的？塌塌的，拳不像拳，掌不像掌，步伐不像個步伐的……”

“廢話，你來做什麼？”

楊獄懶得理他，隨手摺了些枯枝下來，就地升起了篝火，這時，天也漸晚了。

“你以爲我想？”

林安落下樹來，飛魚服獵獵而，讓楊獄有些眼熱。

飛魚服的防當然比不了金甲冑，但是，好看啊！

“怎麼說？”

楊獄微微皺眉。

“青州，真是非之地了。”

林安嘆了口氣：

“徐老大人、聶文、六扇門、四大家以及其他鄉紳家族，一團麻啊！”

“你當你的差，這些狗屁倒竈的事，理會作甚？”

楊獄隨手添柴。

“說得容易。徐老大人勢單力孤，除了咱們錦衛，哪還有什麼可用之人？”

林安略有些煩躁：

“不說這個了。我此來，是帶著老大人的口信來的，對了，還有你要的東西。”

“東西帶來了？”

楊獄眼神一亮。

他不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但爲人賣命這回事，他當然也是有所求的。

只是他還以爲要等一段時間，不想這位徐大人也真是個敞亮人。

“不忙。”

林安按住楊獄的手掌，很有些審視的味道在其中：

“這幾日，青州城有傳言，說你得了道果，是也不是？”

“這你也信？”

楊獄面不變：“我這一武功，都是一點一滴練起來的，可沒有半點虛假。”

“再者說了，指揮使大人什麼脾氣，要是我騙了，能不來尋我？”

“這倒是。”

林安面微緩。

自家的指揮使大人，他能不瞭解？

要是被人騙了……

只是一想，林安就止不住打了個冷：“最好沒有，不然……”

“行了。”

楊獄略有些心虛，轉移話題：

“東西呢，給我吧！”

“這東西雖極爲珍貴，可對咱們也沒什麼大用。你太浪費了……”

林安袖口一抖，一個油布包裹的冊子已楊獄接在手裡。

“行了，助你此行順利！”

擺擺手，林安已去的遠了。

目視其遠去，楊獄才揭開了油布包裹，隨意掃了一眼上冊的‘龍淵道漕運鹽鐵冊’，就將目放在了下面那一冊：

【道果雜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