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

楊獄微有些心，卻還是按耐了下去：

“秦大家如此捨得？”

徐文紀的道果雜談，楊獄早已記於心，所得甚多。

依著徐文紀的看法，道果本無名，強命爲道果，而任何一枚道果，都蘊含著一門‘神通’‘異’‘妖法’。

但這神通，卻可分化，自道果中分化出道種，其他人得到道種，亦可修行這門神通。

其珍貴不言而喻。

“一枚道種罷了，有什麼捨不得？”

秦姒撥弄著髮，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著楊獄的模樣：

“只要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儀式過後，自可予大人，只是，到了那時，大人未見得會要了。”

“此話怎講？”

楊獄來了興趣。

自從推算出秦姒的來歷，他對於這位大家就越發的重視。

準確來說，是真言道人。

他可沒有忘記，九牛二虎食譜是從哪裡得來的……

“看來大人真的不曾懷有道果。”

聽著這話，楊獄才知道，這人居然還在試探他，不由的啞然。

“雖有人說武功最早也是前輩高人從神通中演化而出，可神通不是武功，可沒有兼得那一說……”

秦姒注視著楊獄：

“大人若要，到時候，奴家便給了你。”

“秦大家，門可關好的嗎？”

的聲音變得濡，楊獄突的手，握住白溫的手臂，旺盛的力讓他慾越來越高，被這般撥，頓時有些吃不消。

“大人？”

這下，到秦姒慌了，著近在咫尺的慾，臉上微泛紅雲。

“冒昧了……”

突的，楊獄深吸一口氣，一轉，提起兩口鐵箱出了門。

“你也不是沒有慾嘛。”

見楊獄腳步略，秦姒不由的輕笑一聲，輕著手腕，向窗外，趙坤不知何時已來到了窗外。

“你怎麼來了？”

趙坤面無表：

“怎麼？要怪老夫壞了你的好事？”

“呸！”

秦姒輕啐一口，攏了攏頭髮，道：

“師叔不是說要去黑山調查他的師承、經歷？怎的纔去了幾日就回來了？”

呼！

趙坤足下一點，躍進門來，再一擺手，合上門戶：

“有事發生，不得不暫時中斷。”

“哦。”

秦姒興致缺缺。

“新上任的三把火，要燒起來了。”

趙坤神沉凝：

“我聽到消息，聶文的龍虎風雲衛，四大家的一些好手，都向著青州匯聚，綠林道都沸騰起來，據說長留準備迎戰了。”

“徐文紀，要剿匪了！”

說到最後，趙坤有些坐不住了，在房間中來回踱著步。

“長留山嗎？”

秦姒並不意外，卻也沒什麼興趣：

“冀龍山太高調，這一天遲早要來。”

“近些年，九道諸州都有著變故，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廈將傾，可朝廷仍有著無可匹敵的力量。”

趙坤抑著聲音：

“張氏九王仍在，大明氣數仍在。冀龍山聚義長留，本就不對！”

“嗯……”

秦姒品出味道來：

“你是說，他如此高調，是爲了‘舉行儀式’？！”

得到道果，只是一個開始。

以人心掌天威，這本就是個極爲艱難的過程，沒有人能一蹴而就。

不過道果的儀式不盡相同，之前也沒往這方面去想，此時心中一，就品出了異樣。

聚義長留之前，冀龍山只是個落第秀才，之後棄文習武，才一發不可收拾。

擊傷聶文，遁長留，一舉名天下。

有人說，冀龍山天賦異稟，可換個思路，他若是得到了道果呢？

“是或不是，沒人說得準，但起碼有著可能。”

趙坤眸炯炯，心底都有著炙熱：

“依著某些人的說法，近年來天地變化，束縛我輩的鎖鏈正在遠去，但是或不是，無人知曉。

若這冀龍山真個可以功，那你……”

趙坤心神激盪。

徐文紀的到來，在青州乃至龍淵道都鬧出了巨大的波瀾。

所有人都認爲冀龍山會避其鋒芒，因爲徐文紀代表著朝廷的意志，可意料之外的一幕發生了。

冀龍山，選擇應戰！

正面抗衡朝廷！

這不是正常人該有的選擇，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還要再看看……”

秦姒避開他的目，臉上沒了表：

“即便他了，或也只是爲王前驅，此時下注，早了些……”

“可你的道果……”

趙坤還想說什麼，秦姒已開始趕人了：

“我倦了。”

……

……

提著兩口大鐵箱回了客棧，囑咐小武看好箱子，楊獄則了衫，踏藥浴桶中。

換之路漫長，即便有著丹藥可以吞服，他也仍是保留著浸泡藥浴的習慣。

“玉龍觀……”

下心頭燥熱的火焰，楊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吞服下最後幾粒金豆子，心念進了暴食之鼎中。

晦暗的大鼎，諸多食材仍舊熠熠生輝。

他手握住紫金吞煞寶葫蘆，眸搖曳：

“七星龍淵斬鬼劍，鎮煞印……”

得到魁星位階圖已有不短的時間，但因缺了兩件食材，他至今無法窺探這張食譜的奧妙。

“依著秦姒所說，二分、三分的食材，彼此之間會有著應，但這般久了，我還不曾應到那兩件食材。

是因爲暴食之鼎完全隔絕了紫金吞煞寶葫蘆的氣息？以至於，應斷了？”

握著寶葫蘆，楊獄心中猜測著。

同源的道果，無論分幾份，本的趨同卻是不會消弭，得到其一，則必會引得其他的道果靠近自己。

可是……

“該怎麼將這葫蘆粹拿出去……”

楊獄有些頭疼。

暴食之鼎只進不出，他著實也沒有將這粹拿出去的辦法。

而且，也擔心這葫蘆粹現世，又會引起不必要的波瀾。

思忖了良久，楊獄還是鬆開了紫金葫蘆，轉而握住了十步一殺劍，開始了煉化。

這口七玄門傳承了四百年的寶劍，其上蘊含著歷代持劍人的用劍心得，劍經驗，雖煉化多次，但還遠不到徹底煉化的時候。

不過，這一次煉化，並未持續多久。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楊獄心有所，自暴食之鼎中退了出來，同時，敲門聲也響了起來。

“楊爺，有六扇門的捕頭求見。”

小武的聲音傳來。

“讓他稍等。”

楊獄乾子，穿上衫，挎刀提劍出門，客棧二樓，已有人等候多時，見他到來，忙起。

“楊大人。”

著短打的中年漢子微微抱拳：

“在下鐵開山，木林府主事的捕頭，前些日子出城擒拿要犯，今日剛回，特來拜見大人。”

“有事說事。”

楊獄態度冷淡。

經歷了諸多事，他心中因王五、王佛寶而對六扇門升起的好，已是消磨殆盡。

這鐵開山在木林府的名聲，可說極差了。

“大人可是對鐵某心有不滿？不滿是應該的，可屬下也有苦衷……”

鐵開山苦笑一聲：

“巨鯨、大蛟兩大幫會勢力太大，府主楚平又出四大家，卑職雖代表著六扇門，可幾次上報都沒有得到迴應，我又如之奈何？”

鐵開山訴起了苦。

他，太苦了。

六扇門專司江湖事宜，於武林中名聲極差，而這木林府的武風又太盛，他做事不免捉襟見肘。

偏偏幾次上報又得不到上頭的支持，莫說援手，就連命令都沒有一個。

他雖有些武功，但在夾中生存已然不易，哪能奢求更多？

“那十九房小妾也是你的苦衷？”

楊獄冷笑著坐下。

“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鐵開山嘆了口氣：

“卑職這十九位夫人，也都是不得已，如卑職不收留們，巨鯨幫那一關就過不去……”

說到此，鐵開山頓了一頓，才道：

“卑職，修的是子功，四十餘年，不曾破功，大人儘可查。”

“子功？”

楊獄神緩和了下來。

這幾日他要辦的事太多，巨鯨幫、大蛟幫數萬幫衆，與其勾連的諸多吏，可以說，到了今天，才堪堪忙完。

卻也沒有細查過這鐵開山。

“正是子功。”

鐵開山不敢猶豫，催發氣讓楊獄查閱，其氣息剛完滿，的確不曾破。

“卻是楊某錯怪了捕頭。”

楊獄拱手，表達歉意。

“大人折煞我也。”

鐵開山吃了一驚，忙閃了開來：

“大人來木林府不過半月，已清掃了巨鯨，住了大蛟。這一樁樁一件件，卑職心悅誠服……”

“不過是順勢而爲。”

楊獄擺擺手。

看似，是他三兩日就平了木林勢，可事實上，這背後是徐文紀一年多的籌謀，他只是執行而已。

若無那詳盡的報，他一時也不得頭緒。

而要是沒有徐文紀在後可以兜底，他即便手握證據，敢扣押一府之主，怕也要登上六扇門緝兇榜。

“即便順勢而爲，若無大勇氣，也不敢如此行事。”

鐵開山神誠懇，卻又有著擔憂：

“大人此番行事固然是大快人心，可到底惡了那幾家，之後只怕……”

楚平是個廢，木林府人盡皆知。

可爲何沒人敢他？

不外乎因爲他背後有著楚家而已。

“既然做了，就無懼怕之理。”

楊獄說著，似有所覺，驀然回首，纔有著沉重的腳步聲由下而上，一玄服老者緩步而來。

“嗯？！”

鐵開山悚然一驚。

這老者量不高，其貌不揚，皺紋滿臉，鬚髮斑白，好似鄉間老農般平平無奇，可只看其背後那誇張的大弓，就讓人神大變。

弓，乃。

強弓，尤其是！

老者背上的那口弓，任誰去看，也是一口強弓！

見得老者，二樓頓時就有了，激靈的忙不迭結賬走人，哪怕有心看熱鬧的，也躲的老遠。

楊獄眸一凝，落在那口長弓上，可見其上紋路儼然，可見四象之影：

“四象弓！”

“你還活著。”

劉長峰駐足臺階之前，向楊獄，眸蒼涼且冷戾：

“我兒，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