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佑面紅似，十分煎熬。

也不知是藥浴的水太過滾燙，還是其他什麼。

“老人家，這可都是上好的藥材呢。也就是您，其他人哪裡有這個福氣？”

幾個侍抿笑著。

“唉。”

楊天佑長吁短嘆：

“糟蹋東西，糟蹋東西啊……”

他當然知道他每日浸泡的藥材都是價值連城的，每次浸泡，都心疼不已。

這些藥材要是能給自家小子該多好？

都這把年紀了，他還圖個什麼？

“要不，我們幫您洗一洗？”

說話間，又有個侍捧著食盤進來，上面瓷碗裡，流出濃烈的藥香。

“這，這哪裡要得？”

楊天佑連連擺手，差點整個人躲進水池裡。

這半年景，他簡直是度日如年，每日吃藥、浸泡藥浴也就罷了，這些半大的閨伺候，他可真的消不起。

這些閨，比他家小子也大不了多。

“退下吧。”

這時，一個綠侍走進來，其餘侍忙不迭的施禮，退走。

“哼！”

綠侍輕哼一聲，揹著藥浴池說著：

“泡完了換裳，小姐要見你，記得將藥喝了。”

說罷，也不等回答，轉就離去，留下小老頭一人在其中長吁短嘆，煎熬不已。

這是一修建在山腹中的地宮。

各類建築卻似不缺，走過迴廊，綠侍就來得一清幽的小院，微微躬：“小姐……”

得到迴應，才小心翼翼的走進小院。

清幽的小院裡，別無它，平整的木板鋪徹的院落中央，一白子盤膝靜坐，的手中，有著一隻掌大小，似鷹非鷹的禽鳥。

“那瘋婆子，又挑了咱們的分舵？”

綠侍氣得咬牙：

“真當咱們好欺負了？”

“冀龍山下山了，諸府、縣安的暗子，也都有彙報，長留山，似乎盯上了青州城……”

鬆開信鷹，餘靈仙若有所思：

“這是長留山的信，邀我們一同起事。”

“青，青州城？”

綠侍嚇了一跳：

“長留山，要反？”

餘靈仙微微皺眉，似在權衡。

一驚之後，綠侍卻是頗爲興，很有些拳掌的味道：

“要是拿下青州城，看這瘋婆子還敢追我們！”

“此事，並不簡單。”

餘靈仙作沉思狀：

“青州非是尋常州城，即便到了如今這個景，也不是能輕易撼的，冀龍山此舉，或許另有目的……”

“他與聶文仇深似海，尋其報仇，豈非很正常？”

綠侍對冀龍山似乎印象極好：

“他與聶晴兒本是兩相悅，卻被那老匹夫橫加阻攔，甚至掌斃親生兒，這時了一方豪雄，爲人報仇，豈非再正常不過？”

落地書生與大家小姐私定終生，卻不想被岳丈橫加阻攔，以至於人死，自己落草爲寇，好不容易得了奇遇再去報仇。

覺得合合理。

“你認爲可能？”

餘靈仙眸冷淡的看向侍：

“你是話本小說看的太多了。”

綠侍吐了吐舌頭，又猜測道：

“道果？”

“不無可能。”

餘靈仙點點頭：

“大明此時雖有盪，可終歸還有著氣數，冀龍山到底是讀過書的，不會不知這出頭椽子先爛的道理。

能讓他棄地勢不顧，而執意出山，只怕，也唯有道果這個解釋了。”

“這世上，就沒有重義更勝江山的偉男子嗎？”

綠侍失的嘆了口氣。

“有沒有，與你都沒有干係。”

餘靈仙眸清冷，打碎了侍的心思，平淡道：

“此時非是我等起事之時，可張明已大廈將傾，早一日再造乾坤，百姓也一日苦厄。此事，卻是要響應一二。”

“怎麼響應？”

綠侍有些無奈：

“兩年前，咱們的人手都被派去雲、白二州去了，咱們又被那瘋婆子發了瘋似的找我們，一現，豈非又被找上門來？”

“我卻不信，我傷勢未愈，的傷勢便好了！”

餘靈仙輕哼一聲：

“以爲領悟了不敗天罡就能過我了嗎？下次再見，倒要給個驚喜！”

綠侍驚呼一聲：

“小姐，您領悟‘無極真罡’了？”

換十三，築基五關。

武道修持到第三關，可拳出三尺罡，劍落四尺芒，而到得第四關，息可行全，就可演化出三尺氣牆來。

而更進一步，則是要領悟真罡。

真罡，不只決定著武功的威力，也是踏第五關的必要條件。

無有真罡護，就無法修‘氣熔爐’。

可真罡，也有著上下之分。

無極真罡，卻是憐生教九大真罡之一，縱然比之張家的不敗天罡，也不差了，是天下最爲頂尖的真罡。

“差不多了。”

餘靈仙微微點頭：

“我的功行到了當口，卻是很難離開，這樣，你換‘凝霜’來，讓乘赤眸白鶴，去青州，助冀龍山一臂之力，也要規束羣匪，不可行屠殺之事。”

“是。”

綠侍神肅然，不敢耽擱，匆匆離去。

“冀龍山的道果，會是什麼？星煞？貪狼？破軍？七殺？還是……”

餘靈仙心中自語著。

道果，不只意味著一門神通，也代表著一條不與凡同的無上大道。

任何一位懷道果者，都不容小覷。

“聖。”

這時，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通傳聲：

“楊，楊天佑帶到……”

餘靈仙收斂心思，這才淡淡道：

“進來吧。”

得了允許，被侍領著的楊天佑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換洗一新，他還是有些手腳，前半生最多也就在牢門三尺打轉的他，著實不住如今這種場合。

張、擔憂。

“浸泡了半年的‘還真蛻胎’，纔不過這般進境？”

冷冷的看了一眼楊天佑，餘靈仙不由的皺眉。

還真蛻胎，是憐生教傳的九大換靈藥之一，藥力雖沒其他丹藥那般見效，卻勝在溫和無後患。

一次浸泡，足可頂的上尋常武者數十日之功，當然，耗費的藥材，也要貴重數十上百倍之多。

當然，也知道這老者十分配合，奈何他的天賦著實一般，年紀又大了，不但氣跟不上，腦子也不靈了。

“這進步還不大嗎？”

楊天佑都驚了。

半年而已，他都換三次了，都快追上王佛寶了。

這對他來說，已然是神速了。

要知道，他之前大幾十年，連一次換的門檻都沒過去。

“……罷了。”

餘靈仙頓覺有些心累，也不願多說什麼，一擺手，一張白紙已落在楊天佑前：

“將你所得之道果，位階圖，儀式，神種都寫下來。”

“不寫。”

小老頭果斷拒絕。

他雖沒什麼見識，可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

什麼都被掏空，他怕是也別想活著回家了。

餘靈仙淡淡的看了一眼侍。

那侍已是輕笑著開了口：

“楊天賜，原名楊柱，青州順德府，黑山縣人，積年獄卒，家無餘財，僅有破屋三間，水田幾畝。

家中有一老妻，以及一收養的流民義子。楊柱深喜此子，爲其取名爲獄……”

“夠了！”

不等這侍說完，小老頭已是紅了眼，氣如牛：

“勿傷我兒，我寫，我寫就是……”

“這並不是威脅，只是明白的告訴你，我家聖對你並無惡意，否則，換做旁人，只怕早將你家中老婦綁縛而來了！”

那侍輕哼一聲：

“老母慈悲，仁世人。我等謹奉老母之命普渡世間，豈會害人？”

“憐，憐生教……”

楊天佑稍微鬆了口氣。

他家老婆子就信奉憐生教，據說，這個教派治病救人，名聲似乎不差。

“僅憑你自己，直到壽終也未必能煉化道果。我等幫你煉化道果，只取一枚神種，另外，也還有回報。”

餘靈仙適時開口：

“無極大丹、百鍊兵甲、黃金萬里，只要你開口，都可給你。”

這下，楊天佑就有些心了。

什麼道果神種，他都不是很在乎，黃金萬兩，他還是知道的。

不過這麼多金子，給了自己，家裡的老婆子還睡得著嗎？

想了又想，楊天佑攥住了筆桿：

“我要一百畝，不，兩百畝上好的水田！”

“……”

“……”

莫說是這侍，即便是餘靈仙，一時也是沒反應過來。

“行，就依你。”

餘靈仙答應了下來。

幾百畝水田對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尤其是黑山城，因爲順德府副舵主石開的肆意來，更是空出大片田地。

“寫吧。”

侍爲其研墨，心中卻也不免有些輕視。

一個眼裡只有幾畝田地的老傢伙，即便是懷道果，也是瞧不上的。

“這就寫。”

楊天佑低著頭，心中卻也鬆了口氣。

他自然稱不上見多識廣，可什麼東西好，他還能不知道？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小命都被攥在人手裡，還貪得無厭，可真是找死了……

心中想著，紙上，也歪歪扭扭的寫出一行大字：

【十都天賜位階圖（神）】

【星神之屬，造化之澤】

【神種：餘蔭】

【儀式：仙與神配，或可誕下神子，餘蔭後人，福澤綿長……】

【可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