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腐臭,十多人一間的牢房中。
“我要是能去那間牢房就好了……”
孫二牛蹲在柵欄前,有些昏昏沉沉,看著對面一人間的牢房,心中頗爲豔羨。
早已秋,大獄裡溼又冷,柵欄更不是什麼好地方,他早就染了風寒,可在這大獄裡,哪有人會在乎一個年老弱的犯人?
‘或許沒幾天,我就要死在這牢房裡了,怕是都等不到秋後斬了……’
心中悲涼,孫二牛痛苦的閉上眼。
突然,他察覺到了不對,這幾天的昏昏沉沉好似消失了,久未有過的輕鬆在他心中泛起。
“我的風寒,好了?”
孫二牛又驚又喜,來回著自己的手腕和額頭,又有些疑。
發生了什麼?
【孫二牛】
【一貧如洗(白)、氣衰敗(灰)、囚徒(灰)】
一條過道之間隔,楊獄眼中,孫二牛的變化,自逃不過他的眼睛。
“命數的改易,真的會反應到現實……”
強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楊獄心念一,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寶葫蘆不願的中,他的眼神微微一熱。
然後,被寶葫蘆吸走的那一縷灰氣,就又落到了孫二牛的上。
“哎?”
本一臉驚喜的孫二牛隻覺眼皮一沉,止不住又打了個寒,忍不住進囚裡。
風寒,又回來了?
孫二牛心中發懵,難道之前是自己燒糊塗產生的幻覺?
還是說,自己已然要病死了?
“真的可行?!”
牢房中,楊獄的眼神發亮,幾乎按耐不住心頭的悸。
他的視角更爲直觀。
隨著自己的念頭一,那‘風寒纏’的詞條,就又回到了孫二牛的上,而通過強大的五。
他分明覺到,那孫二牛真個重新被風寒,一如詞條被自己吸納之前。
不過,他也察覺到了。
這詞條的一來一回,他的神稍稍有了些睏倦,不過,強大的氣時刻滋養之下,這種覺很是細微。
但也讓他知道,命數的吸納與賦予,是有著消耗的。
“這是他人命數的消耗,還是單純催通幽與紫金吞煞寶葫蘆的消耗?”
“是所有詞條都可被撼,還是有著更爲細微的分別?已然發生的,如那百毒老叟的‘孑然一’自己是否可以吸納,他的命數是否會發生改變?”
“孫二牛的命數,我是否真的可以賦予給其他人?而且,命數詞條,是否可以發生變化?”
……
一念起,百念紛飛。
“還要再試試……”
楊獄長出一口氣,目再度落到了孫二牛上,隨其心念一,雙眸微熱間,其命數詞條就又自消失。
被紫金吞煞寶葫蘆所吸納。
“哎?”
效果立竿見影,孫二牛察覺到了異樣。
但此次,他沒有了前次的欣喜,心中反而閃過絕:
“這,這就是迴返照嗎……”
“又是‘風寒纏’?無法更爲細的去挑選想要吸納的命數詞條,還是我的神通層級不夠?”
“亦或者,不是所有命數都可被改變?”
思量一閃而過,楊獄的眸一沉:
“再來!”
目落,孫二牛的軀猛然一,這一次的變化,更爲劇烈。
劇烈到其他囚徒都發現了他的抖。
“,老孫頭,這是癲疾?!還是什麼……”
“艸!不會死在這吧?”
“獄卒,獄卒!死人了,死人了!”
牢房炸開了鍋,所有囚犯全都驚慌失措起來。
這年月,死在大獄裡的囚犯並不罕見,不過,他這表現也太嚇人了,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疾病。
該不會是瘟疫吧?
“你們這羣該死的死囚,吵吵什麼?!哪個死了?”
巡守的獄卒來的很快,盯梢楊獄的獄卒不下十個,很快就有人趕了過來。
那獄卒滿臉不耐的打開牢門,正要去查看,那老孫頭突然直的站了起來。
“我艸!”
那獄卒被嚇了一大跳,反手就是一鞭子。
“啊!”
老孫頭慘一聲,被倒在地。
牢獄裡,頓時熱鬧了起來。
一條過道的間隔,楊獄目不轉睛的看著對面,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變化。
【孫二牛】
【一貧如洗(白)、氣孱弱(灰)、死徒(灰)】
“他的命數,改變了……”
平靜的外表下,楊獄心中波濤洶涌。
他第二次從孫二牛上吸納的命數,是‘氣衰敗’,然而,這條命數被吸走之後,又有新的詞條誕生了。
“是了,一個活人,除非立即死了,不然氣還會再生……氣孱弱,似乎還要好過氣衰敗?”
楊獄心中猜測著,目落在了那獄卒上。
【獄卒】
【碌碌無爲(灰)、氣如牛(白)、獄卒(白)】
隨著楊獄的目落下,對面牢房裡,那獄卒下意識的打了個冷,又恨恨的甩了孫二牛幾鞭子:
“秋後還有些天,不安分點,老子現在就打死你們……”
孫二牛畏在一角,齜牙咧,他也有些發懵,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幾鞭子的痛,也沒能過他心中的疑。
他不明白自己上發生了什麼,可卻覺得,自己的狀態似乎比之前好了不。
“大人。”
其餘一些獄卒也都或多或的捱了鞭子,咬牙忍著,見那獄卒要走,又忍不住住了他。
要他給孫二牛調換牢房,都說他可能沾染了瘟疫。
“怎麼?你們連死都不怕,還怕瘟疫?”
那獄卒嗤之以鼻,反手甩了發話那囚徒一鞭子,轉就走。
呼!
但他剛鎖住這牢門,就覺渾一涼,一邪風吹來,止不住打了個冷。
“都安分點!”
那獄卒了手臂,也覺得有些邪門,一轉,走了。
“失敗了……”
盤坐於牢房中,楊獄心中低語,耷拉的眼角,似可看到暴食之鼎。
紫金吞煞寶葫蘆泛著微,裡有著兩縷灰氣在不住的打著轉。
“通幽的層級不足,無法將他人的命數混淆,至,此時不能……”
有了驗證,楊獄也沒多失。
他得到通幽纔多久,於這門神通上的修持不過是堪堪門而已,能到達此時的程度已然是意外之喜了。
也沒奢能一步登天。
不過……
心中念間,他的目,又落在了對面,在牆角,一臉茫然與畏的孫二牛上。
這次,他沒有去吸納命數。
而是凝神於其命數之上,隨著他的作,果然就有著變化發生。
【氣孱弱:弱如老叟蒙,走幾步尚要氣吁吁。】
【可改易】
“可改易……”
楊獄眸閃爍,心中自有明悟生出。
命數,是有高下之分的。
有人生而鉅富公卿,有人生來家徒四壁,但命數從不是一不變的,外在的努力,是可以彌補命數的不足的。
一如本朝太祖張元燭,其時喪父母,淪落爲乞丐、和尚,卻一步步的走到了世間最貴、極巔之位上。
這,就是命數改易。
不過,可以改易他人的命數,還是讓楊獄覺到驚奇,與敬畏。
這門三枚道果組的極道魁星位階所承載的神通,看似虛無縹緲,可卻比立竿見影的九牛二虎還要可怖可畏的多了。
沒有再去折騰孫二牛。
一來,距離太近,真發生什麼不可理解的事,自己很可能會被懷疑。
二來,他到底太過孱弱,經不起折騰。
“神通啊……”
楊獄緩緩合上眸子,有了個更適合的對象,雖其心念一,鎮邪印再度泛起豪來。
鎮邪印、紫金吞煞寶葫蘆、七星龍淵斬鬼劍,這三枚道果共同組了通幽。
那麼,這門神通的作用,也必可在其上展現的淋漓盡致纔對。
……
……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徹底運作起來的蕭家,是極爲可怖的,一夜一日裡,整個天狼關都陷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城門被封閉,更有大隊的士兵挨家挨戶的搜查,且非是一批,而是很多批。
一次又一次,好似真要將天狼關都翻個底朝天。
客棧、酒樓、茶肆等等人員流之,更是到了嚴的檢查,每一個走在大街上的行人,都會被來回盤問。
這個況,從昨夜開始,直至第二天日頭偏西,都沒有停止,甚至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
天狼關一片譁然,有人心中驚慌、有人擔憂畏、更有人拍手稱快。
一時間,整個天狼關都熱鬧了起來。
城南,一義莊。
砰砰砰!
急促而蠻橫的敲門聲不住響起:
“快開門!速速開門!”
“來了,來了!”
看守義莊的老者不敢怠慢,巍巍的走過去開門,一打開門,一羣士兵就魚貫而,開始搜查起來。
“大人,都已然兩遍了,可不敢這樣,驚擾了先人!”
老者滿面愁容,卻哪裡攔得住搜查的銳士兵?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翻箱倒櫃的找,到得後來,甚至連棺槨都不放過,一一打開查驗。
“罪過,罪過啊!”
老者點燃香,不住告罪。
卻沒發現,角落,一剛被檢查過的棺槨,竟又悄無聲息的打開了,面慘白的,直的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