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兵天下聞名,天狼關更是邊關重城,自然有無數勢力都矚目此間,便是有些微小事,都會很快擺在某些大人的案頭。
遑論是青州軍中二把手,幾近宗師的軍中宿將蕭戰?
如此震撼的消息,但凡得知的探子,無不在第一時間就用了翎鷹,以最快的速度傳給背後的勢力。
一隻只翎鷹飛去四面八方,或落於城池、或去往高山、或落進莊園、或飛去高門大院。
其中一隻,穿過雲霞,自白日飛至夜幕,過千、萬里山河後,突的俯衝而下。
向著一高山落下。
長留山,地諸府、州之間,其山多峰,其猛橫行,瘴氣深深,是絕對易守難攻之地。
歷朝歷代都不乏藏其中的強梁、大寇。
冀龍山收束其間十二山賊,三十六流寇之後,更是轟青州,爲無數山賊匯聚之地。
州府討伐長留山,更爲諸多勢力矚目之地。
此刻正值凌晨,長留山外,卻是一片火沖天,到皆是喊殺之聲,秀麗的山峰一時爲修羅地獄,流河。
到都是兵戈撞,都是喊殺怒吼。
“啊!不,不要!”
“饒命,饒命!”
“殺!殺了這羣鷹犬,狗子!”
……
廝殺、火、鮮、殘肢、硝煙、怒罵求饒……諸般與音,組了一張殘酷的畫卷。
啪嗒~
濃稠的墨滴在青石之上。
一衆銳甲士、高手的擁簇之下,聶文立於青石之上,潑墨揮毫,映著山中的火與慘,一方畫卷,就自書。
其上火皆存,見兵戈殺伐,可見其人高超的畫技。
“萬事萬,皆難長存,便是再如何震撼人心的景,也難以久存,丹青之妙,就在於留住。”
隨手擱落狼毫筆,對著山火之間,廝殺的場景,聶文欣賞著自己的畫作,心似乎極好。
一衆護衛、兵士沉默的立於一旁,一言不發。
“大人畫技超羣,僅丹青一道,便是那萬象山人王牧之,只怕也有所不及了。”
略帶老邁的於忘海微微一笑,讚歎不已。
他自然知道聶文爲何心好,事實上,自得知了冀龍山的死訊,他的心就極好,從未有過的好。
“王牧之,小輩也。”
聶文收束了畫卷,方纔一指山中,道:
“諸位,也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
“是!”
其音落,應者如雲,諸般甲士猶如羣狼下山般撲向長留山寨、聚義堂所在之。
這些甲士皆是銳,更著甲冑,手持利刃,這已加,本就落於絕對下風的長留羣寇,更是一擊而潰。
似不多時,就要結束戰鬥。
“鷹犬死!”
突然傳來怒吼之音,一手持鬼頭大刀的大漢從山火之中殺出,氣發,只一瞬,就殺傷了大批的軍士。
“此人是誰?”
聶文微微皺眉。
“回大人,此人似‘王金剛’,是長留七大寇中人,此人匿多時,只怕是打著大人的主意,此時眼見大局將定,方纔按耐不住。”
於忘海道出此人來歷。
“呵~”
聶文輕笑一聲,淡淡道:
“風虎雲龍何在?”
呼~
隨其音,山林之間突有四道長嘯響起。
“風、雲、龍、虎!”
長嘯聲,於夜幕山林之中掀起狂風,王金剛眸一凝,如臨大敵。
他當然知道聶文座下的風雲二衛,龍虎二士。
相傳,這四人皆出自大宗門,因種種原因投靠了聶文,是他手下最爲強橫的戰力。
轟!
他的心思轉間,心頭突然一寒,不及轉,就見得一口細劍從火中迸現,只一瞬,已刺到他眉心三尺!
‘好快!’
王金剛怒目圓睜,鬼頭大刀於最後一剎揚起,擋住那刺來的細劍。
然而,一劍之後,又有三道惡風襲來。
他起怒戰,卻也只來得及擋住其中兩式殺招,就被從天而降,形如武僧般魁梧的‘龍士’敲碎了腦殼。
“結束了。”
聶文微微一笑,就聽得‘撲棱’之聲,一隻翎鷹自高俯衝而來,於忘海一手,攔住翎鷹。
得了示意之後,打開了信件。
一眼掃過,眉頭就是一皺。
“念來。”
聶文心不差,也有興趣聽一聽。
“是。”
於忘海微微躬,念起來:
“徐文紀遣楊獄送信至天狼關,後與蕭家起了衝突,夜裡殺了蕭家族人與百毒老叟……”
“說重點。”
聶文微微皺眉:
“那楊獄的小人,就不必反覆提及了。天狼關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這……”
於忘海神一滯,道:
“蕭戰,死了。”
“嗯?”
聶文微驚,後又平復:
“蕭戰爲蕭家在青州的主心骨,徐文紀要四大家,此人的確是非要剪除不可。蕭戰固然不是等閒之輩,但也不會是魏正先的對手。”
蕭戰會死,這並不太出乎他的預料。
只是魏正先韜晦了這些年,居然因徐文紀一封信,就手了?
他只得魏正先與徐文紀曾有幾分香火,可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利益永遠是第一。
“不是魏正先出手……”
於忘海看著,眸突然一凝,驚詫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是魏正先?蕭戰的武功地位,青州能殺他不過十指之數,能在天狼關殺他的,不是魏正先還能是誰?”
這下,聶文也有些詫異。
“是楊獄……”
“什麼?”
聶文似有些沒回過神,一瞬之後,神方纔變了。
一把奪過信件,匆匆一掃,心也隨之一。
“這怎麼可能?!”
著信件,聶文神容,更有著難以置信。
蕭戰什麼人?
那可是山海裡爬出來的老將,不但武功極高,廝殺經驗也足。
那楊獄之所以能擊殺冀龍山,不過是依靠了楚家的符籙,徐文紀的謀劃而已,並非他自己有多了不起。
可這……
“這小子,不得了了。”
於忘海心中也是一,喃喃著。
他尚且記得年前在青州城外的驚鴻一瞥,那時的他,不過是個押送犯人來青州的六扇門新任銅章捕頭而已。
這纔多久?
他居然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
“徐文紀,又添了臂助。”
聶文來回踱步,多日的好心然無存,斟酌了良久,方纔一咬牙,喚來於忘海,低聲吩咐起來。
“嗯?!”
聽得他的話,於忘海的眼底泛起疑:
“德府?”
……
……
一隻翎鷹落下雲頭,箭矢也似落進青州城某莊園。
躺在屋檐上曬太的謝七心中一,一躍而起,接過翎羽上的信,一個翻轉落於院中。
富態的大老闆坐在躺椅上,悠閒的曬著太,聽到翎鷹的聲,方纔睜開眼來。
“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了一眼謝七,突然擺擺手:
“你先別開口,我來算上一卦!”
“呃……”
謝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立在一旁等候,看著自家老闆神神叨叨的唸唸有詞,好半晌纔將銅板落下。
“您何必多此一舉?”
謝七嘆了口氣。
他著實不能理解大老闆對於算卦的強烈好,尤其是近些年,已然到了哪怕吃飯前都要算一卦的程度。
問題是,也沒準過啊……
“嘶!這卦象……”
大老闆直起子,目不轉睛的看著銅錢卦,許久後,方纔搖頭:
“似乎是好事?”
嘀咕了一句,他接過了信件,只掃了一眼,他就跳將了起來。
謝七嚇了一跳,後退幾步。
就見得自家大老闆恨恨的跺著腳,好一陣捶頓足,比之自家海運艦隊被劫之時還要痛心疾首。
“早知這小子不是池中之,誰想到,誰想到……”
大老闆心疼的直哆嗦。
謝七好奇的看向那信,一看之下,頓時嚇了一大跳。
“蕭戰死了?殺人者,楊獄?!”
……
……
不止是聶文、於海、大老闆。
隨著翎鷹飛到各大勢力、大人的案頭,楊獄這個名字,也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傳遍了青州南北。
歷來名最快的方式,就是踩踏前輩的骨爬上去。
而楊獄此番踩著的,卻是青州軍中的二號人,莫說青州,在龍淵道都有名頭的大人!
但凡有些耳目的勢力,都很快就得知了這件事,一時之間,青州震,但凡聽聞者,無不譁然。
但無論是誰,都深深記住了這個名字。
……
而於風暴之中的楊獄,卻渾然不知。
看似宿醉未醒般沉沉睡著,實則神於前所未有的活躍。
嗡嗡嗡~
暴食之鼎中,似有颶風驟起,紫金吞煞寶葫蘆芒大放。
這小葫蘆之中諸紛飛,嗡嗡鳴間,忽大忽小,好似一吃撐了娃,卻又如何都不願意將東西吐出來。
豪之間,楊獄也承著巨大的衝擊,只覺好似深陷巨之中,起起伏伏,一時不知在何。
撥弄命數,自會到命數的反噬,不過,這反噬十之八九都被這小葫蘆抗下,落在他自己上,已不足十一了。
呼!
也不知過了多久,紫金葫蘆的方纔消失,楊獄睜開眼,就見得那葫蘆之中,似有一抹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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