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狂風仍在漫卷,整座山谷卻靜了下來。
千刀萬剮,又喚凌遲。
此類刑罰,乃是諸多死刑之中最重者,常用於罪惡重大,死也不能抵罪的窮兇極惡之輩。
因此類刑罰過於酷烈,莫說青州,即便放眼大明,也都極有了,但凡有著,就會引來無數人的圍觀。
可在場之人都是什麼份?
即便是訓鷹的低矮漢子,放於一地,也是足以稱霸百里的豪強,雖對此類刑罰有過了解,卻哪裡親眼見過?
眼見得狂風漫卷,與橫飛四,簌簌如雨落。
哪怕窮兇極惡如穆還,向那立風中,赤如火般的人影,心頭都不涌出了深深的寒意。
一拳,千刀。
短短十多個呼吸的時間,憐生教七府總舵主,就死的僅剩一遍佈裂痕的骨架,即便他的生命力再強百倍,也絕無可能承的起如此酷刑。
沒有人想得到。
更無法接。
尤其是暴人前的楚大、林赤山等人,更是脊背泛涼,彼此對視,皆看出對方的懊悔與忌憚。
錦衛可殺嗎?
自然可以。
東西兩廠也好,錦衛、六扇門也罷,朝廷的幾大暴力機關,執行任務的死亡率是不低的。
可這不意味著,誰都敢伏殺錦衛。
若真個殺了也就罷了,沒殺掉,反而暴了自己,這麻煩,可就大了。
呼~
漸落的雨中,赤的飛魚服獵獵而,炙熱的氣浪伴隨著與汗的蒸汽擴散。
百里奔襲,擊殺齊龍生,楊獄幾乎是毫無保留的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此時微微回落,炙烈滾燙的汗氣,就自被他排出了外。
這是何等巨大的熱量?
氣浪擴散之,竹林僅有的一抹綠意都被炙烤的消失不見,不雜草、枯枝更是被烤的捲,甚至燃了起來。
隨著換層級的提升,九牛二虎,也漸煥發出真正的威能來。
真正強大的武者,一分力可打出百分功。
九牛二虎與武道的契合,遠遠超過了通幽,甚至於融金煉。
邁過四關門檻的楊獄,只差一步,就可凝真罡,放眼九道二十七州,任何一,都足可稱之一聲強。
九牛二虎,自也非曾經可比,哪怕,這門神通仍差之一線纔可晉升第二重。
“楊獄!”
楚大一字一句,著楊獄,他的神震驚已極。
天狼關一戰,楊獄名青州,其人的武功如何,衆說紛紜,可讓他震驚的,卻是那一飛魚服。
赤飛魚服,穿在了六扇門的後起之秀上,這讓他如何能不驚詫。
“呼!”
長長的一口濁氣吐出,楊獄掃過谷中諸人,目於祁罡上微微一頓,落在了地上,已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曹金烈上。
沒有了氣息,也沒有命格。
他死了。
而且,不是剛死,以其上目驚心的傷勢上可看出,他曾承了非人般的酷刑,甚至於,本該死去的他。
生生被吊著命,承著巨大的痛苦,直至徹底斷氣。
“還說回來請我喝酒……”
楊獄喟嘆一聲。
他的手腕一翻,誰都不曾看到他去何取出了一小壇酒。
“好在此時也不晚。”
大口灌酒,補充著一路奔行耗費的水分,剩餘的一半,隨其一甩,灑落在曹金烈前的廢墟上。
呼!
祁罡提起淺淺的酒罈,一口飲盡,將上涌的逆下,道:
“你再廢話多些,或許人就跑完了。”
自見得楊獄一拳打出,祁罡心中就熄了出手的心思,直接席地而坐,開始療傷。
“祁頭說的是。”
楊獄點頭,轉,步,已殺向山谷上下的其他人:
“有酒無菜也是,待小弟去宰了這些豬狗,助助酒興!”
所有人,一鬨而散!
沒有人想要給齊龍生報仇,哪怕是他的副手穆還,見得其被斬千百刀之後,第一個念頭,也是奪路而走。
山谷外,他們埋伏了足有百人之多,其中不乏高手,甚至有著足可與祁罡手一二的兩位世家高手。
真個決死一搏,未必就沒有勝算。
可……
一衆人風流雲散,穆還縱使心有不甘,也只得折而走,然而,他退走不過數步,心中就是一。
猛然回首,就見得一道流自遠而至,倏忽而已,過數百丈之遠,穿了最先撤走的一位憐生教高手。
這一箭,來的突兀,其速極快且無比準,被殺之人也是換六次以上的好手,卻直到被殺,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來。
谷外神箭手?!
“神箭手?!有埋伏!”
已至谷口,正遠遁的三尺刀客見得這一幕,嚇了一冷汗,穿了那人,卻餘勢不減的箭矢。
正落在他前三丈。
以他的速度,若是再快一瞬,此時被穿的,只怕就是他了!
“神箭手?!”
穆還的眸一凝,循聲去,只見山谷之外,一座不高的山丘之上,一黑袍人憑風而立,正自彎弓搭箭。
“楊獄背後的神箭手!”
見得這黑人,穆還頓時驚覺的閃開空地,心中一冷。
天狼關一戰,楊獄擊殺蕭戰,這是這段時間,江湖上最爲轟的傳聞,而隨楊獄一併爲人所知的。
是他的背後,還藏著一位神箭手!
崩崩崩崩~
第一箭破空之音未落,竟又出連珠之間,一時之間,只聽得陣陣罡風震,大片的箭雨就籠罩了山谷。
箭勢兇戾,且更非漫無目的的攢,那呼嘯而來的箭矢,看似雜無章,實則鎖定著每一位出谷之人!
“啊~!”
山谷上下的一衆人,不乏好手,敢來此間,就絕無弱手,可在猝不及防之下,還是被殺了數人。
其餘人斬落了箭矢,卻也被回了山谷。
轟!
一衆人心中正自驚怒,猶豫,一道轟鳴已自竹林中響起,楊獄足下一踏,隨風而,周遊六虛展,瞬殺而來。
德府非是善地,故而,他謝絕了秦姒同行的邀請,但活死人,卻始終跟在他的後。
無思無覺,不知疲憊的活死人,其耐力遠勝龍馬。
數日的奔行,龍馬都累癱了,他卻始終在後,也正因有著活死人在後,他纔不怕這些人逃掉。
哪怕一心二用之下,箭的速度與威力都會大大降低,但僅僅是退這些人,那自然是綽綽有餘了。
嗤嗤嗤~
一手,絕不留,楊獄隨風而,氣鼓盪間,刀與拳掌並用,一瞬之間,已打碎三人膛,斬落四人頭顱。
一瞬之間,形七次變向,連殺七人!
隨著換層級與息的提升,他在周遊六虛這門輕功上的造詣,越發的出神化,一瞬之間,可在空中變向九次。
“王兄!”
“三哥!”
“艸!與他拼了!”
眼見外有神箭手伏殺等待,後又有煞星追趕,有人進退維谷,也有人被激發了兇,咆哮著轉。
殺向楊獄!
那是個滿臉橫,高八尺開外,似修持著橫練的高手,這一下發,堪稱悍勇。
然而楊獄卻僅掃了一眼,反手一拳,就將其脖頸打了個對摺,形扭轉,刀遊走,再殺兩人。
戰場上磨礪出來的殺伐手段,於羣戰之中尤其顯得可怖,縱橫挪移之間,楊獄幾乎沒有任何廢招,簡潔卻又殺機凌厲。
以他今時今日的武功,在場衆人,除卻數人之外,也本連和他角力的資格都沒有。
幾如虎如羊羣,所向睥睨。
不多時,死在他手上的高手已超四十,濃郁的腥氣瀰漫了整座山谷。
其凌厲冷酷的手段讓一衆人心頭髮,彼此之間散的更遠,更有甚者,寧肯承暗箭殺,也要逃離山谷。
“我等已然認栽,楊獄你果真要斬盡殺絕嗎?!”
有人怒吼。
砰!
迴應他的,是楊獄冷漠無言的拳印,只一下,就將他的腔打穿,匹練也似的刀也隨之斬落另一人的頭顱。
“楊大人……”
“楊獄!”
“我等願降!”
幾如狂風掃落葉,楊獄毫無留的殺戮之下,這一干兇徒再不見兇,甚至有人都已開口求饒。
但迴應的,只有那染的鐵拳,以及酷烈到了極點的殺意。
“殺!”
……
……
滴答~
不見如何作,周的污連同灰塵已自衫、手臂上落而下。
踩踏著遍地殘污,楊獄再回到廢墟之中。
“逃了一個。”
祁罡不知何時已站起來,雙手抱著曹金烈。
“我知道。”
楊獄點頭。
他可清晰看到祁罡背後目驚心的,以他的目力,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臟以及遍佈裂痕的脊椎大龍。
“錦衛不同於東西兩廠、六扇門,類似武林宗門,也像是軍隊。大多數的錦衛,是從同一個地方走出來的。”
祁罡木然說著。
“即便如此,如您這樣的老江湖,也會栽在這麼淺顯的手段下,也著實讓我有些例外。”
楊獄搖頭。
他自然猜得出祁罡的傷勢是如何來的,猜得出,才詫異。
“老江湖……”
祁罡失笑,抱著已寒的骨走向山谷之外:
“活了半輩子,後連站個人的空當都沒有。”
“未免,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