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山莊,已死地,自前院到後院,盡是狼藉一片,橫遍野,近乎滅門。
立於後院,王景奇神凝重。
玄金甲,是以玄鐵摻和金打造而,不但可阻斷刀劍,更可卸去罡氣、息,即便放眼龍淵道,也算寶甲。
鄭白石雖已老邁,可其以橫練聞名,幾可算鋼筋鐵骨。
然而卻被人一拳砸穿了甲、罡氣、橫練,震碎了全筋骨,可見來人的武功比之鄭白石幾是碾。
“青州宗師級武者,以魏正先爲首,不過,鄭白石即便有潑天的膽子,也不敢招惹那位。除此之外,一記直拳就可砸死鄭白石的,可不多……”
週四離難掩容,再沒了‘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的念頭,而是思量著青州何人有此等武功。
魏正先?
方其道?
裕仙?
祁罡?
餘靈仙?
還是那些早不現世的武林名宿?
青州的高手不,可以拳掌稱雄就不多了,能一拳錘殺鄭白石的,那就更了。
“如此霸道的拳法……”
王景奇自語著。
龍淵衛執行任務,素來是報第一,糧草第二,他來青州之前,曾詳盡的查閱過青州諸多高手的卷宗。
只是,殺死此獠的拳法,並未在青州高手的卷宗之中。
反倒是像極了他曾在麟龍道曾見過的,蓋世拳法。
“大人。”
這時,又有龍淵衛前來彙報,臉難看,發現了暗室。
被重拳砸碎的假山之後,有一暗道,剛走近,就有惡臭、腥撲面而來,王景奇走在最前。
很快,他停下了腳步。
長長的暗道之後,是被挖的極深、極大的空地,惡臭之味,也是在此傳出。
藉著火把的微,呈現在衆人面前的,是堪稱目驚心的場景,數百上千死相悽慘的就這麼被胡的堆砌在此。
一眼去,猶如山一般。
“大人。這些,多爲壯年男,男子,缺了前兩丸,子的金被羊腸線封了大半……”
那臉難看的龍淵衛沉聲彙報:
“這是邪法煉丹……”
“憐生教的丸、丹……”
週四離的面一沉。
真正的丹藥,其煉製堪稱繁瑣,且也絕不是尋常人認知中,將藥材的熬製、晾曬、丸狀。
多是以種種奇詭的儀式所得之。
丹丸,也不止是草木,傳說之中的仙神,甚至可以金爲丹,化劍爲丸。
可這世上,絕大多數的勢力,是無法煉丹的,即便可以,其產量也的可憐。
於是,邪法煉丹,也就出現了。
憐生教的丸、丹,就是其中之一。
此類丹藥原材收集極爲容易,丹比之正統丹藥也要簡單了太多,可其丹法子,就極爲可怖。
丸,是要刨開男人小腹,以法取出其前兩丸,將未的丹藥填充進去。
丹更甚,自金塞,再以線合,猶如十月懷胎一般,纔可孕育。
丹之日,作爲承丹之材者,雖不會死,可也將元氣大傷,別是氣旺盛的壯年人,也只能承丹兩三枚。
“難怪鄭白石發家如此之快,更可網羅如此多換好手,難怪德府出逃的難民比之預想的要那麼多……”
王景奇走過山,以他的目力,可以看到一些雜的腳印由此向著另外一暗道而去。
應是殺人屠莊者,救下了未死之人,從那暗道將人送走。
“應有活口由此逃走,遣幾人追上盤查,若有白石山莊者,格殺勿論。若是難民,護送他們去最近的粥棚!”
“是!”
幾個龍淵衛聞聲而,穿過暗道直追而去。
其餘人則在草草收拾之後,隨著王景奇出得白石山莊,馬絕塵而去,奔赴下一。
然而,到得下一莊園,所見仍是一片狼藉,且同樣發現了憐生教的蹤跡。
“這不是巧合!”
著如地鼠般被砸進地下的悽慘,王景奇擰起了眉頭。
大旱大災之年,人命如草賤,本就常見的江湖仇殺,本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接連兩,死相還如此一致。
這就不像是江湖仇殺了。
更像是一場針對於憐生教的絞殺?
“會不會是祁罡?”
週四離站起來,猜測著:
“錦衛德府已有數月,以祁罡嫉惡如仇的子,若是發現了憐生教的蹤跡,下此手也不奇怪。”
“祁罡?”
王景奇搖頭:
“祁罡以鵬魔真罡,大伏魔拳稱雄青州,特徵太過鮮明,這拳法比之大伏魔拳還要霸道,與‘霸拳’有五分相似,卻又有著不同之……”
“霸拳?趙王爺的霸拳?!”
週四離倒吸一口涼氣,再度俯查看,細細端詳之後,果然發現了霸拳的特徵。
霸拳,是流積山一戰後,西府趙王張玄霸開創的一門驚世拳法。
此拳,屬於上乘武功,卻與大伏魔拳一般,是可在換之就可習練的武功,對於息的限制並不大。
“殺人者,只一人而已,不是祁罡,也不會是方其道。”
王景奇十分確定。
週四離有些心驚。
江湖武林中,但凡名人,往往不屑於對武功遠遜自己的人出手,而此番手之人,卻是毫不留。
大有遇神殺神,遇魔殺魔之勢。
“分散開來,你我各自帶隊,分別去往其他江湖勢力。本非要見見這位爲民除害的‘大俠’是什麼人!”
王景奇長而起,果斷下令:
“我卻不信,我們如此多人,追不上他一人?”
一個人,無論武功如何之高,也不可能在匆忙之間滅殺所有敵手,他相信,必然會有著網之魚的存在。
尋出此人的份,乃是必然,遲早而已。
“是!”
……
……
龍淵衛的行能力極強,催發龍馬的況之下,真個迅捷如火,數日景,就奔走了數千裡之遙。
然而。
白石山莊、陳山莊、金刀園、南鬥堡……
一德府知名的勢力,都被人犁庭掃般碾過,徹底除名!
哪怕在這些勢力之中都發現了憐生教的痕跡,此人的殺伐之兇戾還是讓龍淵衛都有些心驚。
然而,比之他們更爲心驚的,卻是穆還。
“他的力難道無窮無盡嗎?!”
夜幕之中,穆還披頭散髮,狼狽逃竄,一顆心卻是沉谷底,絕充斥了腦海。
白石山莊、陳山莊、金刀園、南鬥堡……
近十日的時間裡,他奔行輾轉數千裡,走遍了與他有著聯繫的勢力、宗門。
可他僅僅是逃竄,就幾乎用盡了一切力,攜帶的丹藥都吃空了。
可背後之人,接連掃滅了上列的諸多勢力之後,卻仍然追在自己後,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追殺者的力好似無窮無盡,而他的力,已幾近乾涸。
這如何不讓他心生絕?
無數次,他都恨不得折返回去,與其拼個你死我活,可……
呼呼!
夜風之中,楊獄隨風而,起伏如龍,奔走如蛇。
“憐生教的勢力,當真可怖可畏……”
心中低語。
憐生教的可怖,不止在於那供奉九大聖母的嫡系,也不在於齊龍生這樣遍佈天下州府的分舵。
它真正的可怖之,在暗中。
憐生教的教,太簡單了,只需認識任何一個教徒,再將九大聖母之中任何一位的神像請家中,就算是教了。
以至於,憐生教無不在。
江湖之遠,廟堂之高,武林宗門,世家門閥,乃至於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沒有人知道憐生教究竟有多教徒。
十日裡,他轉戰七據點,所殺之人何止數百?
而這,僅僅是德府一角而已,放眼整個德府、青州七府、龍淵三州、大明九道、天下三國。
憐生教的教徒,又該有多?
“咦?又變向了?”
心思轉間,楊獄的眸一凝,每逢夜籠罩之時,穆還都會轉向,喬裝也多在黎明之前,天最黑之時。
可惜,他視黑夜如白晝,穆還自以爲的作,在他的眼中,幾乎一覽無餘。
而此刻,在旺盛的求生的催使之下,穆還再度開始喬裝,並鼓起餘力,向著南方而去。
“不準備繞圈子了嗎?”
楊獄心中冷然。
伏殺祁罡的山谷之,稱得上好手的足有數十之多,而他之所以挑出頭前那人,只有一個理由。
那就是,此人的求生,是山谷衆人之冠。
那一夜,他大開殺戒,山谷上下,幾乎所有人,在進退維谷之時,都或早或晚的折返,與他搏殺。
唯有穆還,從始至終,沒有與他正面手過哪怕一招。
也只有這般惜命之人,纔會在哪怕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只要不曾真個陷徹底的絕境,也會想方設法的求生。
“他的速度慢下來了!”
“他的力到底不是無窮無盡,是了!數百上千人,莫說其中有鄭白石這樣的高手,即便都是普通人,也要耗費力氣吧?”
“他已經快到極限了!”
鬆開了握著燃命丹的手,穆還眼神發狠,低吼著榨自己最後的息與力,加速狂奔: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