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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漸退，晨剛生。

依山而建的莊園裡，有著響，不多時，炊煙升起，粥米的香氣散開。

偏房裡，一個小道士爬了起來，穿好衫，出得門來，雖然下山已然蠻久了，但多年裡早起的習慣可沒有丟。

如果在山上，這時候，他應該去打水、煮飯，等待早課，不過山下的人比他要勤快多了，早就起來忙活了。

這時候，他已聞到了飯香。

“做完早課，然後吃飯。”

小道士嚥了咽口水，昨夜，他悄悄跑去廚房吃了些，那味道，真的。

心中回味著，他轉了幾轉，來到後院，一間清幽的院子。

院子裡，有著亮，有著聲音，人似乎還不。

不過……

了一眼院子裡搭建起的兩座法壇，哪怕見過多次，他心中還是不由的‘咯噔’一聲。

兩座法壇搭建，已有些日子了，只是，昨日之前，法壇還只是徒有其形，而此時，已有全貌了。

紅臺燭，檀香爐，檀香碟，淨水盅，法簡，木魚，卜圖……等等一應俱全了。

只缺‘雲令’，就是真正的法壇了。

“難道真有機會看到師伯踏罡步鬥嗎？也不知誰人要倒黴了……”

小道士心中憐憫，又有些悸。

他所在的‘雲觀’雖然一直有道武雙修的說法，可絕大多數的門人弟子也都只是聽說而已。

“法壇不可細觀，了祖師可是死罪！”

屋傳出聲音呵斥。

小道士一驚，忙不迭的低頭謝罪，這時，另一人的聲音傳來：

“雲雀，快些進來！今日，你師伯講法，若是錯過，再沒有機會了……”

“是！”

小道士雲雀一個激靈，推門而。

屋，通皆是木板鋪徹，其上有著諸般紋路，數個團上，都坐著人，正中者，是一鶴髮的老道。

手持拂塵，耷拉著眉眼。

是他的師伯，妙法道人。

他的側，是兩個稍稍年輕的老道，其中一人，眉心點著硃砂，卻正是他的師傅，妙雲道人。

“坐下聽講。”

妙雲一擡手，無形氣勁已將房門合上。

雲雀小道士忙不迭坐下，有些忐忑，又有些好奇，不知師伯爲何會突然講法。

“雲雀。”

小道士剛剛坐定，正中的老道已然開口了：

“你拜門中已近十八年，每日裡打水、煮飯、做早課、誦經，周而復始，可有怨言？”

“弟子沒有怨言。”

雲雀低下頭。

“同門師兄弟皆可習武，唯你不行，有怨言，也是理之中。不過，不讓你習武，門中自有用意。”

妙法道人淡淡開口：

“你也知我雲門有‘道’‘武’兩法傳承，你於武道一途，天賦只是一般，可卻是天生的道修真種子。”

“師伯要傳我‘異’？”

雲雀擡頭，驚喜加。

“道！”

妙法道人聲音一沉。

“咳！師兄，一個名字而已，何必在意？”

著自己唯一的弟子，妙雲道人開口了：

“所謂道，並非傳說中的法，而是胎於武道，卻又明顯區別於尋常武功的一類奇門武功的統稱。

此類異威力絕大，可門難，進也難，對於施者的天賦要求極高……”

“異。”

雲雀抑著心中的激，靜心傾聽著。

“如何能夠相同？”

妙法道人面不悅：

“所謂異，胎於神通，可本門的道，可是源自於師祖他老人家的神通！”

妙雲道人反駁：

“那武功，又來自何？”

“你！”

妙法道人瞪眼，險些拂袖而去，但還是按耐了下來，再不看自家師弟，沉聲向雲雀：

“你家師父不知道，你卻萬萬不能如此想法，否則，有朝一日遇到其他懷道者，就會陷危險之中。”

他的神肅然，讓雲雀不敢反駁，只能點頭。

“異胎於武功，未必高於武功，可道，卻胎於傳說中仙神的神通，雖無法與傳說中移山填海、追星拿月的神通相比，可也超乎於武功之上！”

妙法道人緩緩說著。

側兩個老道皆有些不悅了：

“怎麼就超乎武功之上？！”

“武功，人人可學，可門中道，每一代，至多傳承一二人，高下立分，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

妙法道人冷哼一聲：

“祖師留言，上古之年，唯有懷道果者，纔可開宗立派，傳授門人弟子。爲何？往日不說，不過是不想打擊你們。

今日，便說道說道！”

說到此，他反手取出一枚通鎏金的令牌來，道：

“古老相傳，得道果者，可執掌神通，然而，道果稀，神通更。即便開宗立派，門下的弟子，也必須要依靠神種，方可‘修行之門’……”

“神種？”

這下，兩個老道也有些驚異了。

他們自然知道，門中的道都要經由‘雲令’才能施展，卻也沒有想到，是沒有雲令就無法門。

“這就是神種？”

“不錯，神通之種！”

手捋長鬚，妙法道人面有得：

“各家各派的傳承不一，有以符籙爲本，有以刀劍爲載，也有以書本爲傳承，可究其本，此，名爲‘神種’。”

“神種。”

雲雀嚥了口口水，眼神炙熱。

這些年裡，他除卻換之外，沒有學過任何武功，本，對於武功是頗爲的，但此時，自然就不一樣了。

“師父藏的夠深啊，這麼些年，都不曾泄半句……”

妙雲與另一位老道對視一眼，皆是有些無奈。

“雲令，一代只能傳承一二人，老師又有什麼法子？”

妙法老道微微搖頭：

“即便是貧道，若非那於忘海咄咄人，也非要等到嚥氣纔會說……”

“於忘海……”

兩個老道都沉默了。

任誰也沒想到，當年被踢下山自討生活，最不的師弟，會在幾十年後，讓整個門派仰其鼻息。

“他將兒子送我門下二十多年不聞不問，打的什麼主意，當老道不知道？”

妙法老道冷笑：

“他自以爲能拿我等，我卻偏不讓他如願！”

“話雖如此，可如今我等到底要靠著他……”

妙雲道人微微搖頭。

“我等可爲其做事，爲他剷除異己也好，其他什麼也好，唯獨祖師傳承，不可落於其手！”

妙法道人如是說者，心中突然一。

砰！

屋外，傳來低沉的悶響。

“誰？”

三個老道目皆是一凝，下一瞬，房門已然開，妙雲與另外一個老道竄出房外。

妙法道人，也扣了掌中雲令，大踏步出門。

雲雀還在消化幾個老道的話，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出得門去，就見得一白破爛，神狼狽也疲憊到了極點的大漢闖了後院。

他認出這人，似在月餘前見過，什麼穆還，似乎是憐生教的一個大人。

此刻，他就到了此人的厲害。

遙隔數丈，他上散發出的熱力，就幾乎不亞於正午之時太的直了，這樣強大的氣，只怕不遜自家老師與師叔了。

是什麼，讓這樣的大人如此狼狽，甚至還有著掩飾不住的驚懼？

“穆施主怎得如此狼狽？”

妙雲眉頭微皺，已是看出，這穆還上無傷，卻消耗巨大，不像是與人手不敵，倒像是被人追到了筋疲力竭。

“於，於兄可在？”

穆還四仰八叉，大口氣，只覺筋骨痠痛到了極點，不由自主的搐著。

近乎不眠不休的十日奔襲，即便有丹藥服用，可他也已然到了極限，離氣逆流也就差了那麼一線了。

若是活活跑死，那他就是江湖上最大的笑柄了。

“不必問了，人已經要到了。”

未等他回答，妙法老道的面就是一沉，向漸有亮的夜幕。

不速之客！

妙法老道遙夜幕，間，知到了極爲強大的殺意，那殺意是如此之強烈，讓他都不由的瞳孔一。

“是誰？”

妙雲道人擰眉，向穆還。

“錦、錦衛千戶，楊，楊獄。”

穆還大口息數次，方纔盤膝坐下，調息緩解著沸騰到了極點的氣。

“錦衛千戶？！”

幾個老道都是一怔，彼此對視，不知是個什麼表。

“區區一個錦衛千戶，就將你殺的如此狼狽？”

妙雲道人的神很微妙。

“那是楊獄！”

穆還被他的眼神看的吐出一口黑來，他膛起伏，咬著牙：

“殺死冀龍山、蕭戰的那個楊獄！”

“是他？”

聽得這話，幾個老道的神方纔一震。

下山這些日子，他們最多聽到的名字，就是這個楊獄。

只是，那楊砍頭不是六扇門的捕頭嗎？

什麼時候又了錦衛的千戶？

“兩位師弟，我吾護法，招待這位千戶大人！”

妙法老道開口了。

他縱一躍，上得法壇，隨手一揚，雲令已落到法壇之上，口中唸唸有詞。

隨其作，一層薄薄的霧氣也隨之升起，初時只在兩座法壇之間，旋即，就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呼！

活死人的腳步一滯，楊獄擡頭，略有驚詫：

“這是，神通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