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神通的氣息？不太對，卻又不是道果……”

輕按心口，楊獄若有所思。

朦朧的夜之下，一層眼很難看到的薄薄霧氣籠罩在莊園之上，但自然瞞不過楊獄的眼睛。

這層薄霧類似他曾在幽靈山莊見得鎮邪印之時的黑霧，但比之前者卻要稀薄的多，而且，要清澈。

雖也能遮人視線、應，但卻沒有那種奇詭之。

非神通，非道果？

那會是什麼呢？

楊獄的心中泛著思量，卻也無甚畏懼，一抖黑袍，躍上莊園之前的老樹樹梢上，鷹眸環顧的同時，四象弓已握在了掌中。

任何與道果神通扯上關係的東西，他都不敢大意。

不過，有著幽靈山莊的經歷，他間也能猜出這眼不可見的薄霧的作用。

“在幽靈山莊，以鎮邪印之能，也僅能在黑霧之中攪風攪雨，出得幽靈山莊就毫無用。我卻不信，你會例外。”

環顧無果，楊獄也不在意，取了一支玄鐵箭，徐徐拉弓，帶著冷笑：

“看不到，又有什麼妨礙？且看誰先扛不住！”

……

……

呼呼！

薄霧如風，自小院起，擴散到整個莊園。

於其中，穆還的心中頓時就是一驚，如此稀薄的霧氣，卻比夜更爲遮人視線，他極目去，居然連數丈之外的房屋都看不清楚。

那兩座法壇，更是朦朧到了極點，幾乎就要消失。

“那是……”

他極目去，只見法壇之上，妙法老道足踏連環，遊走不定，伴隨其走，朦朧霧氣都被攪，發出陣陣風嘯、氣炸之音。

細看之，其步履之間，嚴格的遵守著某種方位，起伏如北斗升騰，似星彈丸跳躍，如流星颯沓。

充滿了古老的。

“禹步！”

穆還心頭一震。

禹步道門的一種步法，各家各派都有傳承，教中也有，只是，他也曾見過其他人施展，不過也一門中乘輕功而已。

可此時在法壇之間走，就顯得無比的蒼老古老。

這讓他心中不由的悸，傳說之中，禹步乃是道士用來做法，呼風喚雨，通神明所用的。

這難道是真的？

“起壇做法，踏罡步鬥，這是神通？不，不對，更像是教中的九門神法……”

穆還強打神，心中喃喃。

他雖然不是憐生教的嫡系九脈，可到底位高權重，所接到的並不比嫡系太多。

只是無法接憐生教最爲核心的‘九大神法’而已。

可無法接並不代表他對於這些沒有任何瞭解，相反，無論是他、齊龍生乃至於其他的州府的舵主，都對其無比眼熱。

而此刻，這老傢伙起壇做法，就讓他察覺到了不對。

這要真是類比九大神法，哪怕更弱的多的法門，其價值，也是無法估量的。

若是我能得到……

穆還心頭大，收回目，問道：

“幾位道兄，敢問這法壇有何作用？可是傳說中的……”

話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時，兩個道人已分別來到了自己兩側。

“兩位道兄？”

穆還心頭‘咯噔’一聲。

“法壇之前，由不得閒雜人等，穆舵主當懂得這個道理吧？”

一老道沙啞開口。

“正是這個道理。”

妙雲亦是微微點頭，向穆還的眼神，就顯得冷漠了。

這世上，對憐生教有好印象的不多，他自然不是其中之一，相反，他對於這些異教徒，極端厭惡。

正因如此，哪怕在道觀命門被的況下，他們仍然拒絕與這些人聯手伏殺祁罡，而是要自己手。

此刻眼見此人似乎認出了法壇，哪裡還能忍住？

“你們想做什麼？！”

穆還面一變，氣一個鼓盪，就要暴起。

然而十日的追逐遁逃，他的氣與息已然跌到了谷底，作雖然尚算迅捷，卻哪裡逃得過兩個不遜於他的高手？

幾乎一眨眼，已被兩人一左一右，按倒在地，伴隨著幾聲清脆的‘咔吧’聲，四肢已被卸掉了。

直看的雲雀眼神發直，這也太果斷了。

“殺了吧。”

那老道拂塵一掃，就要將其震殺。

“不忙。”

妙雲老道擡手接住那拂塵，向了穆還，淡淡道：

“我聽說憐生教的人，一旦被人擒拿審問，必會在第一時間自盡？貧道想看一看……”

“……賊道，賊道！背信棄義者，不得好死！”

穆還氣的吐，兩眼都有些發黑。

萬沒想到，自己十多日奔逃，連那楊獄都沒能追上自己，卻反而栽在了這兩個老道的手裡。

心中一時驚怒已極。

“背信棄義？”

妙雲道人哂笑一聲：

“說起背信棄義。你領著楊獄前來，可曾給過我們半點消息？”

他的笑聲很冷。

對於楊獄，他並不瞭解，可蕭戰的名頭，他可是聽過的。

這穆還一言不發，就將一尊足可擊殺蕭戰的大高手引來此間，還能是什麼目的？

他們若是沒手段，豈非同日歸天了？

還扯什麼背信棄義，簡直可笑。

“賊道，賊道！”

穆還還想怒吼，就重重捱了一拂塵，半邊臉都差點被扯下來，痛的‘嗚咽’一聲，蠕如蛆蟲。

“想暴位置？”

妙雲老道冷笑一聲，不再言語，就自護持在法壇前後。

呼！

吸！

霧氣之中，妙法老道踏步而，不疾不徐，而隨其作，一莫名的氣機就自擴散開來。

道，非是神通。

必然要以種種傳法訣通‘神種’方可發，且範圍之大小，也遠無法與傳說中相比。

然而，其威能仍然絕大。

“能勝過蕭戰的高手，只怕縱然不是五關，也相差無幾了。不知能否抵擋老道這一式‘神峰鎮魔令’……”

妙法老道悠然想著。

得傳雲令，習得道已有近五十年，他尚未真個施展過，一來，他久居山中，有遇到敵人的時候。

二來，則是佈置法壇的耗費頗大。

是以，對於此次敵人來犯，他還是有些期待的，盡展道之威，起碼，幾個師弟再不會拿什麼武功來比他的道了。

‘只是，錦衛到底是朝廷中人，殺之到底不好。也罷，先將他打個半死，再說其他……’

念頭在妙法老道的心頭轉，尚未落下，就被一聲巨響打斷。

轟！

巨大轟鳴響徹。

幾人循聲去，就見得一道流過薄霧映，一道箭矢，猶如流星一般貫莊園。

這一下，就好似天上掉下了落雷，剎那的與亮之間，衆人看的分明，那一道流所過之，牆壁、假山、景觀、樹幹，統統炸裂，統統碎！

“嗯？！”

妙法老道拂塵抖的筆直，凝神應，然而，薄霧所及，一片空空，本沒有任何敵人的氣息。

什麼鬼？！

他居然沒有進莊園？！

妙法老道的心中一懵，而院落中的幾人神皆是大變，不假思索的護持在了法壇之前，如臨大敵。

幾人都是高手，剎那間的亮，就可見到那飛騰的煙塵，這一箭之威，簡直好似四關武者全力一擊。

轟！

轟！

轟！

幾人心中驚怒之時，遙在莊園之外的楊獄卻毫無停滯，弓開滿月，也不尋人，就這麼一箭又一箭的。

箭所至，什麼假山、景觀，什麼大堂、偏房，盡被貫穿，轟的支離破碎。

活死人固然沒有本尊的磅礴巨力，可他也大可不必太過耗費息與氣，憑藉四象弓本的強大弓力。

這莊園雖然不小，可也足可覆蓋了。

轟！

箭再落，這一箭，距離衆人所在的院落卻已然是極近了，那炸開的氣浪所掀起的灰塵，都已清晰可見。

這樣的威力，讓院落中人的臉皆是煞白。

“師兄！你的道呢？”

一老道驚怒加，附近院落裡的下人已全都向著這裡避了過來，不由的急聲發問。

“……”

妙法老道鬚髮飛揚，一雙老眼瞪的老大，通過法壇，整個莊園都在他的應之中，只需他心念一，道就可迸而出。

然而，人呢？！

人呢？！

“他未進莊園！”

他臉上有些掛不住，可眼見箭越發兇戾，還是開了聲：

“需得將他引莊園，否則，道無法真個鎖定其人！”

“師弟，你護持法壇。讓我出去會會他！”

聽著這話，妙雲老道再也忍耐不住，拂塵一抖，就要衝殺出去，然而，音波再度炸響，流劃過了小院，空而去。

“嗯？”

莊園之外，楊獄的眸突然一亮。

箭矢與空氣的芒很微弱，然而，對於他來說，卻足夠了。

“找到你們了！”

楊獄心中一，於那微乍閃瞬間，他清晰的看到了後院的一切。

驚慌奔逃的僕役護院、院落中那兩座法壇、前後護持的幾個老道……

以及似被卸去了四肢，滿面驚怒且狼狽的白人。

“等等，這是訌？還是……”

楊獄的手指微頓，氣與氣融之下，已泛起炙烈紅的四支箭矢不曾出去。

然而，他的箭矢未發，小院之中的幾人，心頭卻是齊齊一寒。

“不好！”

法壇之上，妙法道人的心中一寒，到了強烈的危機，霎時間，他滿冷汗就滲了出來。

那人，發現了自己！

立於法壇，不可移的道士，被一個如此強橫的神箭手鎖定，那還有好？

若是法壇被毀，自己等人哪裡抵擋的住能夠勝過蕭戰的強橫武者？

拼死一戰，魚死網破？

“不行！”

電火石之間，妙法老道顯出了驚人無比的決斷，足下重重一踏，踏罡步鬥多時積蓄的氣就自從腹部上涌至腔。

與氣融一起，自口而出，化作一聲驚天怒吼：

“手下留！”